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能封锁住的,如果他不是人类的孩子,如果他是我与其它族类生下的孩子,自然可免去沉沦中的一劫。
天性是可悲的,景儿是我的孩子,是我与凡人所生下的孩子,注定了他会是一个人类的后代,被残酷地剥夺走人类向往无比的飞驭神通。
我怅然若失地垂下翦睫,柔溢的紫发就在我眼前飘忽地掠过,恰似瓣瓣紫樱在风中飞舞,优雅地旋荡起春莳的婉姿,挑起一点妩媚的惬韵。
满不在乎地一摇头,仿佛要甩掉所有的烦恼,任那一头长发披泻如瀑,轻灵如羽地洒落尘埃。
“御……西……罗……御……西……”
恍惚的声音蓦然拉回了我的思绪,那一叠声的呓语不知倾了多少的情深,醇厚的声音极是温柔,仿佛当年的回味,带给我的感受却是残酷之极,一如往昔的体会。
凡间的俗人,一个死心眼的男人,你执意的痴心究竟存有几分价值?
你为何念念不忘着一个不可能属于你的名字,在梦中犹是如此吗?
天地的远阔,巅涯的阻隔,割不断脉脉情怅,明知不可为,偏要为之……
一双眼睛仿佛有了自己的主见,不受我控制地瞄向那个男人……
他躺着,双眸沉阖,有我替他疗伤,伤势已无大碍,惟在昏睡中变得安静许多,一反他见到我时的狂躁暴烈,如同一头激怒的雄狮。
他不年轻了,但不算老,英武不减,更趋威严,当年那个气慨盖世的豪壮青年逐渐迈入了中年,承受着人类不可避免的循环规律,添了沧桑的刻痕……
我惊悚地发现到这个事实,这才愕然地忆起人类是会老的、是会死的,跟我不同,不似我可以享受永恒的生命与年少的容颜,甚至可以为了一丁点的小事消耗上几千、几万年。
人生毕竟短暂,一梦如昙现,一叶知秋落,不过须臾的光景,一倥偬,便在指缝间无声无息地淌逝。
我无法不让自己不去瞧那个男人,怔怔地出神了一会儿,突然间,我觉得他很可怜!
天上的神祗爱上凡人是错误的,地上的凡人爱上神祗又何尝不是错误?悲剧已然太多了,据我所知,向来从无例外可得豁免,我也并不认同“缺憾是美”的观点,可以的话,有谁不想达到圆满完美的境界。
“御……西……罗……”
那个男人又在喃喃地反复着这三个字,仿佛被梦魇了一般,两道斜插入鬓的剑眉纠结成一团,光滑的额头忽然渗出密密的汗滴,语气里充满了惊栗的焦虑,颤抖的大手把我捉得更紧,手劲之大,使我感到一阵剧痛自手腕处传来,骨头几乎要碎了。
隔着薄薄的衣帛,明显有温暖的感觉从他身上传递过来,熨贴着我冰冷的肌肤,散发出微微的汗泽,是他的味道。
“何苦……何苦……”我低低地问着浑然不醒的他,长期畏缩于暗处的顾忌陡然化作一道符咒贴上我的胸口,深沉内敛的感情瞬际升华为一股急待吐露的怨气,“你又何必如此执迷不悟?无论如何,你总归是南陵的夫婿呀……”独倚彷徨,我终于道出了自己积压良久的心声。
可以不在意你的世俗身份、你的性别、你的出处,但不能不在意你是南陵的夫婿,纵然你恨我无情、恼我无心,而你仍旧是南陵的夫婿,我和你之间永远隔阂着一个南陵,这是不争的事实,永远也改写不了。
被强暴的愤恨,被凌辱的羞耻,如今想来已淡漠了许多,我不是那种喜欢斤斤计较一辈子的性格,拿得起、放得下才算是大丈夫所为,我自信胸襟超然,不屑拘泥于一时的窘境,耿耿着不肯放开。
唉,什么都不必细表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就当它从未发生过。
南陵,南陵,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没有我阻挡住她的爱情之路,她还会月夜啼泪吗?
这么多年来,我携着景儿四处旅行,飘泊不定,数度远绕都城的所在,恪守着自己的诺言,始终不曾踏近一步,我不想由于自己而影响了他们夫妻的感情,但愿我所做的一切能对南陵有益。
私心里,我真的很疼爱南陵,就算我不能长伫在她身边,我也希望她能过得很好,因为她是我最重视的妹妹,我真的很疼很疼她……
他醒了,忽地睁开炯炯的眸子,一语不发地瞅着我。
我亦无语,缄静地颔望着他,继续沉默。
“是你一直在这里照顾我吗?”他略显踌躇之后,终于开口说话,隐然化解了原本僵滞的气氛,“我以为你又会撇下我,飘然离去……”
未及甫毕,眉间忧色转盛,他蹙起额头,俨然一副为情所苦的样子。
“我击伤了你,也该由我为你疗伤,”我不想再照以往的方式冷漠相待,不料说话间,竟流露出连我自己也暗感吃惊的柔和,“我和你总算是认识的,单单看在南陵的份上,我也不会那么不近人情的。”我说不清自己这种欲走还留的心态,唯有借藉南陵来替自己掩饰真实的感情。
“人情?你真正懂得什么叫作‘不近人情’?”他脸蕴凝重,仔细地打量着我的脸庞,眼中闪过无数辛酸的神色,“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爱上别人?我当真不如那个女人?”压抑的嗓音充满难以言绘的苍凉愤慨,语调不免透出稍许的巍颤,“我终于还是要失去你……”声落叹起,掺杂着浓浓的失落,负伤的雄狮只剩下深彻的的哀鸣,低呜着心中拔除不掉的刺痛。
“你本来就不该妄想的……”
怅语如渺,我把声音放得极轻极轻,几不可闻。
“你是在告诉我:你是属于另一个女人的,只有我这个大傻瓜打从一开始起就是在自作多情?”他顾不得病苛沉重,陡然鼻透冷哼,激愤地掷下话来,“究竟是哪个女人具有如此神通广大,能一举俘获了你的心?我非常想见识见识一下,她到底有多么的神圣和高贵,是怎样一种绝世无双的美貌竟然教你动了凡心。”
“你不必详加追查景儿的身世了,知不知道,又有何区别?”
