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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它!神裔札记!这已是他第二次看到眼前诡异的黑书和听到这个神秘的声音,上一次还是在三年前。
心中一喜,谈不缺便欲依言张弓搭箭,却不想浑身疼痛难忍,仍是没有一丝力气,根本无法开弓,而散发着诡异黑气的那卷书册开始慢慢变淡,竟然散了!
就在他以为此番死定了的瞬间,背上的箭壶突然剧烈震动不已,一声清鸣,羽箭竟然宛如他亲手抽出一般自行飞出,落至身前,他则感觉身体完全脱离自己的控制,双手就像一只提线木偶。
只一箭,面前两名甲士的战戟便同时铿然落地,痛哼中一齐退开,双双按住右手腕脸色惨白,指缝间不断渗出殷红的血水,滴落在雪地上。
再一箭,破空穿云,正中洪荒兰手中挥落的金戈。
“当”的一声巨响,洪荒兰手腕一震,金戈几欲脱手,握柄的虎口鲜血长流,他呆了一呆,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百步之外的谈不缺,此刻正伏在黑马上奄奄一息,手中分明无弓,却做着弯弓射箭的动作。
凝气化形?!!这怎么可能!要说眼前这个估计连武道都还未入门的弓箭手竟能凝气化形,打死他也不相信!
神裔设教、黄夏建极,大道三千,殊途同归。人主以道平天下,卿士以儒化万民,将帅以兵安四境,宗师以术通鬼神,名流以技显诸侯,至于琴棋书画、渔椎耕读,各有其道。
时逢乱世,干戈不休,习武立身,学兵扬名,并为显途。
凡以武入道者,法门虽然多如繁星,其本质无非内筑脏、腑、经、络,脉五宫,外炼骨、筋、血、肉、皮五体,名曰筑炼。修习者筑宫炼体,伐穴洗髓,寒暑不辍,便能铜筋铁骨,捷胜猿猱,力搏狮虎,倘若持之以恒,纳气化精,天人相应,更可凝气聚元,化形驭物,进入武道初化之境,自此才算登堂入室,始窥武道。
谈不缺凝气为弓,勾指作弦,射出有形之箭,半气半物,虽然还算不得凝气化形的圆满期,但至少也已是凝化中期。
洪荒兰身为穆晋兵甲武卒的一名车主,六岁习武,日夜浸淫此道二十余年,三年前更获得君上亲授的“穆晋武卒百甲”奖章,自己巅峰状态下,偶尔的会心一击,或能闪现凝化初期的状态,眼前这个寻常小弓兵怎么可能已是凝化中期?更在百步之外,犹能射出几乎击飞自己手中金戈的一箭,力道之强真是骇人听闻!
谈不缺再次左手划弓影,右指勾弦形,一支毫无光泽的黝黑重箭跃出箭壶,落于其上。
洪荒兰只觉一股凛冽杀气扑面而来,手中金戈急忙竖立身前护住咽喉要害,心中仍觉不安,又喝:“护车!”
甲士闻声立即纷纷放弃目标,举起战戟站成一列,挡住车上的洪荒兰。
谈不缺感觉自己就像一名看客,手指松,玄铁箭应弦出。
场间顿时响起一连串的惨呼与金铁交击。
玄铁箭无坚不催,再乘着无形弓弦所含惊人之力,击穿坚硬沉重的铁戟后,又透过甲士的咽喉,毫不停留地继续穿破第二名甲士,第三名
紧接着,另一支玄铁箭又已射出,沿着相同轨迹,不偏不倚,恰好击中前一支的箭尾。
除了先前已被射伤的两名外,竟是一箭十二甲!
后一支玄铁箭的速度锐减,随之坠地,前一支却如离弦之初,流星般,眨眼已到洪荒兰面前的不足半尺处。
如此几近鬼神之技,洪荒兰不但见所未见,而且闻所未闻,心中大骇,双手紧握戈柄,不敢有一丝保留,凝聚一身毕生所修真气于戈身前端与玄铁箭相交处。
轰然一声巨响,玄铁箭穿透金戈,箭尖部分刺入洪荒兰咽喉,终于停了下来。
洪荒兰双手握戈,以不变的姿势倚靠在身后的木板上,震惊的表情变得僵硬,嘴角和脖颈的鲜血汩汩而出,很快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半天才惊呼起来,军营中只剩下几名杂役,此时早已不知躲到了什么地方。
谈不缺心中震撼不已,终于,他还是在临危之际动用了体内的那股神秘力量,这是第二次,他感觉与第一次的情形有很大的不同。
三年前,一次意外,原本已经死去的自己突然复活。苏醒后,周围的一切人事物却已面目全非,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短暂的慌乱和探索后,他明白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那就是——他穿越了!
彻底冷静之后,他开始接受了事实。他之前是名业余的历史爱好者,尤其是春秋战国史,让他十分向往!起初他还以为穿越到了过去,自己熟读资治通鉴和二十五史这些史书,这就相当于拥有预知未来几千年的能力,这让他一度兴奋不已。
然而,眼前的这个世界却并非他熟知的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地理、国家、人物、事件,甚至远古的神话传说,皇禺创世,五圣造神,神裔设教,黄夏垂统,帝癸战妖魃这些全都是他闻所未闻过!
