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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朝鲜水师的龟甲船在波涛汹涌中起伏着,佛罗雷斯张开大嘴,用不熟练的汉语说道:“将军阁下,即便我不出手,这些朝鲜乌龟船也会在这么恶劣的海面上自行沉没。”
李定国是个不喜欢开玩笑的人,特别是在战场上,他认真的说道:“如果是那样的话,它就不符合我们击沉一条船作价三百两的约定了,您也得不到茶叶和生丝。”
“嘿嘿,阁下,既然如此,那还是由我击沉吧。”佛罗雷斯笑道,他看了看李定国年轻而刚毅的脸,说:“如果不是尼古拉阁下担保,我真的不敢相信您会出如此高价。”
李定国笑了笑:“当你拿着我出具的文书抵达天津的时候,你就知道,来自秦王的友谊,远胜这些银两。”
二人正说着,忽然炮击声音响起,佛罗雷斯笑哈哈的看着前面,李定国取出望远镜看去,竟然是朝鲜水师在开火,要知道双方最近的距离还超过一里,以朝鲜水师的舰炮能力,几乎不可能击中。
“冲上去,迎敌!”佛罗雷斯的命令让李定国大吃一惊。
说起来,现在己方可是逆风而行,虽然泰西人操帆可以走之字形前进,但是直接逆袭反冲,却是有些太过于鲁莽了。
李定国看着夹板船上肤色各异的炮手正在快速的给舰船上的长炮装填弹药,这艘夹板船用三层夹板,越往下,火炮越强,而在夹板船后面跟着的是佛郎机人的六艘武装商船,而商队运兵和辎重的船则远远坠在后面。
“火枪手,右舷列队,右舷炮手射击,左舷装填霰弹!”佛罗雷斯的大嗓门透过凌冽的寒风响彻整条夹板船,在船舱里回荡着,火枪手飞快的向右侧集中,而夹板船右侧已经有超过十艘舰船了。
砰砰砰!
夹板船上布设的二十四门火炮接连开火,双方距离不过三十五丈,李定国清楚的看到一艘龟甲船被至少三枚炮弹击中,炮弹撕裂龟甲船那单薄的船板,将里面的一切,无论是甲板还是士兵都撕的粉碎,双方的舰船交错而过,在佛罗雷斯的指挥下,保持这至少三十丈的距离,这个距离上,夹板船的柚木板可以挡住朝鲜人绝大部分的铅弹和轻型火炮的炮弹,而佛郎机的炮手则拥有极为精准的发挥。
夹板船上的炮手已经射了超过五轮,至少把三艘龟甲船送到海底,击伤的数量数倍于此,而朝鲜人的福船马上就迎了上来,佛罗雷斯下令调转船头。
夹板船迅速停下,在横帆的带动下飞快的转动着,坚固的船身发出嘎嘎的响声,极为刺耳,刚掉过头,还未利用顺风加速两艘福船已经靠了过来,双方距离只有不到十丈,李定国甚至看清了对面朝鲜弓手黑黄的牙根。
“左舷炮位,霰弹发射!”
轰轰轰!
三层甲板上的火炮接连射击,铅弹如雨一般横扫最近的一艘福船,福船与夹板船相对的一侧直接被打了个千疮百孔,里面的水手和士兵在满地碎肉之间惨呼着,奔跑着,第二轮霰弹在一分钟内发射,彻底把福船送入海底。
而另外一艘福船靠了过来,当双方船头船尾贴在一起,福船那高大的船首楼便发挥了优势,居高临下的朝鲜弓手和士卒不停的用箭矢和掷矛攒射夹板船上的水手和炮手,一时间死伤十数人,若不是佛罗雷斯指挥着铳手打了一轮齐射,压制住了对方火力,或许伤亡更大。
福船上朝鲜人不断抛射箭矢,十几人趁着佛郎机铳手在装填子药,发动了接舷战,手持顺刀长矛跳跃而来,佛罗雷斯掏出短铳,还未射击,只见李定国身边三个亲卫逆袭而上。
三人靠在一起,一人一根长矛,接连刺杀,收枪,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片刻只见,便把跳过来的十数人斩杀殆尽,这个时候,一艘武装商船到了侧面,正用舰炮霰弹轰击靠在一起的福船,夹板船借助风力,快速移动,拉开了距离,继而平行于福船,连续射击。
半个时辰后,这片海域到处都是船舶的残片,各类尸体、旗帜和木板交错在一起,偶尔有活命的人趴在船板上高举双手,而几艘朝鲜船带伤南下,若是沉没在半途,以目前海水的水温,没有人能活下来。
烟雾与火光映照在了李定国的脸上,虽然在接舷战中,他麾下百战亲卫可以以一敌十,但是仍然掩盖不住佛郎机人夹板船的强悍,仅仅七艘船,好像狼如杨润一般,冲破朝鲜水师阵型,把一切撕成碎片,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将军阁下,您交给的任务完成了,您看。。。。。。。。”佛罗雷斯笑嘻嘻的看着李定国。
李定国微微一笑:“您可以派遣使者去最大的福船,领该有的赏金的,不会短少你的。”
说罢,李定国掏出一封文书和一枚令符,递给佛罗雷斯,说:“如果你去天津或者登州,可以把这些东西交给当地官员,如果有机会见到秦王,并且得到他的赏识,或许会改变你的一生,我听郑尚在说,你毕生的梦想是成为一个贵族,有自己的封地。”
“秦王可以完成我的梦想?”佛罗雷斯珍而重之的收好那些东西,问道。
李定国说:“前提是你献上你的忠诚和知识,并为秦王效力,相信我,他比你们佛郎机的国王、总督都要慷慨。”
“看来我真的要去天津或者登州看一看了。”佛罗雷斯如此自语道。
李定国换上小船,赶到运兵的福船上,郑尚在已经走了过来,指着前面一片宽阔的水道说道:“将军,这是汉江,从入海口到汉城附近,宽度至少都在一里以上,水流也平稳,大军可以直接沿河而上,到了汉江再下船。”
李定国微微摇头:“我们不知道汉城处于什么状态,若是登陆时候受袭,前功尽弃,这样,阿蛮将军,你率领家丁营下船上岸,从陆路前往汉城,夜不收要先于大军赶到,本将率领本队顺流而上,若有叛军,由你策应步队和炮队上岸,明白吗?”
