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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栋带着的军刀,与如今军中样式有些差别,周定康只觉有些熟悉,上前一步细看。
玉栋看他盯着自己的刀,解下递上,“这是我爹留下来的。”
玉秀此次上京,心里再不愿哥哥沙场搏命,玉栋也已经是从军之人了,想到父亲留下的军刀,这也算是子承父业吧。她将当初颜庆山的那把军刀找出,让人打磨光亮后带到京城,给玉栋使用。
周定康接过那军刀,细细看了一眼,看向刀柄的顶端。
年长日久,这刀有被深埋地上十几年,锈迹斑斑,玉秀让铁匠重新打磨。那铁匠虽然留了刀身原本的花纹,可到底淡了很多。
周定康摩挲挪到光亮处,刀柄顶端依稀可见一个“定”字,他大为惊讶,又仔细去看玉栋,“你父亲,可是叫颜山?”
玉栋一愣,“不是,我爹叫颜庆山。”
“他从过军?”
“我爹没告诉过我们。听说他年轻时离家闯荡过,后来回家来了,这刀是他回家后藏起来的。”
周定康看玉栋眉眼,想了片刻,这才发觉,玉栋和颜山长相有八成相似。
颜山,原来就是颜庆山。
当初他出门闯荡,来到北地。刚好因为对北蛮几次战事失利,朝廷下旨征兵。他就在北地投军,在军中作战勇猛,一次老成王和周定康遇险,得他冒死相救,周定康解下自己的军刀相赠,约为兄弟。
后来论功行赏,以颜山的功劳,本来是要升做将军的,虽说英雄不问出处,可做官却是要说明出处的。颜山入伍时只说自己是南方人,一个小兵无人管他来历。
这一升官,就得详细记录履历了。
颜山却只说不愿提起家事,不告而别。
周定康那时不明白他为何放着大好前程不要,就这么走了,还惋惜不已。
看到玉栋,想起周明曾经提过的颜家的事,他终于明白了。
颜庆山做为颜家人,他生怕武帝追查遗旨的事,只好隐瞒家世。
“没想到,你爹已经过世了。你倒是跟他一样,天生就是打仗的好手。”周定康拍着玉栋,欣慰地说着。
“没想到我爹真从过军啊。”玉栋听完周定康的话,嘀咕了一句,“回头我得告诉秀秀和小四,让他们知道,原来爹以前真当过兵。”
周定康听到“秀秀”二字,想起玉秀,却是肩头一震。
周明看周定康没其他的事,心里微微有些疑惑,他本来打算留洛安在京照料传信,若玉秀有什么事,自己也好知道。以往自己留什么人在家带什么人走,父亲母亲从不过问的,这次怎么连小厮的事情都要管了?
他心里疑惑还没来得及问,正好有人来禀告事情,岔开了他的心神。
出征在即,他身为统帅,还有很多事务,也顾不上多说。
周定康满腹心事,又是失魂落魄般回到府中。
何氏担了一天心,生怕周明知道原委闹出大事,一天在家坐卧不宁,想等他回府问问。听说王爷回来了,连忙迎了出来,迎面看到他那消沉样,吓了一跳,“王爷,是又出了什么事吗?”她伸手捂住心口,不知又出了什么大事。
“没事,没事。我只是,找到了一个当年的恩人,和他的后人。”周定康看她那惊慌样,茫然低语了一句,摆摆手,让人不要跟随,自己在家中快步走着,走着走着,居然走到了供奉祖宗牌位的祠堂门口。
他走进祠堂大门,迎面一排排祖宗牌位,他拿起三支清香点上,躬身跪拜后插入香炉中,随后,他走出祠堂,一屁股坐在了外面的石凳上。
将周明打发去军营时,他心中对儿子有愧,但并不觉得错了。一个女人而已,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少年慕艾,颜玉秀也的确是个好女子,他愿意成全儿子的心意。
但若这女子会为周家带来隐患,弃了也就弃了,他不能为了儿子的心意,枉顾周家一族的安危。
可现在,这女子,不只是儿子的心爱之人,她还是自己的恩人之女!
周定康只觉得心中有两股人在打架,一边是忠君之心,一边是报恩之义。
当年被困,颜山背了老成王,扶着他,愣是将他们父子两人拖出险境,人若不知恩义,还怎配做人?
这一坐,就坐到了日薄西山。
冬日森寒,等周定康回神时,只觉自己遍体冰凉。
何氏不敢让人扰他,只打发人在他身边放了三个火盆取暖,可周定康茫然不觉。
待他起身,只觉手脚有些发麻,何氏远远看着,看他终于起身了,连忙上前来扶住,“王爷也这么大年纪了,快回屋去喝完姜汤驱驱寒气。到底有什么天大的事,要坐在冷风里吹一天。您的旧伤又没全好。”
周定康摇摇头,“我得出去一趟,让人备马。”
“都快晚饭了,王爷去哪里啊?”
