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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力眨了眨眼睛,隐去半分哀伤、半分倔强,极力压抑着在心口张狂欲出的情绪。
忍,不知她要忍到几时!昨夜她明明听到了盈国意欲迎娶长翁主,何时换做了自己!
“唉!”文琬重重一声叹息,拉回了她的视线,“盈国公子前来是以望国为聘娶我为妻,好在刘将军及时站出来,当场向父王提起“五色牡丹”之约,否则我与刘将军今生怕是无缘了。他果然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露出一副极其后怕的模样,尽显虚荣,即使不想嫁到盈国去也要将自己倾国的魅力炫耀一番。
文絮不想知道盈国的公子如何,不想知道以国为聘是不是单纯因为长姐的美貌和地位,更不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种出五色牡丹。她只想知道,想知道为什么一年的等待一夜之间全都颠覆了?刘彧是欺骗还是移情?一切真的如文琬说的那样吗?刘彧真心想要娶长姐?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却不能给自己一个肯定的回答。
她比谁都清楚,唐后宠爱女儿,不忍心看女儿有丝毫的不如意;唐后是多想得到刘氏的支持,从而把持朝政、一手遮天。这些她都可以肯定,唯一不确定的是刘彧是不是真的喜欢她,还是他早已经对自己无情意可言?
“刘彧待琬儿有情有义,今后更要收敛骄横的性子才是。”又转过对文絮道,“这些是为你置办的嫁妆,三日后便要随公子恪回盈国。虽仓促了些,但也都是按照公主规格样样不少……”
“劳母后费心了。”文絮静静听着虚假,冷眼看着这母女二人在这里叫嚣,实在难以忍受下去。笑了笑,如祭月那夜幽冷无情,像是洞穿一切的神情让她们母女一惊。
唐后依然虚假地笑着又嘱咐几句,和女儿匆匆离开。
脸上始终挂着笑,因为从回宫的那刻起,早就该预感到今日局面。
“小翁主,小翁主……”东珠焦急地一声声唤醒她。她这才发觉唐后和文琬走后她就一直呆呆跪坐在空荡的大殿里,一动没动。
腿上一阵酸麻,不由得皱紧了眉,略有灰暗的眼神迎上急忙跑进来的东珠,奇怪地看着她。
才跑进来东珠就被入眼的珠光宝气吓得愣住,终归是顾不上许多,恢复了之前的焦急:“剪兮姑姑她,她。”
本已预感不好要去找她。现在东珠又慌慌张张地跑来报信,一股冷风从殿外迎面吹来。她瞪大眼睛盯住东珠,不敢漏去一个字。
“剪兮姑姑,她溺水了。”
来不及把这几个字在脑袋里想一想,急忙从蒲团上站了起来,一时忘记了双腿的麻痹与无力,又直直地栽了下去。
东珠两步走过去扶起地上的她:“小翁主,剪兮姑姑已经去了。”
抓住东珠挽起的衣袖,胸口起伏吞吐艰难。
“清晨有人发现剪兮姑姑溺水身亡,听说是昨夜失足掉到水塘里的。”
她紧紧闭上眼睛。昨夜离开椒鸾殿的时候剪兮明明已经歇下了,后来怎么会去池塘?而且剪兮自小长在临海之国——望国,谙识水性,池塘的水又不是很深,怎么可能溺水而亡?无声无息地掩盖住无助,困在这里每时每刻都有窒息感,呼吸的本能竟然成了恩赐。这唐宫果真是容不下自己到这种地步吗?绝望地想着。
绝望……
她猛地睁开眼睛,不能绝望!剪兮死的突然,又有太多的疑问,等待她的还有很多,很多。
三日后,她要带着剪兮的尸首出宫!
采取这样的方式表示对剪兮的死执有怀疑,更不会任由剪兮和其他宫人一样,潦草埋在北山连个棺椁墓穴都没有。
第39章 不道佳期恨别离1()
三日后,沉寂了九年的椒鸾殿,犹如海潮退去露出的一座孤城,再次被世人瞩目却也不复昔日繁华锦绣。
曛红色深衣礼服包裹住文絮的婀娜身材,腰间佩戴母亲生前用的白芷香包。黑发绾至头顶配上精致簪花,额前垂着金玉步摇上的串串璎珞,朱砂泪痣鲜红欲滴。杨柳腰肢袅东风,海棠玉貌滋晓露。也不过如她这般模样。
看着头上繁重的首饰完全不似从前,发髻以一只玉筓相绾的自己。她垂眼扫过梳妆台上各类金玉珠宝,却独不见那支玉筓。不知何时将它丢在何处,她没有再去寻找,一如她和刘彧无论发生了什么,此生再也无缘无份,淡成云烟。
罢了,就此作罢。她还是应该感激,豆蔻华年,有个如玉的男子喜欢过她。习惯被视为不祥被人厌弃的她,是刘彧让她知道被喜欢是件幸福的事情,就连等待也是充满希望的。
椒鸾殿里多了三个人,害得本就忙得不可开交的宫人们不得不跪在地上行礼。
“见过长翁主。”
“顺安公主真是惊为天人啊!还好我来得及时,才没有错过公主的绝世风华呢!”文琬屏退椒鸾殿忙着收拾东西的宫婢只留两个自己贴身宫女在身边。
她疲惫地闭上眼睛,长姐从来都这么乐于滋事、擅于挑衅。再睁开时眸光如冷月照在如镜湖面,清冷入骨。
文琬大步走过来,东珠伸直了胳膊挡在她胸前:“长翁主请回这里不欢迎你。”
“妹妹教出来的好奴才,真是胆大包天!”她早就看东珠不顺眼,怒目而视,身后跟着的上了年纪的宫人二话不说就把东珠架了起来。文琬慢悠悠地走到落地的烛台前,抽出头上雕花的发钗,把雕花的一头放在微小的火苗上玩弄烘烤着。
区区两个老宫婢就想把她制服真是可笑,东珠刚要反抗就被文絮用眼神制止。她倒要看看离开前文琬会和她说些什么。
文琬从来都知道文絮比她生得好看,却不知道成年后的文絮是这么的好看。面对这样的惊世之美,还是轻蔑照旧,抚上无暇的脸有些酸溜溜道:“好一张绝世的脸,你和你母亲一样靠色相引诱男人。你母亲抢走君父,你还想勾引刘彧是不是?”
