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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要求次数、没有要求时间、更没有要求力道,只要你还能挥动,那边一直挥,身上还剩下一分力气,也要将其彻底地压榨出来。
顾长凤果然没有问为什么,黄满堂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自从睁眼那一刻起,顾长凤便站在小院的青桐树下开始挥那把花了一两三钱银子买来的铁刀,挥汗如雨那只是小意思,非得等着自己最后连站都站不住了,顾长凤才会停下稍微休息片刻。
一开始的几天,顾长凤双臂都红肿得不像样子,每次吃饭都是由雪见小心喂进去,每天睡觉之前,雪见都会替他擦拭自己配置的红花油和金疮药,最初之时顾长凤还有些尴尬与不适应,但是那股子剧痛涌上来之后,顾长凤也就坦然受之了。
雪见的红花油与金疮药确实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若是没有这些东西撑着,顾长凤翌日根本没法起床,也正是因为有这些东西做支撑,顾长凤才敢这么没日没夜地疯狂练下去。
果然如黄满堂之前所言,在度过了最初几天之后,顾长凤已经由挥刀的双臂疼痛转化为全身肌肉的疼痛,虽然不如之前双臂疼痛来的剧烈,但是全身的酸痛同时泛上来却更加令人难以忍受。
雪见曾经私下里就这种没头没脑地练习方式质问过黄满堂,但是后者却捧着那个廉价紫砂壶不置一词,最后实在是被雪见的絮絮叨叨逼急了,黄满堂才悠然说道:“这小子已经比人家拉下了十多年,根骨都已经定型了,要是再不破而后立,那还练个屁,就是废物一个。”
自那之后雪见也不去锦绣斋了,每日都是搬一个小座椅乖巧地坐在屋檐下,满眼崇拜地看着顾长凤一刀一刀地劈砍着,搞得后者有些毛骨悚然、不能自已。
时间一点一滴地,在顾长凤的长刀劈砍中、在雪见的专注注视中、在黄满堂紫砂壶大碗茶的滴滴答答中悄无声息地流逝,整个小院被高大的青桐树笼罩着,似乎陷入了被人遗忘的角落里。
不知不觉间,四月的脚步已经掩盖住了三月的尾巴。
初夏已至,气温回暖;建巳之月,律中中吕。
没有章法地狠炼了如此之久之后,黄满堂这个不称职的师父终于开了尊口,让顾长凤每天抽出两个时辰练刀便可,同时还顺便指点了一下顾长凤的“刀法”。
说是指点,只不过是给顾长凤演示了一遍刀法之中最基本的砍、撩、挑、截、推、刺、剁、点、崩、挂、格、削、戳柄、舞花,除此之外就连步法都没有教,便让顾长凤继续摸索着自己练去。
雪见每日例行给顾长凤身上涂抹的红花油确实是起了奇效,顾长凤现在虽然全身肌肉还是有隐隐约约的酸痛感传来,但是起码能独自进行日常活动了。
这一日下午时分,大汗淋漓的顾长凤在青桐树下缓慢收刀回鞘,一旁坐在小板凳上出神的雪见立即端着铜盆里的温水与毛巾巧笑着走了过来,看那走路姿态与神采像极了伺候老爷盥洗的婢子。
顾长凤洗了把脸,拿毛巾一边擦拭着脸上水渍一边笑问道:“实话实说,感觉如何?”
雪见巧笑嫣然,端着铜盆微微施了个千娇百媚的万福,轻声道:“少主还真是天纵奇才呢,这刚刚练了不到月余的刀,已经有那么几分刀法大家的模样了,还真是有板有眼、有模有样!”
顾长凤撇了撇嘴,将毛巾放到铜盆里,语重心长道:“雪见啊,你可是刀法大家,我问你可不是要听你恭维的,你得与我实话实说,我才能知道自己哪里不足啊!”
雪见转身将铜盆放在地上,一边揉洗着清水里的毛巾一边笑着开口道:“奴家练得是圆刀,走得是以气养刀的路子,和少主练刀走得路子可不一样,奴家可不敢开口,误了黄大侠的大事。”
最后半句话,雪见说得抑扬顿挫,明显是心底对那黄满堂有些不满。
顾长凤摇头笑了笑,在原地松快着筋骨却并不接雪见话茬。
蓦然间,正在浅笑着洗毛巾的雪见突然站起身来,湿漉漉的右手捏紧轻轻转了转,霎时间手掌就变得干燥起来。
顾长凤神色不变,以询问的眼神投向雪见。
雪见眼神冷峻,右手贴紧洁白长裙右侧,那里有着一把饱饮了不知多少人鲜血的月牙弯刀;而她的左手却轻轻向顾长凤做了个一的手势,代表只有一人过来。
黄满堂跛脚的身影从西厢房里走了出来,他两手空空,身上没有任何兵刃,表情也是极其淡然,他一瘸一拐地走到青桐树下的桌椅旁坐下,自顾自地倒了一壶凉茶,慢慢品尝着。
十余息的功夫过去,一记颀长身影出现在小院门口。
来者是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一声青色长衫,腰间配着阴阳鱼形状的上好玉珏,此人面色儒雅淡然,双眼温和谦逊,右手握一上好象牙折扇,折扇下悬着一玉坠;但左手却提着一不小鸡笼,里面正有三只半大的芦花鸡惊魂未定地咯咯叫着。
看着小院里三人目光都投向自己身上,那青衫男子倒也是淡然,微笑着扬了扬自己左手里竹条编制的鸡笼,开口说道:“第一次登门拜访,也不知带些什么合适,思来想去之下,所幸就带这三只小家伙过来,也不知合适与否。”
顾长凤看到来人之时先是微微一怔,然后脸上便绽放出由衷的笑意,他开怀大笑道:“合适!怎么不合适!你能过来,比什么都合适!”