他居然以为景儿是我与其他女子所生,也罢,就让他这样误会下去好了。
“怎么?看你这么护着她,是不是她其实丑得不能见人啊?”
他见我语含维护,忍不住出言讥讽。
“且不管景儿的另一半生命来于何处,但他确有一半遗传自我的血缘,这一点不假也就足够了。”
我避重就轻地一语带过,并不想同他在口舌上争论出长短,言多必失,慎戒,慎戒。
“你好象有意在回避我的问题。”不欺然,他攒起眉穹,目露狐疑地问道。
他不是一个脑筋迟钝的男人,相反,他思路清晰活络,极为应变通达,不消几句言辞的交锋,他敏锐地感知出我似乎有意在隐瞒些什么,虽然他并不知道我瞒起他的用意何在。
“随便你怎么想吧。”
我哂然一笑,颊上的笑意淡若水云,飘幽得让人无法逋捉到瞬闪而过的影子。
“这么说来,你儿子的另一半身世大有争议之处?”他迫问了一句。
“他不是我的儿子……”
我突然驳回他对景儿这个“儿子”身份的肯定。
“呃?”他一愣。
“景儿和我一样,性别尚未明了。”我瞧也不瞧他脸上显露出的迷茫,迳自说道,“他有一半人类的血统,可能在人类的成年期就能稳定下性别,不需要再等上几千几万年。”
“不管你的那个小东西是男是女,你让他生下来就证明了你对那个女人的在乎。”他恨声说道,一张俊脸扭曲得可怕,“那个女人究竟是谁?她有比我更爱你吗?”
“女人、女人、女人哪……”
见他如此嫉恨交夹,恨不能立将情敌撕成碎片,我看在眼里,委实不知从何说起,千头万绪齐涌心头,忍不住叹着气,眼底的苦笑渐深。
情敌——那个男人的情敌是谁?
倘若说穿了,可真要把人活活笑死。
“你笑什么?”
那个男人原就不是一个安份的角色,不须几时,果然按耐不住地暴露出猖獗本性,语意汹汹,气色不善,即便他现在当上了皇帝,也只是为他更增添唯我独尊的本钱。
“是没什么好笑的,不过是你问得太好笑了。”
我懒得同他废话,干脆放声大笑,笑得他丈二的金刚——摸不着头脑,搞不懂我为啥失态而笑,在他的记忆中,我并非是爱笑之人。
“不许笑!”
他被我突如其来的笑声弄得浑身不自在,又不知我笑从何来,一时性起,倏然起手捂住我的嘴唇,威胁我不许泄漏出点滴笑哗。
换了我被封印之时,自然任他百般摆布,然而今非昔比,再也由不得他擅自作主。
我从容不迫地抬手一搁,顺水推舟,干净利索地将他的劲力卸落一旁,随手反劈似电,掌缘如锋,指影如山,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把他压过来的重量弹开,眨眼的功夫,他全身的气机受我牵制,一招“如封似闭”,逼他近身不得,惟有撤招引退。
“好武功!”喝彩声迭起,他由衷赞道。
他乃识货之人,甫一出手,便知对方武功深浅,胜负之争自当心中有数,犟不得半分。
“你也不差。”
我一笑罢手,倏地抽身疾晃,神鬼难匹,杳然飘离三尺,与他保持一定距离。
“你……真的……再也不是我的了……”
当恃之为矛与盾的权力与力量丧失了它的所有威吓力之后,他猛然发现他这个可在人间趾高气扬的帝王根本不能对我起到任何作用,不由得沮丧起来。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成为谁的。”
他老爱自说自话地认定我是他的附庸,而我也一直努力在纠正他那个要不得的自以为是的观念。
“除了我,还有谁够资格爱上你?”
那个男人的神经宛若钢铁般坚硬,纵然是多么沉重致命的打击,也无法摧垮掉他的骄矜盛凛,方才的气馁很快如烟散去,骨子里霸道狂妄的本色未见略形收敛,看来他天生便是一介傲才。
“论起资格,你根本就不配!如果不是为了南陵,凭你对我的所作所为,我早就把你神形俱灭。”真心的话总是不能当面言语,自己心里明白就足够了,于是我清浅地撇起唇角,故意泼了他一头冷水, “你只会给我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其它什么的我都不曾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