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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景宁望着他认真的面容，有些恍惚，她听见扑通扑通的声音，竟分不清到底是他的心跳，还是自己的。
只觉得……那声音大的有点不寻常。
“好了。”清越放下眉笔，将铜镜摆在她的面前。“看看，怎么样？”
叶景宁望着铜镜中的少女，眉目如画，唇红齿白，年纪不大，眉间却隐隐已经生出了些许艳丽之色。
她伸手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这真的是我？”她见过自己许多的模样，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她，这么柔软，娇滴滴的彷佛是她见过的花，风一吹，便会落了一般，脆弱又美艳。
“当然是你。”清越摸了摸她的发，伸手将她的发髻挽起，他的十指修长如青葱，叶景宁瞧着他的手在自己的发上动作，不消片刻，便编了一个极其好看的发髻。
第283章 现在忘记了（）
“好幼稚……”叶景宁望着那两团包子一样的东西在自己的头上，眉头微皱。
“哈哈。”清越笑了起来。“我就喜欢那么幼稚，有脾气，你拆了重新编。”
“……”
叶景宁有脾气，但是却不会编发，所以她放弃了，只好顶着那两个包子一样的发髻在头上。
红色的衣裙衬得她肤色更白，她站在庭院之中，白雪皑皑之上，彷佛夜里走来的精灵，任谁见了，都会惊为天人。
来为他们点灯的小二见到这样的叶景宁，呆了片刻，便惊的连滚带爬的跑出了院子里。
嘴巴里还嚷嚷着：“鬼啊——”
叶景宁微微皱着眉头，望着身侧的清越。“你故意吓人的吗？”
“我没吓人啊！”清越无奈的指了指那门。“是他胆子小。”
再说了，他都不知道为什么那小二会喊着哭呀的跑出去，明明叶景宁漂亮成那个样子，正常人见了只会对她的美色垂帘三尺，哪里会将她和鬼怪连在一起。
清越自然不懂，他所认识的正常人，是那种有胆识又见过市面的人，这小二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都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一个姑娘，再加上这院子里压根就不可能有这样的姑娘，他这般反应，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叶景宁叹了一口气，坐在庭院之中的椅子上。
清越将椅子上铺满了狐狸毛皮，倒不冷，银白的月光铺洒而下，落在她们的身上，如画一般的淡静。
叶景宁望着面前冒着热气的水饺，夹了一个放到了自己的碗中。
“过了今夜，你就十二了。”清越将烫好的酒水递到叶景宁的面前。“景宁，你可有什么愿望？”
“愿望？”叶景宁端起酒盅，抿了口。“嗯，有过。”
她以前有过不切实际的愿望，比如，让焉华喜欢自己，比如，和百里流遗在一起。
“那现在呢？”清越见她酒杯已经空了，便伸手又替她倒了一杯酒，声音轻轻的问她。
“现在……”叶景宁端起酒杯灌了一口酒，是她喜欢的滋味，清清甜甜的，像是吃过的某些果子，她声音淡淡的回应，如雾气一般，轻轻一吹，彷佛就散了。“现在忘记了。”
现在她只觉得过去的种种都是过眼云烟，连那种喜欢都变成了飘渺虚幻的东西，她已经想不起那时他们给自己的感觉，究竟是酸酸涩涩还是甜甜蜜蜜，她早忘了。
其实，她真的是个很绝情的人，对自己够狠，一旦要不到，便真的放了手，不管曾经付出了多少，搅乱了多少，可她有不是跟狠心的人，对旁人，她总是冷冷淡淡的，最后却又轻易的去包容去原谅。
说白了，她是个很奇怪的存在。
她自己也弄不懂自己。
清越目光温柔的望着叶景宁。“吃点酒菜，不然会伤身的。”
叶景宁顺从的去吃桌上摆放的菜肴，最后她将目光放到他亲手做的水饺上。“想不到清越公子还会做这些东西。”她伸出筷子夹了一个水饺放在碗里，在慢慢地睇到唇边，眼里有毫不掩饰的期待之意。
第284章 清越信不得（）
等她轻轻的咬了一口，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了，原本想要要夸奖清越的话也咽在了嘴边，竟不知道如何说比较好，味道……嗯，味道……
“不好吃？”清越见到她面色微变，声音提高了不少，问她，见她不回答，自己也夹了一个，才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就给吐了出来。“怎么还是生的？”
不仅是生的，那饺子的馅也好咸。
叶景宁哈哈大笑起来，许是她的声音太大，她这一笑，惊得树梢上悬挂的雪纷纷落下，浇了她满头。
白色的雪花堆的她脸上身上到处都是，她呆呆的模样煞是可爱，似乎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被这突如其来落下的雪扰的气嘟嘟的模样，让人见了忍不住想要捏上一捏。
这下轮到清越笑了。“哈哈哈哈——”
叶景宁气极，也不管其他，扑上去就跟清越纠缠在了一起，小女儿家的姿态展现了个完全。
夜色当空，风光正好。
清越和叶景宁在雪地里打闹，嬉笑声和求饶声不绝于耳。
叶景宁玩的有些累了，又喝了许多的酒，酒劲上来后，便趴在石桌上闭目养神，神色懒懒的，一双眼醉意朦胧。
