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我总得提醒自己,不要忘了那只鸽子。
邯郸之战好不容易结束,我回野台训练,她在宫中主持大局。那天她派人召我晚上回宫,我不知是何事。可待我回宫时,却等来了她被秦人掳走的消息。
此时十分蹊跷,听小蛮的意思,她是主动出宫且未带随侍,秦人如何得知?从恽穷的回报来看,秦人似乎与她相熟,才趁机下手,这便更难说通了。她很少结交宫外之人,往来都知根知底,这秦人是谁?
不过到底有线索,王阿龙的部下能力很强,且散布在各大城池,我们一路都能得到自己人的帮助,才追查到秦国。
我万万想不到,原来公孙启就是白起。他竟有如此城府!
这一次,我没能救出她,却让狼军连队的所有人跟着我一起步上死亡之路。
我踏入军营起,就已知自己随时可能死去。也许是战场上的一支流箭,也许敌人的一柄长枪,但是我没想到我会死在此时、此处。
秦人用最残忍的刑罚对待我们,要我们指认她就是赵太后。一旦承认,她必受更多侮辱,当年楚怀王被幽禁致死,她呢?秦人如此恨赵太后,会怎么对付她?我的双手不能再为她战斗,可我满心都是她。
而今唯有一死。
远处囚车里的她一如初见。
我想嘱托她照顾我的弟弟。这些年我遍寻庞氏族人,只找到了我的弟弟,我叔父的儿子,他也在赵军,叫庞援,是名都尉。但我终究还是没有说话,因为此时的我,只想专注地看着她,最后一次。
她的表情痛苦而绝望,就像当年站在桐花树下的母亲,她们都是一样的女子。而这次我能感觉到,她会难过,是因为我。
虽死而瞑目。
落英缤纷,我也将离去,在这世间,你是我唯一深爱的女子,愿你幸福。
再见。
装疯
史书上对于庞澈其人着墨不多,后世之人从他的庞姓中猜测他可能是魏国大将庞涓的后裔,但这并无实据。而关于他的死亡,更是鲜少提及,只有《赵史》中寥寥数笔写道:“始皇帝五年,庞澈卒于秦。次年春,上赐谥‘忠正纯恪敏毅’,竖其冢于邯郸北。”
他为何会死在秦国,又为何过了一年才被安葬入土、追赐谥号,这些都没有任何史料可以解答。而且作为王宫卫尉,他的身份与廉颇、赵奢、范雎等不可相提并论,但竟得如此千钧之力的六字谥号,几乎将所有赞美之言都赋予了他,这不可谓之不奇。始皇帝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现代的我们已不可考,只能留下深深地遗憾和千古的谜团。
——CC A V《探索发现——谁是千古第一忠臣》
广场处决完狼军后,赵相如似乎被秦人遗忘了。
漫长的一个月中,没有人来为难她,也没有要将她释放的意思。而她也不哭不闹,安静地做着囚犯。送来的饭菜一天比一天差,可她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只要送来的饭,她都提起筷子就吃。大殿里监视她的下人,看见的永远是一双如深冬寒冰的双眸,和一副不知在想什么的表情。
夜里,她梦见了庞澈,那惨绝人寰的凌迟场景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中,并转化为梦境,让她再体验了一次锥心之痛。
屋外有些瞌睡的守卫突然被一声凄厉的叫声惊起,负责看管赵相如的两名下人立即提着烛台冲进内室,只见里面的女子披散着头发,瑟缩在床边,她惊恐地眼神找不到焦点。一会儿对着墙大喊大叫,一会儿哭号不已,一会儿又死死拽住下人的衣袖不放手,完全一副失心的疯狂模样。
下人们被她这样子吓坏,两人合计了一下,一个人留在原地照看,另一个人连夜向秦王汇报。这是后半夜的事,等秦王接到消息已是用完早膳的事。其实蔡泽已经来回报过了,关于这个被拘禁在王宫中的女人。原本以为她会是赵太后,但似乎很可惜,太后和武安君抓错了人。这个女子不仅年龄不符,据蔡泽从宫外找来的一些有经验的妇人看过说,这个女子虽非处子,但绝没有生育过孩子,又怎么会成为太后?
既然搞错了人,且心智已失,那便留着也没什么用了,就让蔡泽随便处置了吧。秦王不想再为这无关紧要的人费心神,杀了赵太后的私人卫队虽然出了口恶气,但到底没有抓住太后,空欢喜了一场,还害得他与母后提前决裂。亦或是,这就是母后布下的局,引自己上钩?