她冷笑,这句话她应该是在心里憋了很久了吧。暗道,文琬,如果刘彧对你是真心你何必这么惊慌?
文琬就是恨透了她这种能洞察一切的眼神,像是脑袋里的想法都难逃她的眼睛。大家说得没错,她就是荧惑星转世,谁碰上她都会沾染晦气。不知什么时候手握发钗,发钗的一端炙热无比,金属的光泽照亮了凶手一样的眼睛。
那支钗急速向文絮的脸落了下去,文琬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毁了她这张脸,即使她会离开唐国也不准刘彧再记得她这张脸!
她却不躲不闪更没有眨一下眼睛。
东珠在发钗落下之前挣开左右宫人的捆绑,抬腿就踢到了长翁主的双膝。冷不防腰上吃力身子随之前倾,跪在了她的面前手里的钗当的一声落在地上。
她只是低头淡淡看着,文琬瞪大眼睛怎么都不相信自己在给别人下跪,而且还是给经常被她欺负的文絮下跪。一刻都不能容忍,却偏偏被手脚麻利的东珠用红绫困住了手脚。另外两个老宫婢一个跪下求饶,一个趁机溜走要去搬救兵,竟然都被东珠绑了起来,还被塞住了嘴巴。
第40章 不道佳期恨别离2()
这次耳根终于清静了,好像她们三个不在房里。文絮走到母亲的牌位前跪了下去,殿内静的只能听到裙裾的摩擦声。给母亲上了香磕了头,又走到文琬跟前,拿起刚才的那根凶器在文琬的手指上划破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涌出,疼得她不能出声只能拧紧眉头。
沾了沾文琬的血在绢帛上写了四个字——血债血偿。然后用牌位前的烛火把它化成灰烬。好像是在宣誓,不论是谁,从她身上夺走的她都一一讨回来。
文琬第一次觉得椒鸾殿是个无比清冷的地方,仿佛置身清秋古月之下、无垠荒野之中。身子难以抑制地颤了颤。
“顺安公主,一切已收拾妥帖。盈国公子已在承平门等候多时,我们可以动身了。”门外有人催促。
她们一前一后出了门,有几个多事的踮着脚尖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怎么这么久都没听到长翁主说话的声音。只文絮一个眼神,东珠都能猜到她会说什么。“长翁主想一个人静一静,没有她的命令谁都不能靠近。”
虽不知为什么长翁主要把自己关在椒鸾殿,但如果真的惹怒了她,她们谁都没有好果子吃。所以,没人敢靠近大门半步。
文絮看了眼身后的椒鸾殿,十六年的悲苦欢乐都在这里。不忍去细想,垂着眼径自出了殿门。
却有宫婢怯声道:“王上和王后在太极殿等公主辞行。”
淡淡看了她一眼,宫婢立刻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辞行吗?还是不必了。今天,有人期待她的离开,永生永世都不要回来。有人却不明白她遭遇的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
明知自古没有一个君王的女儿愿意嫁到异国他乡,唐王却在圣旨中告诫她:你要记得你是唐国的公主,是唐国的女儿。这固然是命,却也是一国翁主的责任。
顺安公主!多么可笑的封号,多么可笑的身份。
虽承受着许多流言,还是以唐国公主的身份嫁到盈国,远嫁换回两国的邦交和平。背负子虚乌有的乱国骂名,却要为两国的盟约做出牺牲。这会不会是她人生中最大的讽刺与捉弄?是命终究躲不过……
狭长的甬道,六名妙龄宫婢垂头尾随身后。甬道的尽头便是承平门,这里是她初遇刘彧的地方。远远地望见宫门前的百年古树下的白衣男子,簌簌黄叶迎风纷飞而下,他依旧温润如玉地静立在那里。
不由一阵恍惚,时间悄然流淌而过,悄然到以为它就停在初遇的某一刻。但是,一切真的可以只如初见吗?他们的缘分,从这里开始也将从这里结束!
唐宫,十六年来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在她眼里再熟悉不过。承平门,惟独这里,对她最为不同。在这里,她和他第一次分别。不想,重逢后相同的地点还会有第二次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