清越怕她冷，将她扶起，靠在自己的怀中。
“清越……”叶景宁依在他的怀中，声音软软的，彷佛浸了酒，让人听了都有些微醉。“我喝了两壶酒了，你想问什么，趁现在……”
叶景宁靠着清越，说到后面，心都酸涩了，她遇见了许多人，大家都带着自己的秘密来到她的身边，从没有一个人，是白纸一张，是不隐不瞒。
就连清越，清越……呵，叶景宁笑，带着嘲讽的意味，也不知道是嘲笑自己傻还是嘲笑旁人。
清越的身体微微僵硬，脸上的笑意收敛，隔了许久之后才低低的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没关系。”叶景宁往他怀中钻了钻，寻求那暖暖的温度。“问吧。”
她知道的，没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人好，一切都是有因果，所以清越的出现，青月的陪伴，也不仅仅是那么简单。
因果……是世上最好的解释，也是最伤人的东西。
她本不想将人想的如此复杂，却不得不这样，因为这是世间运转存活的规律。
“你到底是谁？”
“我……”叶景宁想说话，却觉得脑子里昏昏成成的，就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不该喝的那么多的，她抬起头来，目光水润隐隐的望着清越，刚张了张口回答他，终究还是昏睡了过去，整个人软软的靠在了清越的怀中。
叶景宁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清越已经不在身边，他只留下了一纸书信，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不得不这样不告而别。
叶景宁拿着书信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她呵呵笑了两声，将书信放到炭火上烧了。
就知道，清越信不得。
现在他这般走了，叶景宁也不知道应该生气还是应该怎样，只觉得胸膛里有一股子莫名其妙的气息，扰得她心绪不宁。
第285章 我从来不等人（）
“小公子……”一直伺候叶景宁洗漱的厨房婶子推开门，才喊了一声，就呆在了当场，她目光呆滞的望着叶景宁，一张嘴巴长得老大，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叶景宁见她这副模样，不悦的皱着眉，声音冷冷淡淡的喊她。“进来吧！”
“瞧我这眼神，我就说嘛！哪里有那么好看的小公子，小公子原来是个小小姐呀！”厨房婶子这才回过神来，嘴里跟放炮仗似地噼里啪啦说了许多话，脸上堆着笑意，那原本就生的有些掐媚的脸更加让人喜欢不起来了。
叶景宁没有回话，只是接过她端上来的水，将自己好生梳洗了一番。
她心情本就不太好，这会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就连平日里话多的婶子也不敢多加做声，生怕扰了她的心情。
“出门在外，难免有些不便，做男子打扮也是迫不得已，还望婶子不要声张。”叶景宁说完，将两锭银子递给了那婶子。“新年了，去买些吃的吧！”
“是是是，多谢小姐。”婶子接过银子，脸上笑开了花。她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人，这年头女扮男装的小姐多了去了，她自然知道这其中的缘由，若非这小姐性子冷，她定会早些发现，不会等到如今。
“清越公子说是有事要先行一步，让小姐在这边等他。”婶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提醒了一句。
“以后还是叫公子吧！”叶景宁换下了女装，想将那些东西扔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终究还是仔仔细细的叠好，放到了一边。“若是清越公子来了，便跟他说，我从来不等人，这些东西好生收着……莫要动乱一分一毫，至于这院子的房钱，我会跟掌柜结的。”
那婶子哪里还会说什么，连忙应声道是。
叶景宁将东西整理了一下，上了前院，将最后一出戏听完，赏了银钱，大雪纷飞的日子，自己一人离开了。
“小公子竟然走了……”
“好可惜……”
“我从未见过那么好看的小公子，若是，若是再大一些……”
“不知羞，再大一些他也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攀附的起的。”
“可是他夸奖过我戏做得好。”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世上之人，生来便分为几等，正如戏文之中所说的那般，他们是云泥之别。
虽然大雪封了路，却还是有胆子大的愿意为叶景宁寻路，毕竟叶景宁出的银子多的让他们一辈子都用不完。
“小公子，这路上危险，若是……”
“无碍。”叶景宁将身上所有的银子都递给了他。“这是我所有的银子，你只需要将我送出这里便好。”
“不不不，不需要那么多的。”那人也是个老实的，虽然很想要那些银子，却不愿意多拿。
叶景宁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