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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发现老父因为他需要钱操劳过度一身病,老母刺绣赚钱已然半瞎,他考不上的郁郁之气全被家人默默地承受不说,还纵容他一次又一次的任性。
痛定思痛后幡然悔悟。
然而醒悟的时候太晚。
相处已久,君戏九自然能看出槐树精情绪不对,也知道槐树精现在要的不是安慰而是静思。
岔开话题谈笑几句就说答应帮六婶他们修房子,在篮子里装满纸钱和香火,提着工具就出门了。
来到老地方,画好圈,点燃香火,然后开始烧纸钱。
这片乱葬岗虽然近年来也有附近村民葬在这里,但大多都是孤魂野鬼。无人供奉必然不上那些有家人供奉的鬼魂,没钱打点鬼差,投胎的机会自然轮不到他们。
近年来人口大爆炸,人多死的也多,二战的时候又死了很多英烈,投胎机会要优先让给这些人。
听说孤魂们说,现在下面想抢一个投胎的机会比还阳还难!以前空旷的地府现在被塞得满满的,鬼差都恨不得一个当十个使,所以他们这些两头没人管的小可怜就更加没人理了。
没人供奉,无人惦念,时间久了,任其消散。
君戏九长大懂事后,就定期买写香烛纸钱给这些照顾过他的孤魂野鬼供奉,好让他们多存在一些时间。
即使投胎无望,也能好过一点。
“君小哥你上大学后还会不会回来?”
一个围过来的新死之鬼使劲的吸了口香火,略带不安的问君戏九。他就是饿死的,很害怕如果君戏九不在他再受饿。
旁边一个胖子鬼顾着吸香火给了那只鬼一个白眼,“瞎操心,九哥儿他爹还在这呢,能不回来!”
饿死鬼缩了下头不敢反驳,他是新鬼,可不敢跟这些老鬼正面肛。
一个老大爷伸手用烟枪敲了胖子一下开口说,“胖三你别欺负他。”他没去碰香火而是抽着君戏九烧给他的旱烟。
胖三立马服软,他可不敢得罪这老爷子,“哎哟,在文爷面前我哪敢呢。”一边讨巧谄媚的上去从放在旁边的布袋里挑出烟丝给文清装上。
文清已经死了100多年了,就算什么都不干阴气都比那些新鬼重。君戏九烧的供奉有限,不可能满足乱葬岗所有的鬼,看场子分配的问题就由文清这个老资格负责管理,防止一些不懂事的哄抢乱来。
“小九已经学会开阴路了。”
吧嗒了一口,吐出个烟圈,文清看向君戏九眼中很是欣慰,孝顺又重情,真是个好孩子。
看新来的饿死鬼满眼迷茫,开口补了句详细的解释,“阳间千里,阴路只需一刻,来回很方便的。”
要不然老槐树精哪能放心让君戏九离他那么远,遇到危险了,君戏九可以通过阴路跑过来。
君戏九被旁边几个妇女围着问东问西,再问下去保不准连几岁还尿床的事情都会说出来,头大的把纸钱都扔进去,“文爷爷,您帮忙看着点火,我答应帮六婶修房子,先走了啊。”
仓促离去的身姿更像是落荒而逃。
文清用阴风控制纸钱飞进火里让其烧起来,看到君戏九被坟包边的一块石子踉跄了下,忙在后面喊了一句,“慢点跑,别摔着。”
在乱葬岗呆了几天,君戏九处理好街坊邻居的杂事就背着书包走了。再呆下去,那些死了闲的没事干的大妈们天天串门也够他受的!
就算实力不强,这些女人光是用八卦的力量依然强大到让人恐惧。
君戏九一脚刚踏上公车就被一双手拉了回去。
司机打了鸣笛通知该发车了,接着发动车子,看君戏九还扒着车门扭头对着后面好像在看啥,扭头问他,“还走不走?”
君戏九上车,然后指着司机的脚下小声的说,“叔,你看下,刹车是不是卡住了。”
“啥?”司机正想呵斥君戏九别闹,不过脚还是下意识去踩了下刹车。
登时脸色大变,冷汗立刻就流了下来。
弯腰低头看去,这是辆老车了,刹车边缘的皮套被磨破了,凹缝里正好卡了一个小东西。
看形状应该是他买给儿子玩具飞机的一个零件。
他的家就在这个镇子里,发车前他陪三岁的儿子在车上玩了一会,玩的好好的不知道为啥突然哭的厉害,刚刚被老婆抱走了。
真这么发车,该刹车的时候踩不下去。。。头皮顿时发麻。
司机赶忙蹲下把零件取出来装进兜里,然后踩了下刹车确认通畅以后才松了口气,还有些后怕的冲君戏九勉力一笑。
“小伙子,得亏你提醒,不然叔这次说不定就闯大祸了。”
后排有个人喊,“怎么还不走,时间已经到了!”
君戏九和司机说话声都很小,前排也没有人,其他人并不知道他们避免了一场车祸。
“救命之恩,以后你坐车,叔都不收你车钱!”这辆公车是他包下的,开车兼职收钱,完全可以做主!
