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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全城性的民乱,作为宪兵队长的李宏礼自然知道自己的力量不济。
李宏礼的话刚说完,左宗棠便拍案而起厉声说道:
“这还了得!走,看看去!”
就在左宗棠欲往码头去的时候,正收着棋盘上棋子的林定一却冷声反问道。
“李队长,民乱?”
林定一冷哼着,盯着棋子说道。
“汉督派你们于长沙是干什么的?民乱,你们的枪是干什么的?难不成是烧火棍吗?不过就是些乱民,就需要左大人亲去,要你这个宪兵队长何用!”
厉声的训斥传入李宏礼的耳中,只让他浑身一颤,尽管作为军人,宪兵队与地方上并没有隶属关系,但派驻地方的宪兵责任却是配合地方官厅维持地方治安,如果其上报告于兵部弹劾的话,那么他这个宪兵队长也就做到头了,想到自己的失职,他立即敬礼说道。
“是,大人所言极是!我明白怎么做了!”
“季高兄,你我继续下棋吧!”
而原本欲望码头的左宗棠,看着林定一,脸上先是一阵疑惑,旋即明白对方的用意。然后又鞠躬谢道。
“多谢茹山老弟。”
“季高兄,你是亲民官,像民乱这种事情,你只需要下令,然后再考虑一下善后安抚事宜既可,至于这执法之事,还是由宪兵队去办吧!”
林定一一面说,一面下了步棋,然后他又似自言自语的说道。
“要是他们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那还要他们干什么?”
马蹄踩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声,那是马蹄铁发出的声响,骑于马上的李宏礼看着前方,码头处,数以千计的船夫在书生的带动下,正与戴着白布帽的宪兵对峙着,走在最前方的书生,大都是一副神情激昂,大义凛然之色。
“长官,怎么办?”
“哼……”
沉哼着李宏礼冲着身边的副手命令道。
“告诉他们,战时毁坏官厅财物,等同叛乱,若不束手就擒,就休怪军法无情!”
宪兵的厉声传入王启年的耳中,却只引得他一阵大笑,他先是回头看着于湘江上正燃烧着的官船,然后得意的双手抱拳说道。
“我等之所以焚这洋船,只因这洋船坑民害民,何罪之有,汉督言道,我等是为中国人,而非清国奴,既然我等是为中国之人,为何不做中国船,反做起了这洋船?这洋船烧以黑炭、吐以黑烟,毁我湖南之风水,我等又岂能做视……”
王启年的话声顿时换来周围一阵叫好声,尤其是那些生计受到影响的船夫,更是大声的叫起好来,就连同周围百姓亦为他鼓掌叫好,在那叫好声中,他挺胸而立,迎着宪兵的枪口,大有一副大义凛然之状,他更是直视着眼前“宪兵”,唇角微微一扬,他相信这些人不敢开枪,这里有这么多的百姓,他们又岂敢开枪。
从宪兵的目光中,他知道自己赌赢了!这些人和衙役没有任何区别,他们害怕激起民乱,只要民心在我,这洋船如何不能烧得!别说是这洋船,就是那左季高于城外办的用洋机的工厂亦能烧得!
就在这时,王启年只感到一道冰冷的目光盯着他,他抬起头来顺着目光看去,只看到一个骑在马上的宪兵官佐盯着他,那人的目光冰冷,似还带着怒容。
你恼怒又能如何!
冷嘲的上扬唇角时,王启年突然发现那人的目光似乎有所不同,冰冷的,同样带着浓浓的嘲讽之色。
他要干什么?
难道他真敢开枪不成?
“举枪!”
双手紧握着缰绳,李宏礼的双目微敛,吐出两个字来。
“长官?”
副手诧异的看着长官,似乎不明白这个命令。
“难怪忘记你我之职了吗?”
在副手的诧异中,李宏礼跳下马,冲到队伍之中,他抽出腰间的军刀。大喝道。
“举枪!”
宪兵们听着命令,立即举起手中的步枪。这时再也不需要有任何疑虑了,作为军人,他们所需要的只是执行命令。
第207章 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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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火帽!”
