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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论对当今形势的理解,孙伯纶这个后世已知结局者自然盖过当今所有人,只是郝世禄可是一个粗豪的武将,最烦这些大道理,一挥手:“长话短说,你又不是大头巾,说这些不咸不淡的话干甚?”
孙伯纶顿时有了牛嚼牡丹的感觉,告了一声罪,说:“大人,说白了,杨鹤大人的平贼策中最重要的一个字是抚,可是自从其成为三边总督,一直忙于戎事,那流贼降而复叛、死灰复燃之事常有,究其原因就是朝廷没有钱粮土地安置流贼,如果大人能想出个法子来安置流贼,比方说安置好葭州境内的流贼,那在杨大人眼里可是比剿灭流贼更大的功劳啊。”
郝世禄一听,眼睛放光,孙伯纶立刻明白这家伙是想简单了,赶忙解释:“最大的功劳就是不废朝廷一分钱粮就能安置流贼,眼下就是向杨大人伸手,他也拿不出钱粮。”
“若真有不要钱粮就能安置流贼的法子,朝廷那么多相公,怎生想不出来,此事作罢。”郝世禄立刻没了信心,孙伯纶也不指望这老丘八能相信自己,也就不说了。
孙伯纶又请示了都司营伍安营之事,郝世禄却明令长久驻扎,显然是真的准备留下剿贼,再立新功,孙伯纶拿出钱粮簿册,郝世禄见刘家寨没有大军驻扎所需的粮食,当下留下士卒,只带几名骑兵去了葭州州城,向知州要粮。
郝允辙也在随行之列,他策马走在郝世禄身侧,郝世禄忽然问:“允辙,琳琅的事情你为何不与我说,刚才我让她随我回葭州,她却不肯,问了丫鬟才知道她和那孙伯纶的事情。”
“叔父,其实二人没什么,叔父也一直费心堂妹婚事,不如就着落在孙伯纶身上,其实父亲也是这么想的。”郝允辙知道瞒不住,据实相告。
郝世禄叹息一声:“那孙伯纶虽然狡猾些,倒也有些本事,若他不嫌弃琳琅,我倒是没意见。”听得这话,郝允辙欣喜万分,郝世禄却又说:“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叔父在宁塞发生了许多事情,琳琅与那孙伯纶的事情休要再提。”
第68章 章二五 杨鹤()
潼关,指挥使衙门。
一袭青衫的杨鹤坐在签押房里,手执毛笔,书写向天子呈送的奏疏,几次落笔又几次叹息,终究还是没有写一字。
对于这位万历三十二年的进士来说,陕西的局势已经败坏到了无以为继的地步,当他以兵部右侍郎身份总督三边军务的时候,提出的是招抚之策,在他看来,陕西的民变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崇祯元年就不断的灾荒和辽饷等重赋的迫害,让农民走投无路,只能造反,而神一魁等人的造反还因为多年的欠饷。
杨鹤一直坚持以抚为主,以剿为辅的政策,一则他并不娴熟戎事,二则他深刻的认识到,如果不能给农民一条活路,降而复叛的事情会不断发生。
按理说,这个策略并没错,但前提是要有足够的钱粮,而辽东战事不断霸占了大部分的财政,莫要说赈灾济民,就是剿贼的军饷都拿不齐全,而他虽然是三边总督,却没有授权插手地方的财政,无法获得足够的财力。
然而,剿贼之事到了现在,局势已经和原先有了大不同,在流贼的成分上,落草的边军已经和饥民合股,声势越发浩大,而灾荒频仍不断,也让饥民无法归乡,再加上贺人龙的杀降,让更多已经招抚的流贼复起,若不是大量流贼窜入山西境内,这陕西还不知道败坏到何等地步。
杨鹤思索了许久,终究选择了落笔,然而所写却是请罪书。
能在这个年纪成为二品大员,杨鹤对政争自然不陌生,从邸报和京城传信的蛛丝马迹中他已经预料到,端坐在京城的那位年轻天子已经对自己失去了耐心,而政敌的攻讦则更加速自己获罪的速度,对视君如父的杨鹤来说,雷霆雨露都是君恩,纵然他问心无愧,但陕西局势大坏已经是事实,是该有人担责了。
“或许缇骑已经在路上了。”请罪书写罢,杨鹤靠在椅背上,喃喃说道。
当他抬头看到墙上挂着的大明西北地区舆图的时候,落寞的眼睛里又燃起了火焰。
他站起身,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舆图,却从未离开那条黄河,如今大量流贼在山西境内,朝廷已经调集大军围剿,在官军中已经出现了大明最精锐的关宁铁骑,以其战力,那些流窜的流贼撑不了多久,杨鹤此时想着,定要堵住黄河,防止流贼再窜入陕西,流毒秦地。
决定了这事,杨鹤在地图上勾勾画画,不时写下一个个的名字,一个下午,北到保德南达潼关的封锁方案已经跃然纸上,做完这一切,杨鹤长出一口气,毕竟年纪大了,身子大不如以前,起身想要休息一会。
