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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院门被铃儿和小虎推开,两个小家伙蹦蹦跳跳地闯了进来。晓月忙擦去眼角的泪水迎了出去。
两个孩子的身后跟着一位花白头花的布衣老者,老者笑呵呵的,面色和善,但双眼中射出的凌厉的目光,却使人一看便知是久居官场之人。
赵栋暗自一叹,硬着头皮迎到门口。
“娘,”两个孩子张开双臂一路欢叫着扑向自己的母亲,晓月的眼圈顿时就红了。两个孩子都没有发现母亲的异样,铃儿用葱嫩的小手指着院门口的老者:“这位老先生说有事情找爹。”
“恩,他还说我们会搬回老家呢。”小虎瓮声瓮气说道。
晓月朝那老者点点头,拉着两个孩童去了后院。赵栋拱手做礼问:“未请教先生高姓大名?”
“你是左监门卫延兴门校尉赵栋,昨晚亥时你送了个人出去?”
赵栋叹息一声,苦笑道:“先生既然什么都知道,何必再问。赵栋祸到临头了。”
老者突然冷下脸来:“既知大祸临头,坐以待毙,岂是男儿所为?”
赵栋浑身一震,忙将老者请入堂中。
“请先生指点迷津,救赵栋一家老小,赵栋感激不尽。”
“我救不了你,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先生要我出卖朋友?”
“朋友?”老者一声冷笑,将茶碗往桌案上狠狠一顿,“明知是火坑,还把你往里推,这算是哪门子的朋友?”
“这——”赵栋苦着脸说不出话来。
“夫君你不为自己也该为两个孩子着想吧。”躲在门外偷听的晓月忍不住冲了进来,跪在赵栋面前苦苦哀求。
老者瞪着犹豫不决的赵栋冷飕飕地说道:“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钦犯,陪上妻子儿女的性命,你以为值得吗?”
赵栋还在犹豫时,铃儿和小虎从后院跑了出来,看到母亲跪在地上,他俩也跪在了地上,哇哇大哭了起来。
赵栋一咬牙道:“先生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老者点点头对晓月道:“你速带着孩子离开这里,巷口有一辆马车,他们会送你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说罢,他解下一个锦袋交到晓月手中:“这是五十两金子,抵得上你这份家私了吧。”
晓月不敢接锦袋,泪眼汪汪地望着老者道:“求大人放过夫君,他是被人利用的。”
老者笑道:“你放心吧,我不会为难他的。不过眼下他要帮我们找到一个人,只有找到这个人,他才能脱得了干系,你们顺利离开长安回汉中过安稳日子。”
赵栋催促晓月道:“你就听大人的吧,好好带着孩子。我不会有事的。”话虽这么说脸上却露出了生死离别的表情。
两个孩子也意识到了什么,紧紧地扯着父母的衣襟不肯放手,晓月连哄带骗,才将铃儿和小虎带出家门,家具细软一概抛弃不要。
“现在你带我们去找赵奇。”老者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左神策军判官吴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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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富贵的李训在太极宫西北角的修德坊置办了一所大宅,供他的父母家眷居住,而他本人则一直住在安兴坊一所不起眼的小宅院里。说不起眼,并非是说安兴坊的宅邸简陋狭小,实际上这座宅邸是宗室皇亲、前宰相、名震朝野的牛党领袖李宗闵的私宅,几个月前李宗闵被李训、郑注联手挤出朝堂,此时正在潮州做司户呢。
罗立言奉献的几个歌姬穿着薄如蝉翼的纱罗在轻歌曼舞。门客们不时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这些门客大半出身江湖草莽,指望他们能安安静静地坐着观赏歌舞,除非是用链子将他们锁住。
李训阴沉着脸坐在主座上,不吃不喝,不喜不悲,只是阴沉着脸。
他刚刚得到消息:王守澄的忠实追随者林士海被神策军判官吴臣从同州带回了长安,虽然目前还不清楚这个林士海究竟知道多少秘密,但是可以肯定,这个人落在仇士良的手里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仇士良将会怎么利用他呢?这又将对自己即将施行的那个计划产生怎样的影响呢?李训在苦苦思索。
厅中嘈杂的声音丝毫没有影响李训的思路,李训现在极度悔恨自己没能在王守澄宅邸杀了林士海,更恨罗立言这无能之辈,手下数千捕快暗探竟让林士海从容逃出长安并落在了仇士良的手里。
李训很快原谅了自己的失误,他把所有的恨都转移到罗立言身上,因为仇恨,李训的脸变得扭曲起来。
罗立言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的失误,也知道心胸狭窄的李训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因此他不惜重金购置了几个绝色歌姬献给李训,为了避免面对面时的尴尬,他特意拉上了李孝本和李训招募的一群门客一起前来,可是看着李训阴沉扭曲的脸,罗立言仍觉得心里凉风阵阵。
他几次想起身给李训敬酒,最后都止住了。
轻慢舒缓的宫廷舞结束了,乐师们奏出旋律热烈的胡曲。
厅堂中那些粗豪汉子叫声一片。
罗立言终于鼓起勇气,站起身向李训敬酒。
罗立言心里直打鼓,后悔又矛盾,李训是个说翻脸就翻脸的人,倘若他当着众人的面不理睬自己,自己这张老脸往哪搁?