穿越本身所带来的优势荡然无存后,他便放弃了不切实际的想法,开始努力融入底层寻常百姓的生活。
这里的人笃信神祇和妖魔的存在,他们认为虔诚地祭祀各种神祇,认为那样神祇便会消灭妖魔,保护他们的平安。
只有他自己不信,直到那一天,他遇上真正的妖。
“哒哒哒”
清脆的蹄声自军营外传了进来,将谈不缺从回忆中拉回现实!那股神秘的黑色力量重新回到体内,他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胸口虽然依旧很疼,但似乎要比他想象的轻,他朝一脸惊呆的小菜他们有气无力地低声吩咐:“想办法接上曲辕!”
说完,他转头循着马蹄声望去,一匹高头大马赫然出现在军营大门外。
是大尤!谈不缺心情激动,正欲开口,待完全看清马背上大尤的情形后一呆,顿时全身如堕冰窖!
大尤全身被缚,神情萎靡不振地看着谈不缺,愧疚无奈的眼神似乎在说话。
失败了!即便谈不缺借着体内的神秘力量意外地解决了十五名甲士和洪荒兰,还是失败了。
第八章 条件()
“一箭十二甲!好可怕的力量与速度!主人是怎么看出来的?”
军营外,一座小丘上,三匹骅麒睥睨而立,随从阿乙望向远处,眼中尽是意外。
清贵少年对他的问题不置可否,口中轻轻自语:“比三年前倒是又精进不少!”说着忽然一笑,侧身问随从阿乾,“能接住它么?”
随从阿乾眼中闪过一丝炙热,随即恢复如初:“试过才知!”
少年白皙的脸庞上露出诧异之色:“那就是不确定喽?以你目中无人的自负性格,我是不是可以推论出你多半接不住?”
阿乾右手倏地按上腰间的剑柄,抬头傲然:“请主人允我一试!”
少年摇摇头笑了笑:“以你叶首之尊和他一名小兵比试?胜不为荣,败足贻羞,我看还是算了吧!”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多岁,一无名师,二无秘卷,甚至三年来从未修炼过,怎么可能拥有如此惊人的实力?叫人费解!”阿乙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两人说。
少年淡眉微蹙:“也许,他的演技太好,瞒过了我们所有人呢?”
“这不可能吧?”阿乙一脸错愕的表情,“三年来他连箭壶城都未出过,一举一动皆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主人说的这种情况应无可能!”
这时阿乾却突然开口:“听说昨日有只妖化的骅麒闯入城中,骅麒也会妖化!”
他的这句话来的突兀,似乎有些驴唇不对马嘴,但两人听了之后却是脸色俱变,阿乙更是惊声道:“你的意思难道他也这”
少年一直风轻云淡的脸上也变得阴沉下来:“走吧!”说着当先向小丘下驰去。
“大尤你这是怎么了?计划失败,没能跳出他们的包围圈吗?”谈不缺艰难地撑起身体,脸色惨然。
大尤一脸迷惘,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始终没说一个字。
谈不缺凝神侧耳,并未听到大量行军的动静,也顾不上理会大尤的异常,回头问小菜:“曲辕接得怎么样了?”
“没有工具,只能这样了,希望能坚持到回城!”小菜不无担忧地说。
谈不缺看着战车内外血肉模糊的惨象,咬牙忍住强烈的呕吐欲和眼中的泪水:“带上牺牲的兄弟,趁他们阵兵未回,大家赶紧走!”
大家齐声应喏,草草收好死去兄弟的残骸,小菜驾着战车,张盾赵奇一人斩断大尤身上的绳索,一人来扶谈不缺下马,空中却没有任何征兆地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
“杀人夺车,箭壶城的兵什么时候变成匪了?”
谈不缺大吃一惊,差点从马背上滚落下来,抬头看到三只骅麒上各坐着一名身披玄衣斗篷之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什么人?”张盾和赵奇离得较近,横刀而立,一脸紧张地盯住三人。
一直垂头丧气的大尤这时却开了口:“张盾赵奇别冲动,他是他是”
他话未说完,坐在骅麒上左边那人喝道:“尔等还不见过司元大人!”
大尤显然早已知道清贵少年的身份,再次屈膝行礼:“见过司元大人!”
“司元大人?”四周顿时一片惊呼。
眼前这个俊美得有些太过娇气的少年,就是箭壶城眼下最炙手可热的司元林宣?他不但是箭壶六魁,三首三司之一的司元,更是城主钦定的乘龙快婿,甚至还有可能是下一任箭壶城主,竟是如此一名少年?又怎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不过单看他两名随从也能骑乘骅麒,以其他全身散发出的清贵之气,倒也配得上他的身份。
谈不缺在张、赵两人的搀扶下勉强向少年行礼,心中虽有疑虑,但此时也顾不上了:“司元大人,对方三阵兵甲武卒很快就到,此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