想起还未吃饭,杨鹤让人送来白粥、胡饼以及一碟酱菜,正吃着,一个青年文士进了门,行了一礼,奉上一封文书:“大人,好消息,葭州都司郝世禄班师回乡,于米脂境内剿灭五百流贼,斩杀贼首蝎子块、关山好等。”
“是文忠啊,些许小事还要文忠亲自来报,当真是辛苦了。”杨鹤欣慰的看了他一眼,笑道。
此文士是杨鹤幕中一幕吏,姓李名信,字文忠,长于钱粮筹划之事,虽然年轻,却倍受杨鹤赏识。
杨鹤接过文书,看了一眼,随手放在一边,道:“这郝世禄倒是一个不错的,虽然战功不显,但营中纪律不错,这次班师,还未有人弹劾于他,比起其他营伍惊扰地方,这已经是极好的了。”
“是啊,也是爱兵如子的好官。”李信回了一句。
其实杨鹤对郝世禄观感不错,只是其在贺人龙麾下,而杨鹤对贺人龙设鸿门宴伏击招抚流贼的事情耿耿于怀,纵然郝世禄在宁塞立下功劳,也不得升迁。
“一个小小的都司,本不值得惊扰大人,只是这战报缺失部分,下官觉得蹊跷的很。”李信拿起文书又放在杨鹤面前。
杨鹤细细一看,这文书写的谈不上文采,却颇得章法,对战况进行了介绍,汇报了战果,以及请赏论功,与其他人呈上来的并无不同,但经过李信提醒,杨鹤忽然道:“是缺了东西,这郝都司擒获流贼二百余还有七百裹挟的饥民,竟不请钱粮安置,当真是奇怪。”
忽然,杨鹤警觉起来,把文书摔在地上,喝道:“莫不是这厮和贺人龙呆的久了,学了那杀降以无后患的法子,准备坑杀这些人,这混账,殊不知天子言,流贼亦朕赤子,如何下的去手。”
李信再次捡起文书,道:“下官就是担心此节,才来告知大人,那葭州乃是延绥巡抚的下辖,不可不防啊。”
这话说的话中有话,若说杀降,首推延绥巡抚洪承畴,只是洪承畴作为朝廷大员,在朝中势力很大,杨鹤弹劾不得罢了。
杨鹤思索许久,对李信道:“那贺人龙专横跋扈,破坏我招抚大计,我一直怀疑是洪承畴在背后授意,只是不得证据罢了,洪承畴乃是朝廷大员,想要动他极为困难,但贺人龙这混账是万万留不得了,这次葭州之事你便跑一趟,亲自去看看,若是郝世禄杀降,你万要拿下证据,到时候和贺人龙一起论罪。”
“大人,那贺人龙已是参将,在剿贼中颇有功劳,手下又有近三千虎贲,大人要慎重啊。”李信赶忙劝说。
“我杨鹤忠心王事,为大明鞠躬尽瘁,却被小人暗算,这是欺我杨鹤心不狠,这次定要除了这贺人龙,就算天子震怒,我亦不悔,总好过袁崇焕杀毛人龙吧。”杨鹤朗声说道。
李信听了这话,忙说:“大人一片忠心,天地可鉴,下官自当效死,以报大人知遇之恩。”
杨鹤弯腰扶起李信,轻声说:“文忠辅我剿匪,几番功劳都不得封赏,我甚为惭愧,只是如今陕西局势大坏,朝廷怕是要我担责了,葭州事后,文忠便去找文弱吧,他以你为知己,又有我的情面在,定然重用于你。”
李信双眼通红,想要说什么,却被杨鹤阻止,他明白,杨鹤这是在交代后事,让自己辅佐已经是右佥都御史的儿子杨嗣昌。
第69章 章二六 练兵()
郝世禄去了葭州,不过两日便匆匆赶回,既没有要来银子也没有带来米粮,因此,郝世禄私自把那份战报送达潼关的指挥使衙门。
然而,剿贼的事情却没有落下,好在打下刘家寨时缴获了不少粮食,以后日子,郝世禄率军四面出击,剿灭各处流窜的杆子,这些杆子多不过百人,少只有十人不到,大多是葭州境内活不下去的军户、匠户,大部分望风而降,少部分拒寨而守者当面对马一鸣的佛郎机的时候也失去了抵抗的勇气。
剿贼如同秋风扫落叶,除了少数逃入山林或邻近州府,葭州境内流贼销声匿迹。
孙伯纶只派出马一鸣助战,其余都驻扎在刘家寨进行整训,孙伯纶坚定的认为,士兵的勇敢不是天生的,只有合理的训练和优良的待遇才能让士兵心甘情愿的面对刀矛,当入营的新兵都是野性未驯的流贼和不知所谓的饥民的时候,孙伯纶唯一能做的就是残酷的训练,训练从早上起床到晚上睡觉,目的就是让所有人的身体和脑袋都没有空闲,让听令和战术动作变成肌肉记忆,再逐渐转换为本能。
这是一个长久的过程,就算是达尔扈特部那些已经成军的老丘八没有达标。
半个月的时间,这支一百人的步队只进行队伍训练,每天的齐步走与简单的阵型转变非常枯燥,然而没有人敢于反抗甚至不敢敷衍,所有人都知道,那位孙把总是愿给丘八吃白面馍馍的活菩萨,也是会让人把人屁股抽打的血肉模糊的魔鬼。
当新一轮的剿贼接近尾声的时候,李信终于来到了葭州境内,对于这位三边总督的幕僚,郝世禄给予了极高的待遇,亲迎到了米脂境内,并在刘家寨举办了宴会款待。
让郝世禄失望的是,这次剿贼只赢得了杨鹤两千两的赏金,其余嘉奖更多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