周定康却是没有回话,大步出门而去,背影挺直,步伐决断,彷如冲锋陷阵时的决绝。
416章()
周定康骑马离府,来到宫门前求见圣上。
武帝正打坐完,听人说成王爷候在宫门外求见,有心不见,可想着周定康这两日难得知情识趣,倒不好一点面子都不给。
“传!”他说了一句,让康顺为自己披上外袍,来到正殿。
周定康走进正殿,看武帝脚步虚弱地坐上龙椅,眼神浑浊,无力地靠在龙椅上。
他跪下叩拜。
武帝说了一声“免礼”,又接着问道,“周卿这么晚进宫,可是有什么事?”
“圣上,臣是为了天女一事而来。”周定康沉声说道。
“哦?”武帝微微坐直了身子。
“圣上,臣觉得,国师王丹阳妖言惑众扰乱圣听,所谓天女一事,都是王丹阳的惑君之语。臣想必是王丹阳与颜家就有过节,为了报复,王丹阳才说出欺君之语。求圣上明察。”
“天女是文国公和李承恩找到的,与王丹阳有何关系?”武帝嗤了一声,“国师一片忠心,为朕安康竭尽全力。朕看是你为了爱子之心,而忘了忠君之事吧?你”武帝气得胸口起伏,气堵在胸口好一会儿不能说话,缓过那口气,伸手颤抖地指着周定康,“朕看你才包藏祸心,怎么,怕朕活得太久了?”
这等诛心之语,周定康听了咚一下跪地,“圣上,自圣上登基以来,励精图治,永定才日渐强盛。臣只望圣上龙体安康、江山永固,万不敢有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只是只是臣身为臣子,不能眼睁睁看着圣上被奸人蒙蔽,而犯下大错。”
“大错?”武帝气得“啪”一声,将手中的茶碗扔到周定康面前,“怎么?朕要让颜玉秀入宫,就是犯了大错?”
“臣不敢,但是女色害人,臣犯言直谏”
武帝一声冷笑,“好一个犯言直谏,你是冒死进谏了?”
“因为事关小儿,难免疑臣有私心,但是臣一片忠心,可对日月!”
“好一个可对日月!那就让朕看看你的忠心是红是黑吧!”武帝却暴怒而起,叫了一声“来人”,几个殿外侍卫进来,武帝指着周定康,“把他拖下去,把他的忠心挖出来,让朕看看!”
武帝近来时时暴怒,盛怒之下打杀朝臣的事时有发生,可众人还是没想到,武帝竟然要将成王爷挖心处死!
永定立国以来,成王府就是为国征战的功勋之家。
几代以来,其他武将之家逐渐没落,唯有成王府,历代成王为国守土开疆,北地风霜,多少周家儿郎埋骨此处,不能还乡!
世人都说,成王是战神,而北地春日鲜红的花,都是周家子弟的热血染成。
几个侍卫,连着殿中伺候的人不由都噗通一声跪下,“圣上,成王爷为国尽忠,还望圣上三思啊!”有人大着胆子开口求情。
武帝见自己下令后,众人居然跪下求情,而没有立即动手,心中更觉震怒。
堂堂帝王下令,这些人为了成王周定康竟然抗旨不行,看来,这周家收买人心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这要是周定康带人逼宫,这些奴才岂不是就跟着他反了?
武帝本就多疑,吃了阿芙蓉后,性情更是起伏变幻不定。
高兴时如登极乐,愤怒时恨不得毁天灭地,疑心发作时只觉人人都想害自己。
所以,眼看着众人不动,他怒气更盛,“你们到底是谁的奴才?是朕的?还是周定康的?”
“圣上息怒!求圣上息怒!”几个侍卫人微言轻,只能跟着磕头求情。
武帝对康顺下令,“将这几个奴才都拖下去,拖到殿前乱棍打死!将周定康拖出去!”
殿中众人哀求声更是此起彼伏。
周定康跪在殿中,大声说道,“圣上,臣不惧生死,只求圣上三思,不要再被王丹阳这种小人蒙蔽!王丹阳与文国公过从甚密,安知不是两人布局!”
武帝觉得,周定康这话就等于是说自己被文峥和王丹阳骗得团团转,这让他身为帝王的自尊心受伤,怒火就更一发不可收拾。
他一发怒,头风发作起来,痛得如有人拿锤子敲打他的头,“拉下去!拉下去!全都打死!”
后面进来的侍卫不敢不遵旨,犹豫地将殿中几人拖下,有两人走到成王周定康面前,却不敢无礼。
周定康本就抱了赴死之心而来。
他一日沉思,只觉若眼睁睁看着玉秀入宫,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他也知道武帝如今听不进谏言,每日朝廷上多少人因犯言直谏被杀。
他和众人一样,渐渐忍着不敢开口,一腔血气沉寂于朝堂诡谲中。
可是,今日乍见旧日军刀,他沉思一日,终究是良心不安。
他带着死谏的决心入宫,想说服武帝不要相信什么天女谎言,揭穿王丹阳与文家勾结之事。
若是圣上纳谏,自然皆大欢喜。
若是圣上不纳谏,他也算忠义两全,无愧本心了。
所以,听到武帝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