第一百零七章 北堂逸()
这青衫儒雅男子不是旁人,正是道德宗葵水坛坛主北堂逸,自西凉军介入道德宗那一天起,他便担任葵水坛坛主,迄今为止未出现一件纰漏。
道德宗里负责情报谍子事物的有两坛,分别是前五坛之一的葵水坛与后三坛之一的人道坛,前者负责江湖之上各处秘闻的打探与地方谍子安插,后者主要负责收集庙坛的大小信息与对长安城的渗透,两者之间分工严明,互不统属。
北堂逸将手里鸡笼递给雪见这之后,便一掀青衫袍襟跪倒在地,结结实实叩首恭敬道:“葵水坛坛主北堂逸叩见少主,替葵水坛全部坛众叩问少主圣安。”
顾长凤快步走到这北堂逸面前,弯腰伸手将其搀扶而起,由衷笑道:“何必这么客气,你北堂逸是道德宗的老人,与我也是老相识了,这里又没有外人,何必行此大礼?”
北堂逸在顾长凤的搀扶下起身,不过还是低头恭敬说道:“属下马齿徒增,年岁是大一些,但这代表不了什么,少主是少主,属下是属下,这规矩不能乱。”
“不愧是儒家出身的老人啊,这小院前任主人高老丈也是儒学中人,你一开口与他简直是一模一样。”顾长凤亲热地携着北堂逸右臂往房中走去,笑眯眯道,“走,咱们去房中坐下来,吃盏热茶,有什么话慢慢说。”
搭手的第一瞬间,身为金刚境的北堂逸便察觉到了不对,他低声问道:“少主,请恕属下多嘴,属下看你脚步虚浮,神色黯淡,脉象且有些杂乱,最近是不是”
顾长凤一边带着北堂逸往坛屋里面走去一面摇头笑道:“不碍事的,最近闲来无事,跟黄老爷子学了几招防身的把式,放心北坛主,我心中有数。”
北堂逸大惊失色,之前叶霖在宗内下的禁令一直是雷池禁区,没有人敢越一步,今日陡然冒出一个黄老爷子来传授顾长凤功夫,不得不说让这个北堂逸大吃一惊。
但在他开口之前,顾长凤含笑解释道:“北坛主不必担忧,我已经与叶叔叔通过书信,得到叶叔叔首肯了。”
北堂逸落后顾长凤半步跨过门槛,抱拳笑道:“那是属下少见多怪了,还请少主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顾长凤含笑摆摆手,二人已经进入坛屋,分主宾落座,雪见已经沏了两盏热茶端了上来,放下茶盏之后便浅笑着退了出去。
北堂逸呵呵笑着率先开口,不过声音压得极低:“少主好手段啊,这金戈坛的副坛主以往可是个蛇蝎美人,十指不沾阳春水,一口月牙弯刀之下不知收割了多少风流倜傥公子哥的性命,如今跟随少主不过月余,竟然变成如此贤惠的小媳妇了,看来少主真是魅力够强啊!”
顾长凤端起茶盏笑了笑,轻啄一口滚烫热茶,并没有出言辩解,不过这笑容里却多了几分悠然自得的味道。
北堂逸也是端起茶盏轻啄一小口,而后神色稍微恢复几分郑重:“属下昨天出过一次城池,金戈坛的花和尚已经率金戈坛心腹精锐子弟赶到了罗云城周围,他们让属下转告少主,请少主放心,他们一定会护卫好少主安全。”
顾长凤放下茶盏点头笑道:“城外有金戈坛众位兄弟护卫,城里我身边还有灵木坛的各位兄弟照应,安全问题我是肯定能放心的,只是有劳众位兄弟了。”
北堂逸神色郑重,点头应道:“少主客气,少主是咱们道德宗的主心骨,也是咱道德宗的全部希望,能护卫在少主身边,不知是多少兄弟的荣幸,一个坛中千余弟子,能担任护卫少主职责的不过百人,这百人可都是从兄弟袍泽之间咬紧牙关比拼出来的。”
顾长凤长叹一声,悠然说道:“想当初咱西凉那些残兵败将涌入道德宗之时,整个道德宗才堪堪两千余人,而如今单单核心子弟就已经突破了万人大关,十七年啊,十七年,原先被那些正道人士追剿得如惶惶丧家之犬的道德宗,如今竟然长成了一个令整个江湖颤栗的庞然大物,嘿,你说这事儿找谁说理去!”
北堂逸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由衷自豪的笑意,缓缓说道:“十七年,弹指一挥间的事情,少主说得对,这事儿找谁说理去,依属下来看哪,还是东陵道这边的江湖太废物,咱们西凉那边的江湖,都是一拳一脚、一刀一剑从鲜血里打出来的,哪能和东陵这边一样,全靠人情关系、交际手腕,江湖游侠儿身上的铜臭气息,竟然比商贾还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