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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成为二当家的心腹,猴子自然比一般的杆子要精明得多!
猴子本名侯九孔,因为长得尖嘴猴腮,又八面玲珑,故而人送诨号猴子。
猴子原本是栾川境内一个二流子(地痞),整日混迹乡里,倒也十分吃得开。不过,他有个滥赌的毛病,所谓“十赌九骗”,任他精明似猴,掉进这坑里也就再没爬起来。后来,猴子欠了一屁股高利贷,只得跑路,一路辗转,最后到鹰爪山落了草。
莫看他是个二流子,但是嘴巴甜又会来事,上山不到两年便混到二当家身边当了个小头目,俨然已经成了二当家的心腹。
所以,二当家让他盯着官军的动向。这是大事,二当家若不是对他信任有加,又岂会交托给他?
只是,猴子把心中的小九九一拨,并不乐意领这差事!
“那官军可是好盯的?‘刺’字营那么厉害,不也是一个照面就被弄残了?老子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小人物,可没必要为飞鹰堡断送了性命!”
这样一想,猴子带着手底下的杆子找了个山洞猫着去了。
第二天,朝阳初升,官军扎营的方向又传来了“轰轰”的声响。
猴子听见了动静,连忙带着手下的杆子向望东岭方向退去。那情景不像他们在盯着官军,倒像是官军在追着他们一般。
好在,官军的推进速度很缓慢,所以,猴子一行退得也从容。
还没到中午,官军就突然停了下来。
官军又扎营了?
猴子满心疑惑,又不敢上前查探,只得找了个隐蔽处继续猫着。
直到黄昏,官军都没有再动过。猴子这才放了心,让手底下的杆子继续盯着,自己匆匆地回了望东岭向二当家汇报去了。
望东岭上,二当家和四当家、五当家、六当家四个头领正在遥望着东方,猜测着官军的动向,一见猴子回来,都是心中一定。
猴子连忙走到二当家面前,满脸堆笑,“回禀二当家,上午的时候,官军往西翻过了三座山岭,只推进了不到五里地就停了下来,他们怕是有些胆怯了!”
“哦?”二当家嘴角一翘,“猴子,干得好!继续回去盯着!”
“是!”猴子连忙答应,一副万死不辞的神色,“二当家,您请放心,官军的动向绝逃不过小人的眼睛!”
“好!”二当家的赞了一声,“再辛苦一段时间,等打退了官军,老子重重有赏!”
“是!”猴子连忙答应,满脸欣喜,“多谢二当家!”
可是一转身,心中却暗骂起来:重赏?卵的重赏!不就是几块大洋吗?有本事你赏老子个如花似玉的娘们儿!你们几个狗日的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搂着娘们儿睡得舒坦,老子们却干着杀头的买卖,啃着干粮,猫在林子里挨冻
猴子回去了,继续带着手下的杆子找了个隐蔽处猫着,心安理得!
第二天朝阳初升之时,官军继续向西推进,猴子带着手下的杆子继续后撤,这一次,官军只翻过了一座山头便停了下来,再无动静。
黄昏的时候,猴子又赶回了望东岭,照例向二当家汇报,“官军只翻过了一座山头,中间响了十三颗地雷”
“嗯,很好,”二当家缓缓地点了点头,“回去继续盯着!”
“是!”猴子恭恭敬敬地走了,继续发挥他“出工不出力”的智慧去了!
临时指挥部里,篝火燃得正旺,四个头领望着跳动的火苗默不作声,神情各异。
突然,二当家收回凑在火苗边的手,轻轻地搓了搓,望了众人一眼,“你们咋看?”
胖乎乎的五当家嘿嘿一笑,“这三天下来,地雷响了不下一百声了吧?那东西的威力咱们都见识过官军营地里已经是哀鸿遍野了吧?”
“是啊!”六当家轻轻地点了点头,缓缓地补充着,“百十颗地雷杀伤力倒在其次,对士气的打击更加严重!想像一下,你在密林之中小心翼翼地前行着,突然,脚下一虚,然后‘嘭’地一声,腿就飞了”
说着,六当家环顾其他三位头领,嘴角一挑,“那场面不可怕吗?这样走上几天,官军就算再强大,士气也快垮了吧?”
“嗯!”二当家点了点头,“老六说得有理是时候准备动手了!”
“二哥,”五当家精神一振,蠢蠢欲动,“让俺先带一队兄弟去会会他们吧!”
“老五,不要急嘛!”二当家笑着摇了摇头,“等他们闯过了最后一道地雷阵,就有得你忙了!”
五当家讪讪一笑,“俺就怕他们闯不过来啊!”
四当家也连忙劝阻,“老五,二哥说得对,再等等,官军要是真准备退了,再追也不迟那地雷阵可是给官军准备的,你这样杀过去不就帮了他们大忙了?”
地雷可不分敌我,你敢踩,它就敢炸!
这一片山里地雷密布,猴子一小股人马还可以靠着标记慢慢地摸过去,要是大队人马打起来,哪个还顾得上去认标记?