在士兵们随着长官的命令纷纷从腰间弹药包中取出火帽,在众目睽睽中扳开击锤,将铜质的火帽卡到击火嘴上。
“你,你们,要……要干什么……”
宪兵们的行动只让王启年惊骇的后退一步,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难道他们真的敢开枪。
若是过去,或许他不害怕这洋枪,但是在经历过长沙之战后,这长沙城内,谁人不知这洋枪之利。
宪兵们的举动更是惊呆了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原本还为书生和船夫叫好的鼓动着的百姓,这会无不是变成了哑巴,他们骇然的看着宪兵,一些胆小者甚至悄悄的离开了,附近的门铺掌柜更是连忙招呼着伙计关上店门,生怕引火烧身。
步枪枪声锋利的刺刀在阳光中闪烁着冷光,那黑洞洞的枪管,直指着前方书生、船夫,只需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扣动扳机。
然后这码头就会……
右手持刀,站于队后李宏礼,有如过去在战场上的一般,挺胸抬头直视着那些面带惧色百姓,此时这尽是一张张神情恐惧的脸,就连同那先前看似大义凛然的书生们,这会这一个个脸色煞白,全没有丝毫血色。
“你、你们岂、岂开枪……”
脸色煞白,没有丝毫血色的王启年固执的嚷道。
“我湘省乡亲,又、又岂会坐视我等惨死于尔枪口之下……”
此时看似大义凛然的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话语结巴着。就在他试图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周围围观的乡亲时,他却看到那些人却是在离开——在他求助的时候,曾经为他的举动叫好的乡亲们,居然离开了!
他们像是一群懦夫似的离开了码头,这会再也没有人敢为他们叫好,甚至都没有人敢于围观!
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
“不要走,不要走……”
他们怎么能走,那些人刚才不还在那里为他叫好吗?
这是非公道不是自在人心吗?老百姓怎么能走了呢?
书生们的喊声让李宏礼冷冷一笑,他的唇角轻扬,嗓间迸发出了命令来。
“向前……走!”
一开始,李宏礼就没有准备开枪,他的命令下达的非常巧妙,他命令举枪、上火帽,但是枪中却是空膛——没有火药,也没有弹头,只有火帽,甚至他最坏的打算,也就是用火帽的响声去震慑这些人,在这些人被火帽发出的炸响吓到时,立即冲过去,用枪托殴打、抓捕那些带头的书生,然后自然可以将这些人驱散,将民乱消弥于无形。
根本就不需要开枪,而现在,眼前的这一幕,同样也让他惊呆了,不仅不需要开枪,甚至都不需要枪声的“恐吓”,只需要一种威慑,一种决心的威慑,就足以让他们退缩,就足以让周围的百姓为之骇然。
靴底的铜钉踏着青石板发出的声响似重鼓般的落在众人的心头,那一步步逼来的宪兵,踏着那沉重的靴声,只震得书生们和船夫们不断的的后退着。
在这弥漫着呛人烟雾味的码头处,此时上演着惊人的一幕,上千百姓在一百多名宪兵的威逼下,步步后退,一步步的退向码头,退到江边。
“噗通……”
终于一个人掉到江中,在那人掉入江中的时候,远处的人们顿时发出一阵哄笑声,这会这些大胆的百姓,就如同方才看热闹一般,看着船夫不断的被挤掉至江中,看着他们的那副落水狗模样,只是于一旁哄笑着,那里有丝毫的同仇敌忾之意。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在刺刀的威逼中,步步后退的王启年听着周围的哄笑声,那煞白的脸上尽是一副不解之色,更多的却是疑惑。
他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的百姓,方才为他们叫着好,现在却又因为他们的落水而发笑,同样也为宪兵叫着好,同样的一群百姓,同样的一群看客,他们只是在一旁看着热闹。
为什么不站出来帮我?
直到被五花大绑的绑起来的时候,看着周围的哄笑的、看着热闹的百姓,王启年的心中依然充斥着满满的疑问。
那一张张满是欢笑的脸庞映的他的眼中,不知为何,在放下这份报告的时候,朱宜锋的的心底突然涌起一阵悲凉之意,在这一瞬间,他真正理解了鲁迅笔下的那句话。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原本发生在长沙的事情,极有可能演变成为一场民乱,但是在枪口下,在刺刀的威逼下,民变没有发生,之前看似大义凛然的人们,在刺刀的威逼下,步步退缩,最终全被逮捕。
当那些人被逮捕的时候,周围没有人去同情他们,尽管几十分钟前,他们还曾为其欢呼叫好,而几十分钟后,他们却站到了地方官厅的一边,为宪兵叫起好来,同样的一群人,同样的一群看客。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人们!
“这就是我的同胞啊!”
想弟那些麻木不仁的同胞们,朱宜锋于心底长叹着,在他的长叹声中,却传来的胡林翼的话语。
“季高这件事干的漂亮,一枪未放,一人未伤,能将此民乱苗头刹下,更能令湘省百姓知晓法令,将来再不敢言毁洋机,这艘船……烧的值!”
在为左季高叫好之余,胡林翼又试探着问道。
“大都督,现在此事已了,不知大都督对此可有何训示?”
胡林翼的问题让朱宜锋微微一愣,片刻后才说道。
“季高身为地方长官,未曾插手司法之事,本督又焉能插手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