君戏九看司机不接他的钱,微笑点头无声的道谢后,坐到一个靠窗边的位置,然后冲窗外一个小姑娘招招手。
这个女孩已经死了,刚上车之前看到小女孩蹲在车边哭,就顺手给了她一颗糖。
司机的儿子小,眼睛干净,能看到小女孩。她并不知道刹车下卡了东西有什么危害,只是她弄坏了飞机,单纯的不想让小伙伴伤心,所以想让君戏九把东西取出来。
司机发动车子。
君戏九发现司机先是小心翼翼开了一段路接着踩了下刹车,确定车况良好,才敢放开了开。
把窗户拉开一条小缝隙,戴上耳机,按下播放键,闭眼假寐。
果然,做好事有善报。
叫一声哥哥()
君戏九正在满大街的找兼职。
用非自然方法搞到钱的方法很多;就算搬空银行也能做到;不过他更想靠自己的能力赚取学费和生活费。
投机取巧固然便捷;但终归不是正道。
连续几个小时坐车;下来的时候有些累。路过一条街道的时候;远远看到一家小饭馆。摸摸饿扁的肚子;决定吃饱了再去找工作。
走到近前才发现;门边贴着一张手写的招聘单。仔细辨认了很久,君戏九才从那龙飞凤舞的字迹中辨认出上面写的啥。
临时招聘一个月的杂工,工资面谈。
巧了;想什么来什么!
“运气不错。”
饭馆门面很小,里面只有五张桌子,几乎满座;还有几个站在旁边等打包带走的。
君戏九说明了来意;老板忙完一波才招待的他。看君戏九衣着齐整,打眼一瞧;长相也招人稀罕;顿时心理就有些满意了。
问;“在家里做过活么?”
君戏九顿住了。
槐树精一开始把他当成希望寄托自然小心照看;后来养了一段时间也养出了感情。渐渐就生出了家长普遍都有的心态;真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加上乱葬岗多的是孤魂野鬼,不能投胎,闲着也是闲着;突然来个小娃娃;一群鬼顿时被激发了无限的热情。光是照顾他的大妈鬼都是论群算的,小时候经常搞不清谁是谁。
老板看君戏九的表情心里就知道这是不成了。君戏九的手指头比他大闺女的都白嫩,看着就不像是干过活的手。现在的孩子都是家长宠大的,他小本生意,要的是会干活的,不是整来装门面的。
而且细看之下这孩子白的太过,看着就不正常。瞧着身体就比普通男孩子瘦弱,看着娇娇弱弱的样子,还真怕他带着病。他的小店是小本买卖,活多杂事多,就算真收了也不敢下大力气使唤。
老板放软了口气,“小伙子,叔这里是小本买卖,厨子带杂工都是我们夫妻俩干,现在是我婆娘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叔才想找个临时的杂工。这里活重不说脏活也多,你这么干净齐整的孩子,叔还真不太忍心使唤你。。。”
“要不,你到别处转转?”
这就是明显的拒绝了。
君戏九内心叹息一声,找工作果然不容易,面上还是笑着道了声,“谢谢。”
出了门,君戏九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和匆匆忙忙来往的人群,有一瞬间迷茫。
一个刚出生的奶娃娃被扔在乱葬岗能有什么理由?
就算是贫苦户养不起也会找户好人家扔门口以期待好人心软会收养。除了精神异常的病态,什么情况下父母才会狠心的把婴儿扔在乱葬岗?
他是身体带病养不活了才被丢弃的,能活着,全靠槐树精吊着他一口气。后来长大一点,槐树精就让他帮一些阴魂实现执念来积阴德保命。
出来后才想起没吃饭。刚被拒绝也不好再返回去,只能往前走,看还有没有别家的饭馆。
随便找了一家随意吃了点,墨迹的蹭了会空调,才提步出去。
之后找的几个兼职,不是他的条件不符合就是工作不符合他的要求。
抬头,高空的太阳已经开始西落。
逢魔时刻。
即使太阳并没有全部落下,但阳光的威力已经消弱。因他易招鬼又病恹恹的体质,这个时间段他很少外出。
看了眼身边擦身而过不断喘气咳嗽的胖男人,君戏九向后退了一步,伸手摸了藏在右臂上的法尺,才感到安心。
阴魂也不都是良善的,也有一些枉死鬼出来害人或者找替身。虽然每个地区都有道协和佛门的人驻守,但也架不住意外。
就像刚才过去的那个男人,他脖子上缠绕了一道黑气。
虽然缠着他的阴魂连人形都维持不住。这种鬼没什么危害,再过几天自己就会消散,那个男人最多小病一场。
他常年带着一把法尺防身。
说是法尺,规格与道家的法尺并不同。比起等宽的四棱方形均刻有符文的法尺,他这把厚度更薄,更像是裁缝用的测量尺。
两厘米宽,三十厘米长。
正面就是普通测量尺的刻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