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段小姐……”
安雅秀的身子随着那啪啪脆声哆嗦不定,小脸煞白,却还记得自己的职责,提醒段雨悠进去。
内堂明亮洁净,中间就一圈又像是软塌又像是座椅的怪东西,李肆正翘着二郎腿,双臂大张,扶着软塌上缘,目光飘渺,正在出神。
四年了吧……
段雨悠心说,四年了,这家伙一点也没变呢,感觉还是当初那个跟着叔爷一同谈古论今的野小子。
李肆眼神聚拢,扫了过来,她赶紧低头。也不是没变,至少身份变了,即便有段宏世这层关系,李肆再也不是她可以随意平视之人。不止是身份,投过来的目光像是一股磅礴涡流,似乎能从她眼中透入心底,将心中之物尽皆卷起。
“四年多了,我可是经常想起你呢……”
李肆微笑着说道,段雨悠只觉汗毛立起,一股战意也从心底涌出。
想强娶了姑奶奶我,没门
“民女见过天王……”
她再温良娴秀不过外加娇弱地深深一福,
“别装了,虽然之前跟你只有半面之缘,可你是个什么脾性,我再清楚不过。”
李肆语气沉凝,段雨悠愣住。
“既然你来了,咱们就严肃地谈谈一件事……”
李肆看住这个秀美出尘的女郎,心说咱们其实有很多共通之处。
“谈谈咱们的人生。”
他再认真不过地说着。
:
第三百五十五章 你我皆非凡人()
人生……
段雨悠的人生,原本该如镜潭一般,毫无波澜,纤毫能见,她可以人如其名,悠悠过着就属于自己的人生。 可自从四年多前,跟这个愣头野小子碰过一面后,她软推硬挡了四年多,终究还是陷入到这深不见底的旋涡中。
跟如意郎君白头偕老这桩美梦,终究没多少人能圆,段雨悠对此也没抱有太大期望。而成为王妃,以后多半还可能成为皇妃,这意味着什么,熟读史的她却再清楚不过,后宫争宠,母子夺嗣,帝王**藏着这世间最肮脏最荒唐的桩桩罪恶,想想她都觉心底发颤。
“叔爷是段家之主,他一声吩咐,父亲也不敢违逆,小女子的人生早被一言而决,天王与小女子又有什么好谈的?”
段雨悠心气充盈起来,语气也硬了三分。
“嗯,我也知道,你是心不甘情不愿。”
李肆用目光细细着段雨悠,看着粉颊浮起淡淡红晕,觉出了其中的火气。这张娇颜,可是等了四年才看得完全,就男人本性而言,心中自有丝丝窃喜。段老头明里暗里一直向他推销的这位媳妇,才貌双绝,至少卖相是不错的。
早前段老头提起这事的时候,他并没意识到就是早前见过一面的古怪侍女,给他奉过茶,为他和段老头谈元射清抚琴“助兴”。直到某天段老头偶然谈起李肆的“后宫排位”,用很不甘心的语气说,他的侄孙女怎么也该排在严三娘前面,毕竟见面在前,李肆才醒悟。
可段老头也牙痛似地说,这侄孙女颇有主见,不愿自己人生受人摆布,只能下水磨夫,所以李肆最好用点力气。
李肆不仅没闲力气,也没闲夫,形势渐变,几乎都忘了,直到湖南“清李”,段家全族都跑到广东避难,这事才重新提上议程。
果如段老头所言,这姑娘对包办婚姻很是不感冒。
但这事吧……
李肆心中暗叹,他其实也是身不由己。
“小女子……确实不愿意”
嘴里虽还恭谨,可看着闲闲的李肆,四年前的观感又满满在心,段雨悠放胆直言。那时候的李肆不过是个愣头小子,得了叔爷的帮助,才化解了一桩大难。自己借着献茶弹琴也试过他,当时就判定他不是自己的如意郎君,即便他真成为了一位君王。
“天王,你心怀天地,度量自是无比广阔……”
对上李肆的清澈目光,段雨悠细细回味,觉得李肆该不是蛮横之人。如果能好言说通,那是再好不过,至少在另一个小女子身上,李肆展现了过人的胸怀。
“安家两位千金在府中,可到现在,天王也只纳了九秀,还曾为十一秀,哦,雅秀作过媒。天王既然对女儿家这般怜惜,为何不能将这怜惜施于小女子?”