还好,李训没有驳自己的面子,他端起了酒杯,甚至还试图挤出一丝笑容。罗立言突突乱跳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像武将一般把杯口朝下,以示自己的敬意。
然后他紧张地看着李训,看着他慢慢地把酒杯送到自己的唇边……好,只要略舔一下,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就可以放下来。
就在此时,李训突然将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冲着添酒的仆从怒骂了声:“妈的,你是怎么干事的?”
乐舞停了,歌姬们吓呆了,添酒的仆从伏地谢罪……
罗立言面如灰土,长着大嘴无声地倒了下去。
第34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太极宫,刺马院。
华灯初上时,院中空无一人。这一日城外举行秋典行操,刺马院里这些未来的唐军将领们都赶去观礼去了。杨昊一个人静静地趴在宿舍里翻看一卷古书。
那三十军棍留下的伤口,这几天正在愈合,疼是不疼了,却痒的难受。更要命的是两条大腿根受伤,坐卧皆甚为不便,杨昊每天只能站着看书,休息时也只能趴在床上。
“到这个时候还不回来。”杨昊丢下书卷,吃力地爬起身来走到门前。天黑了,该是吃晚饭的时间了,按照惯例,大典过后,肯定要留宴,大家都不在院中,不知道膳房的师傅还会不会做晚饭。杨昊一边走一边心里犯嘀咕。
前院的空地上,一个小太监正在四处张望。杨昊心里一咯噔,刺马院门庭冷落,平日里只有几个老太监过来打扫庭院,从没有小太监过来,至于宫女那就更不可能了,毕竟院里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啊。
“喂,公公,”杨昊向小太监招手打了个招呼,拖着伤腿迎了过去。这些日子杨昊跟宫里的太监们多有接触,心里早已没了偏见。这些人久居宫中,身体也有缺陷,确实跟正常人有些不一样,但那些都是环境使然,究其人性而言,并无什么古怪之处。杨昊不敢说喜欢与他们交往,但起码心里并不排斥。
“公公找人吗?”杨昊猜想偌大的刺马院此时恐怕就剩自己一个人了。
“请问金吾卫左司戈杨昊杨大人现在何处?”小太监站住脚,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说话的嗓音又尖又细。
“杨昊?”杨昊心里一咯噔,他猛然想起了仇士良,仇士良可不也是个太监吗?这人难道是他派来的?他仔细看了看那个小太监,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震:这分明是个假太监!
太监是由男人阉割而来,阉割过后,生理上会有些变化,比如不长胡子,说话声音又尖又细,但外貌上还是个男子身,而这个假太监分明是个女子!
“公公是说那个金吾卫的杨昊啊,今日城外举行操典,他去观礼了。公公找他有事吗?”
“哦,是宜春公主派奴婢来见他的,既然不在那就算啦。”她说完转身便走。
杨昊没有戳穿她的谎言,一个小女子扮作太监闯进皇宫来找自己,这件事已经足够蹊跷了,更蹊跷的是此人步伐沉稳,像是身怀武功的。
杨昊不由地还是把她跟仇士良联系在一起。那次韩约经过一番试探后,将自己引入刺马营,并格外提醒自己要处处小心,防备仇士良暗下毒手。
刺马营是直接隶属于大唐皇帝的一个秘密组织,营中骨干大部分都出身于刺马院,这或许也是文宗让杨昊入刺马院的初衷。刺马营中等级森严,最低一级的叫执戟士,上面是横刀校尉,再往上是佩剑将军,顶层是三个大总管,杨昊现在属最低级的执戟士。
他现在所知道的刺马营成员只有三个:韩约、年濠和自己。韩约属于佩剑将军,年濠属于横刀校尉。按照刺马营的规矩,平级成员之间是不能相互联系的,横刀校尉和执戟士从本质上讲是平级的,互相之间没有直接的隶属关系,只有佩剑将军才有资格发展自己的下级。韩约的下级大都在金吾卫,这是他亲口说的。但究竟有多少人,是哪些人?杨昊不得而知。
因为入营时间尚短,级别又低,杨昊对刺马营的来龙去脉了解的并不多,只大体知道刺马营脱胎于刺马院,是在刺马院极盛时,由一些无限忠诚于皇帝的将领秘密成立的。
“抓刺客!”刺马院墙外突然传来一声叫喊。
杨昊心中一惊,转身便往回跑,他手中没有武器,刺马院所有的学生都不准私带武器。杨昊心里清楚一个敢夜闯皇宫的刺客,绝不可能是泛泛之辈,自己实在没有理由去逞英雄。
“咚”地一声闷响,一人从杨昊身边的思明阁上重重地摔了下来,在地上打了个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