阿蛮本就是乞列迷人,此次被调派过来作为李定国的副将,早就想要立功了,立刻应下来,李定国提醒道:“朝廷提供一千五百匹可以坐船的马匹不容易,你万万不可浪战,若有损伤,本将定斩不饶!”
第402章 章九七 朝鲜贵女()
朝鲜,汉城,昌德宫。
在朝鲜成宗时代,这里是成宗兄长月山大君的住所,在丙子虏乱之后,皇太极派遣正黄旗梅勒章京,额驸扬古利驻扎汉城,后来为压制朝鲜反抗势力,又把扎鲁特部迁入朝鲜,内奇的扎鲁特左翼兵马驻扎在平安道,保证清国与朝鲜的交通,而扬古利则进驻汉城,弹压朝鲜官员,事实上成为了朝鲜的太上皇。
扬古利本就是嚣张跋扈的主儿,进了汉城之后,大兴满城,因为朝鲜王的王宫景福宫位于汉城以北,称之为北阙,扬古利觊觎不得,也就把汉城最繁华的东部区域划分了出来,并将昌德宫占据,推平周围建筑,建立了一个小号的满城,扬古利麾下千余正黄旗兵马中,大部分军官和白甲驻扎其中。
昨日刚刚下了一场雪,昌德宫的朝鲜阿哈正在扫雪,但是无论是阿哈还是经过宫门前的朝鲜人,皆不敢靠近宫门前的槐树,那里绑着一个袄短裙长的妙龄女子,寒冷的天气里,女子冻的瑟瑟发抖,嘴唇乌青。
“呼哈!”
扬古利赤着上身从殿内走出,看到满地大雪,哈哈一笑,捧起雪花在身上揉搓起来,直到满身通红才止,他披上一件熊皮披风,走到槐树下,挑起那女子的下巴,说道:“你还不去屈服吗?”
“犬羊夷狄,番胡野人,我就是死,也不会屈服于你。”那女子睁开眼睛,看到扬古利,沙哑嘶叫着。
扬古利哈哈一笑:“你会屈服的,来人,给我的百灵鸟穿上一件厚衣服,莫让她冻坏了,这是我见过最美丽最高傲的朝鲜女人,我一定让她主动服饰我。”
“你这杀人如麻的屠夫,杀了我的兄长、夫婿和姐妹,便是化做厉鬼,也要朝你索命。”女子高声叫道。
扬古利摩擦着女人娇嫩的脸蛋,笑道:“这只怪你的父亲,那个蠢货竟然敢劫夺朝鲜对大清的贡品,你放心,你们的朝鲜王已经派人抓他去了,啧啧,只要你主动一点,做我的女人,我可以让朝鲜王放你父亲一条性命,如何?”
“吾与吾父,宁死不侍鞑虏。”女子说道。
扬古利脸色一寒:“再冻饿你两日,看你还嘴硬。”
这女人名叫金良仁,是朝鲜全罗道全州府尹金育大的嫡女,金育大作为洛党敌对党原党中人,率先响应李淏复国反正的起兵号令,于崇祯十二年末起兵,割据一方,扬古利与朝鲜王原本商议等开春天暖之后进军,但是金育大忽然抢夺了来自济州岛的贡品,这是朝鲜王绝对不能接受的。
其他还好说,朝鲜的战马只有济州出产,若是有失,再难凑齐,对于刚刚成为朝鲜王的李溰来说,这无疑是晴天霹雳,因此在年前,李溰派遣五军营督提调李继隆出兵征讨,加上扬古利手下的额真德安将军的二百兵马,共有一万三千余,金育大虽然率军向南退却,但一家却被李继隆抓到,送到了汉城,除了美貌的金良仁,其余尽数被斩杀,金育大的姻亲,金良仁未婚夫一家也被族诛。
扬古利正想着怎么才能让金良仁屈服的时候,朝鲜领议政金自点走了过来,见到扬古利,急迫的说道:“梅勒章京大人,出大事了,叛军向京城而来了。”
“你个胆怯的蠢货,如何这般慌张,李继隆和德安把金育大的叛军打败了近半月,怎么会打到汉城来?”扬古利抓过鞭子就要抽打。
金自点连忙跪在地上,他知道,扬古利若是发起狠来,别说他,连朝鲜王都会挨打,已故的李倧便是最好的例子,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