段雨悠说的是天王府一段秘事,可对段宏时来说却是小事,当作“李肆是好人”的论据,用来说服段雨悠。李肆对十一秀一直没什么表示,先是让她在女学读,后来跟着关蒄混,收了安九秀后,又让她去陪姐姐。年初安九秀提到十一秀,他还想给十一秀做媒,让她自己找合意的郎君。
“你和十一秀不一样……”
李肆确实把怜惜给了段雨悠,可惜只是语气。
“老实说吧,我对你也不是很满意。长相上,你鼻梁太塌,眼睛太小,嘴唇稍稍大了一些。性格上呢,你太懒,若是没你那小侍女,估计你三天就能成乞丐婆……”
李肆唠叨不停,段雨悠先是一惊,再是大怒,磨着槽牙,目光如刀,就在李肆脸上一刀刀刻着,此时她几乎已将李肆的身份丢到九霄云外。
“你还看不起人,成天抱着本啃,以在才学上压倒男人为乐。我看你啊,生就了一副女儿家皮囊,内里装着的,其实是颗穷酸生的心。”
李肆毫不客气地损着段雨悠,这些资料当然也是段宏时泄露的。
段雨悠千辛万苦地压住跳过去一脚踹上李肆那张破相脸蛋的冲动,努力展开笑颜道:“既如此,小女子更不敢侍奉在天王身边,徒招天王憎厌。”
“可惜啊……”
李肆摇头,语气里还带着一丝悲怆。
“就算你长得跟东施无盐一般,我还是得娶你。”
他看向段雨悠,很认真很严肃地说着。
“我们都没有选择,我是一国之主,而你也非凡人。”
没有选择……说得真没错,段雨悠绝望地苦笑,正是意识到了这点,她软硬兼施拖了这么久,还是不得不来无涯宫见李肆。
英华一国,就是段宏时和李肆这对师徒联手创出的,而两人的关系已远非一般师徒。李肆出外时,段宏时经常全权代理国务,身上虽无一官半职,地位却比国师还遵崇,甚至有人说过“英华有二主,老主学,少主策”这话。
如果段宏时是孤家寡人还好说,可现在段家一大家子都逃到了广东,虽然做官的不多,多是开院当夫子,但影响日渐扩散,已经成为英华一股举足轻重的政治力量,特别是段雨悠的父亲段允常,现在领着段宏时的一帮弟子,正在筹建国子监,一旦日后掌了国子监,未来阁臣的位置怎么也不会跑掉。
段宏时一直向李肆推销自己,并非是想让段家借着这层关系而得大富贵,谋的反而是段家日后的平安。至少段雨悠是这般理解的,段宏时年逾七十,一旦离世,段家独独吊着,不但李肆不放心,段家自己也不放心。把她嫁给李肆,借着这层姻亲关系照拂一二,段家也不至沦为他人的政斗工具。
“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囘九,有些事……就只能从了老天。”
李肆随口说着,他本来想说“生活就像XX,既然反囘抗不了,那就闭眼享受吧。”
“从了……老天?”
段雨悠正在怔忪,这话却激起了她的滔天囘怒气。
“兴……百囘姓苦,亡……百囘姓苦。”
段雨悠愤然摇头,之前在黄埔院听到的那清凉嗓音似乎又在耳边回荡。
“李天王,李肆,你行这逆天之事,让整个南方陷入熊熊战火,百万囘人流离,千万囘人不知前路,还有更难测的灾厄握在你手中,不知何时而起,你怎么就不能忍?”
她越说越激动,话题也骤然扩展。
“不管什么鞑囘子不鞑囘子,辫子不辫子,草民只求度日。若是问天下黎民,平生最大一愿是什么?他们会说是赶跑鞑囘子,剪掉辫子?不他们就求得衣食,可安居,无刀兵,避灾厄。皇上……康熙治政五十多年,这后三十年已是天下安靖,你为何又要与我叔爷造囘反?”
见李肆偏头皱眉地看着自己,段雨悠起身立定,挺胸昂首。
“你会说这是小女子之见,可你别忘了,天底下有一半人都是小女子另一半的大男人,也全都是小女子的父亲、丈夫和儿子”
段雨悠这一通气刚撒出去,正有些后怕,见李肆眉头皱得更紧,心中霍然一动,这未尝不是让他厌恶自己,进而主动推了这门亲事的大好机会。
“我看那白衣山人说得没错,你啊,跟我叔爷一道,都被钱迷了眼,以为那上面真有什么天囘道。为了什么天囘道,人心都可尽皆不管,而华夏亿民,不过是那虚无缥缈大事业的铺路石,命运该定的牺牲”
自觉已经刺到了李肆心底深处,却又不至于让他理智尽失,段雨悠闭嘴直视李肆,示意自己绝不屈服,又刻意放开压囘制,让自己肩头的微微哆嗦能落在李肆眼中,以此强调自己本是弱者。
说到那“白衣山人”的时候,李肆眼中还闪起了一丝怒气,可接着他却呵呵笑开了。
“别装了,你什么时候在乎过天下亿民?中自有胭脂香,中自有潘安郎,对你来说,都比自己性命重要,怎可能关心天下?”
段雨悠真想现在就回去锤自己叔爷和父亲一顿,他们到底把自己多少私囘密都卖给了李肆啊。
“你……你也别装了,你对那白衣山人,本就气得要死,却还要假装大度,只能忍气吞声,你才是真正的伪囘君囘子”
被揭了老底,段雨悠索性也骂开了。
“哟……你可就说错了,对那黑心小人,我自有处置,别忘了,我李肆不是活菩萨,而是李恶囘霸。”
李肆嘴里啧啧有声,朝段雨悠摇着手指。
“那你刚才对那人说……”
段雨悠不解,刚才那被打了二十大板的,该就是越秀时囘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