六当家突然幽幽地叹了口气,“要是‘刺’字营还在就好了!”
二当家一怔,瞥了他一眼,“老六,信不过老子的人?”
上位者就有这个毛病,只要认定了心腹,便会一偏袒,这就是历朝历代奸臣当道的原因,因为奸臣都是帝王们的心腹,所以他们在帝王们的眼里并不一定有多“奸”!
六当家摇了摇头,一脸坦然,“二哥的人自然信得过,只是要说刺探情报,还是‘刺’字营更拿手一些。”
“拿手?”二当家嘿嘿一笑,“一个照面就被人打残了,三个队长死了两个只怕谈不上拿手吧?”
“呵呵,”四当家连忙打圆场,“‘刺’字营向来自大,以至有此一败,这伙官军不同一般,还是猴子这般谨慎的兄弟前去更稳妥一些!”
猴子却没想到自己在四当家嘴里得了个“谨慎稳妥”的评价!要说谨慎,猴子自然当之无愧;要说稳妥,却是大谬了!
六十六团依旧分为三部,预备营和直属连已经变成了后军,赵德柱和王六根所部与廖黑牛所部齐头并进,向望东岭方向推进。
这是一个很大的变动,但是猴子毫无所觉!他只是远远地听着身后的动静,以此判断着官军的行止,对于官军的具体情况毫无所知!
这就是四当家嘴里那个“谨慎稳妥”的猴子!
夜色朦胧,廖黑牛所部的营地上篝火堆堆,将士们谈笑晏晏,根本不是五当家所想象的那副“哀鸿遍野”的场景。
李四维和一干军官围坐在角落里的篝火堆边,嘴里叼着用树叶卷成的烟杆子,深深地吸了两口,又无趣地取了下来,“龟儿的,一点儿劲都莫得!”
廖黑牛握着根木棍无聊地拨弄着火堆,闻言,瞥了他一眼,“又不是烟叶,能有劲才怪了!你龟儿也是瘾大,树叶都能抽你说黄化他们到哪里了?”
李四维又叼上了“香烟”,含糊不清,“老子哪里知道!要在这山里摸出两条路来岂是容易的?急不得啊!”
廖黑牛摇头苦笑,“兄弟们正干得上劲,老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啊!”
众将连忙点头,笑着附和,“是啊!这活儿虽然粗暴,但是干着得劲兄弟们都嚷着要直接推进到鹰爪山去呢!”
“龟儿的,”李四维大眼一瞪,“你们以为是玩过家家啊?还推进到鹰爪山!只要老子们趟过了雷区,马上就会是连番恶战急不得啊!”
众人一滞,默然。
马跃小声地问了句,“那明天”
“先莫管明天的事!”李四维一摆手,神色凝重,“晚上的岗哨一定不能松!越往前推进,杆子就越可能前来偷营到时候,你们就是饵,这饵绝不能被吞了!”
“是!”众将轰然允诺,“请团长放心!”
“好了,”李四维缓缓站起身来,“明天翻过前面的山就扎营老子去看看赵德柱和王六根他们!”
说罢,李四维带着苗振华走了!
“营长,”马跃有些兴奋,“团长这是要钓鱼呢!你说杆子能来吗?”
廖黑牛摇了摇头,“不好说反正饵已经下了,敢不敢来吃,就看他们的胆量了!”
说着,廖黑牛神色一肃,“但是,该做的戏,老子们还是要做足了!”
“明白,”众将露出了笑容,“做戏嘛不难!”
于是乎,六十六团第二天又翻过了一座山。
傍晚的时候,猴子把消息带了回去,“官军今天又翻过了一座山,到了东溪沟,不过,花的时间比昨天长了许多”
二当家一摆手,紧紧地盯着他,神色肃然,“看清他们队伍里的情况了吗?”
闻言,其他三个头领也目光炯炯地望向了他。
猴子心中一紧,连忙摇头,“俺们不敢靠得太近”
二当家脸上的失望之色一闪而逝,不过还是被猴子看到了。
“不过,”猴子心念电转,把心一横,“隐约中听到了官军队伍中有嘶嚎声传来”
“哦,”二当家精神一振,“真听到了?”
“嗯,”猴子连忙点头,满脸坦然,“虽然离得很远,但是山中的回音很大那爆炸声刚响起,嘶嚎声也飘了过来虽然听得不甚真切,但是着实是听到了!”
所谓“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声”,就好比那地雷的爆炸声,虽然隔了十多二十里,一众头领在望东岭上也隐约可闻!
对于猴子的话,二当家丝毫没有疑心,听完之后喜形于色,“好,干得好!给老子盯紧了,他们一旦到了桐树沟,马上来报!”
桐树岭就是望东岭东面的第一道山岭,也是最后一片雷区,而桐树沟就在桐树岭东坡下。
翻过桐树岭,官军就出了雷区,那时就是迎头痛击官军的大好时机!
“是!”猴子一脸正色,领命而去!
至于他是否真听到了那嘶嚎声,就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
猴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