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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就必得”
最后他转回话题:“就若现在,你不,自有人老子云,绝圣弃智,难道不是对此番情形的憎恶吗?待到人人自知,人心不受他人时,那时才可言垂拱而治”
段宏时一锤定音,所以么.三省六部的官员就忙了个四脚朝天,为着假想中的北伐大计而焦头烂颧。
最忙的还是枢密院参谋司,因为大家都得等他们规划好北伐到底要怎么打,然后才能根据调度兵力、战事进程和预定占地等结论,来搞清楚自己这边需要做的工作。
这是枢密参谋司第一次搞这么大规模的战事谋划,这种事前谋划,之前只有交趾一战的经验,还因为情报和战事被兵部和塞防司、海防司给把控着,那点经验也是零零碎碎,不成体系。
参谋司里虽都是军人、不少在黄捕讲武学堂听过课.也进过部队,但大多都是生底子,参谋作业很是生疏。通过各种门路知道,此次参谋作业不过是应付民间舆情,都觉得马虎拼凑一个方略就可以了.可枢密院知政范晋黑着脸说:“这可不是应付差事,北伐终究是要做的,就得照着真的筹划”
因此、参谋司哀声四起.全体人员日夜不停.终于在七天后拿出了一份计划,厚厚一大叠,足足有三四百万字、数百张图。调度兵力、行进路栈、敌情预估、野战预判、无所不包。甚至包括对成都、西安、合肥、江宁、扬州、苏杭等大城市的攻城计划。
短短七天.弄出来的东西自然草率无比.基本都走纸上谈兵。可自古以来,都还没有过这样的纸上谈兵.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绝古烁今了。范晋狠狠表扬了他们一通.接着再道:“如此绝密计划.怎能广为传播?再作一个简略,才能发给其他部院”
参谋司众生当场晕厥一半……得了枢密院参谋司的简略计划,兵部、商部、工部等部门也跟着高速运转起来,同时刑部、户部、农部等部门也要跟进,新占地盘的编户、治安管控和工商等事务也不能落下。
圣道二年元月.就在民众们正以焦躁而亢奋的心情迎接元宵之时,朝堂关于北伐的议定终于获得了阶段性的进展。这“进展“体现在各家报纸上,就是要花多少钱,要死多少人,这一国会有什么变化。
看到那些数字,工商贤儒都不作声了,各家报纸立场也骤然变化,评论都说.北伐大事,必须慎之又慎……接着多家报纸,包括《白城学报》、《越秀时报》乃至《士林》和《贤语》等报,都不约而同地刊登了一篇文章,段宏时亲笔所作:天职论。
这篇文章不长.述多论少,格外精炼.但所述思想.让一国为之一震。
严格说起来,之并李肆的的《三论》,段宏时的《真理学》等都提到过类似的东西,但没有深入讲解过,这次段宏时讲得格外通透。
该文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说的是上天造人,设下万职。初时只有耕战士商,君臣父子。而后渐渐衍进,如医、伎、工、牙,如友、僚、东西家。
人在尘世,身负诸职,其中有血脉之职.如为人子,为人父,为人夫。也有诸事之职.如为农、为兵、为商、为吏。同时还跟他人有相属之职.如人臣.为人僚.为人友等等。
第二部分说到了天职的意义:人之降世,一生所负之职,皆为天定。每一职都有其天道流转,不容逾制.轻则不容于德,重则不容于法。此职所系之德、之法,皆非他人所定,都是上天所定。
因此,人之在世、要合天道、要顺天行事,成为一个能立定天下的人,最基本的一项,就是负起所担天职。
说到这里,儒党和贤党就觉一身冷汗,这是以上天之名,彻底破除了儒家所谓“修身、齐家、治国“这三连环递进的道理。旧儒都言,自身有德,能治得一家,就能治得一国。
可段宏时以天职论否定了这个说法。他将天职分为血脉之职,人际之职和诸事之职.旧儒的东西,就只在自身,只在血脉一职里打转,而人际和诸事这部分,相当于处世和治国的东西,就自有天道,必须遵循实在的事理而行。
这一部分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第三部分。段宏时说,天道流转,应在尘世上,并不对应人,对应的是这天职,人并非固于天职。因此,人不必以血脉定事理,而该以天职定事理。
这些话说得稍微委婉,但《越秀时报》等报抵的评论却作了直白的解析,一句大白话:
不以出身论英雄血脉出身论可以休矣评判一个人,只能评判他的作为是否符合眼下他所担天职的律法和道德,不能评判他的出身。
儒党和贤党心思迷乱,这一论,根底是瓦底固化的贵贱尊卑,结合之前李肆的《三论》,上天许人循天道而谋得富贵这一条,就再清晰不过.那就是:一个人的尊卑贵贱不再由天定,而是能由他自己定,因为他有权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自己所负的天职。