秦王有些不淡定了,他知道自己母亲的手段,如果不能一击致命,她既然已经发现了自己的意图,恐怕不会轻易就被自己扳倒,往后究竟如何,还很难说。
而就在此时,拘禁赵相如的幽室来了一位尊贵的人。
白起踏进这里的时候并不知道赵相如已经疯了。他只是听说他们似乎抓错了人,这名女子并不是赵太后,她甚至连孩子都没生过。
白起心中豁然开朗,他原本被欺骗的恨似乎一夜之间就消弭了。抓住的不是赵太后,这个消息给他的第一感受竟然是难以言表的激动与开心,原来她并没有欺骗自己,她确实不过是个普通女子,并非他的宿敌。
是他错怪了她,让她受此磨难。听闻那日在广场处决犯人时,她受了不小的打击。白起很是紧张,他来到这满是秦王眼线的地方,只想确认她好不好。之前的恨源自莫须有的“欺骗”,既然这个欺骗不存在,她的身份已然分明,那么他也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真心,到底还是牵挂着她的,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确实是对不起她。
白起看见坐在席上披头散发的赵相如一时有些震惊,那深陷的眼窝,消瘦的两颊,死气沉沉的面庞与他记忆中意气风发的女子大相径庭。不敢相信这竟是她,不过短短月余,她竟已憔悴至此!
白起心痛不已,但内心更多的是愧悔。她曾经舍身相救,而他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而利用了她。
赵相如一动不动,仿佛死去了一般。白起来到她面前,守卫正要禀报,他摆手让他们不要出声。
白起的手中还捏着那枚印章,他轻轻将这枚私印放在她面前的案几上。轻触台面的声音在这安静地室内仿佛有雷霆之声,赵相如闻之终于动了一下。她转了转眼珠,看了一眼声音的来源处。她的动作缓慢而诡异,仿佛时间都已静止一般。她看见了白起,但只是很平静地看了一眼,仿佛看一个陌生人一般,带着些许受到惊吓的怨怪表情,往后缩了缩,又把头低了下去。
白起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正欲搂住她细问,赵相如突然连滚带爬向后躲去,眼中满是惊恐道:“他要来杀我了!他要来取我性命了!”
白起措手不及,震在一旁。
守卫赶忙报道:“君上,此女昨夜突然失心,胡言乱语,行动诡异,怕是……疯了。”
“什么!?”白起听闻眉头紧皱,厉声责问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好好的人成了这样!”
“君上息怒!一应待遇皆如往常,之前还一切正常,可不知怎么,昨夜突然梦魇了,醒来后便成了这样。”负责的守卫和侍人跪在地上,恭敬道。
“可曾禀报大王?”白起定了定神,见自己疾言厉色似乎吓着了一旁瑟瑟发抖的赵相如,只得缓缓语气轻声道。
“已经禀报过。”
“大王怎么说。”
“大王说,以后此女之事都交予客卿蔡泽处置,不必向他禀报。”
白起点头道:“我明白了。”
身后赵相如垂睫一闪,突然站起身往外冲,嘴里喊道:“起!起!我们快逃,鬼方人来了!”
守卫们哪能让她这样横冲直撞,赶忙将她拦下。赵相如不依不饶,对着他们拳打脚踢。守卫们见白起在此,自然不敢造次,忍着她的拳头和利爪,却死死不肯放手。
白起见状,心里揪痛,到底是他害了她。“住手!”
见女子还在挣扎,守卫们犹豫着,白起紧赶两步向前,将她搂在怀里:“我在这里,别怕。”
赵相如一脸盯着他的脸,茫然道:“你是谁?”
白起愕然。
赵相如想了一会儿,肯定道:“我不认识你。”说完便又挣扎起来,要离开他的怀抱。
白起哪肯放手,紧紧拥住,任凭她怎么拳脚相向。而赵相如伸出纤纤玉指,竟朝他的脸挖去,白起见状赶忙将头一歪险险避开,腾出右手抓住赵相如的双手,对她道:“你仔细看看我,我是白起!”
赵相如愣愣地看着他,疑惑道:“白起是谁?”她很认真的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又道:“我不认识。”
白起见她又要扭动,急着又道:“我是公孙启!”
赵相如这才停下动作若有所思道:“公孙启?”
白起见她似有所回应,一脸希冀的看着她。果然,这个名字似乎在她心中占据了重要位置,赵相如原本充满戾气的脸慢慢舒展,最后喜笑颜开道:“启,启!”
白起知道她认出了自己,心中又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她至始至终没有忘记公孙启,难过的是,她的记忆恐怕停留在知道公孙启就是白起之前。
赵相如兴奋地拉着他,转眼又突然严肃起来,白起还要说话,赵相如突然将食指伸到嘴边做出“嘘”地口型轻声对他耳语道:“小点声,别让鬼方人听见,他们就在门外。”
白起一脸悲恸地看着她神经质的表情和口气,可赵相如还没完。她突然仿佛又突然不认识了眼前的人,用尽全身力气开始挣扎,同时拉紧衣服喊道:“启!启!救我!啊——不要啊——畜生!”
她的表情陷入极度的恐惧中,白起不自然地想到了汾阴外她所遭受的侮辱,越发愧疚,想带她出宫,却被守卫拦下道:“君上,此女已由客卿蔡泽所管,没有他的命令,您不能带她走。”
白起横眉冷对,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将军气场暴露无遗:“放肆!不过是个客卿,胆敢阻拦我?!”
守卫被他的气势震住,一时间唯唯诺诺,不能言语。而赵相如则奋力挣扎,不过力气却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