就在两党以为,段宏时要通过这一文,发动天主教掀起进一步的抑儒风潮时,《英华能讯》和《白城学报》对《天职论》又作了另样的解读,让以两党为中坚的旧儒松了一口长气。
这不是在抑儒,相反,在某种程度上,是跟旧儒安定社会的思想有异曲同工之妙。那几家张纸的解读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人人各安天职。你现在负着什么天职,就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关心身边与你有关的事。
细思下去,儒贤两党才明白.这篇《天职论》,其实更多是针对天主教所作。要立起舆论,不让教民干涉世俗。
但他们却很郁闷,为什么总觉得,殷宏时这老家伙.挥着扫帚,貌似是在扫地,其实是在拍他们这些蚊子呢……等段宏时作好这番舆论功夫.朝野心绪平静后.李肆才施施然回了黄埔,跟段宏时说到这篇文章时,老头嘿嘿一笑:“搂草打兔子,别以为只有你会,老夫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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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四章 南洋迷局的迷乱开端()
广南会安,一行人跨上一座桥。 桥头竖着一块碑文,上面全是日文字样,另一侧桥头上则刻着“来远桥”三个汉字,跟着的一行小字是“己亥永盛十五年,明王赐名”。桥下河中泊着无数小船,顺河向东看去,林叠屋顶之后,是一望无垠的海面,依稀能看到海船落帆后显出的高高桅杆。
这行人带着广南样式的斗笠,穿着当地特有的宽袖窄腰,衣摆过膝的“唐衣。”看似普通,可衣料染色沉厚而不张扬,显非一般民人。当然,如果先注意到他们腰挎短剑,手按短铳,这个结论更是一眼就得。
这十多人以中间四人为中心,三个华人,一个深目隆鼻的欧人。
“来远桥,一百多年前日冇本人修的,四年前阮主来广南阅兵时赐名。百年前,日冇本人在会安可是手眼通天,整个会安港口的管理,都由日冇本人握着。别说华人和当地人,葡萄牙人跟荷兰人都不敢惹他们。可日冇本幕府锁国后,这里的日冇本人就开始走下坡路,位置渐渐由华人代替。前些年还企图翻身,我们南洋公司在这里扎下根,狠狠收拾了他们一顿后,现在再没什么声息。”
枢密院海防司南曹主事陈兴华为众人作着介绍,他本人就是会安华商陈家的子弟。
“南洋危局,难道是跟咱们南洋公司在会安的举动有关么?”
小谢皱着眉头问,他已将越南事务转交部下汪由敦,以通事馆知事的身份来到会安。按照英华的国政设置,他在踏足广南的文官里身份最高,几乎就等同后世的外交部长。可在广南人的眼里,先不说还没将英华视为天朝上国,即便已称臣纳贡,他们觉得也该跟礼部打交道,而不是古怪的“通事馆”。
出于此行的异样目的,小谢没有纠正广南人的认识,也没有递交国,就以民间身份来到了会安。
“连对手是哪家都还不清楚,怎么能说是危局?我看是洋人在故弄玄虚,吓唬咱们的”
胡汉山大咧咧地说着,他对眼下的事态进展很不满意。原本听说南洋正酝酿着一场大战,还格外兴冇奋,可到现在,连敌手是谁都还没弄清楚,自然有些焦躁。
“咱们对会安,乃至对广南,都没怎么大动。真是跟这里有关,依着交趾的例子,直接铲平了事我看这广南的阮主,就是个斜眼北面郑家都灭了,他还摆出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都还没给咱们英华朝贡,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看着眼前这座也就是个大渔村模样的港口城市,胡汉山意兴阑珊地说着。
“噢,这可是太冒险了,会安可不是一般的地方……”
通事馆次事郎世宁叫了起来,可他一时也说不清楚,这会安到底怎么个不一般。
“趁冯塞防还没到会安,咱们先跟南洋公司在这里的商馆了解下吧。就我所知,不管深浅,南洋之事,总是跟阮主有些关联。”
陈兴华这么说着,此次他们军政一行人结伴来会安,主要是想搞清楚南洋之事的根底,同时也是开始为料理广南国而作准备。
枢密院塞防司冯静尧的动静,现在成为南洋事务的风眼。他就是个人形战标,往哪里动,就意味着皇帝陛下对哪里起了兴趣。先是交趾,现在元宵没过,就有消息传出,他准备要到广南。
南洋正面临未知威胁,萧胜正跟皇帝陛下紧急磋商,塞防司看向广南,说不定与此局势有关。通事馆、海防司和海军南洋舰队都嗅出了其中味道,纷纷赶往会安,摸查底细。为此小谢还紧急召来了郎世宁,备着跟欧人打交道。
一行人过了桥,朝南洋公司会安商馆行去,今天正是元宵,会安人八成都是华人,鞭炮噼噼啪啪放着,街道上洋溢着浓浓的喜庆味道。
货仓模样的商馆就在眼前,一阵喧嚣声响起,小谢还道:“居然有舞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