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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惨死却没有激起赵王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化。
王阿龙这些日子失去了与太后的联系,他毕竟只是一名部下,而非决策者,即便身为狼军将领,他也是食国之俸禄的臣属,自然要对赵王效忠。因此他仍旧负责收集情报,而如何营救太后,则要听赵王的命令。
不过之前王阿龙与赵王接触甚少,并未看出什么端倪。这段时日接触下来,他惊讶的发现,原本以为赵王不过是个嘴上没毛的半大孩子,离开太后他怕是要六神无主。孰料他竟深藏不露,万事心中自有分寸,且面上绝不显山露水,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虽然太后不在,赵王终于能够第一次实际掌握这个庞大的国家,但他丝毫没有对自己母后不恭敬的意思,也没有罢黜赵相如的亲信之臣,反而积极准备营救太后。王阿龙暗暗心惊,幸好赵王对太后尚有母子亲情,眼下他不过才二十岁,就已有这样的城府,绝非常人所能及,……赵王……绝不像看到的那么简单。幸好他待太后不像秦王与秦太后一般势如水火,否则这次太后恐怕难以救出。
“太后……怎么样了。”王阿龙一闪神的功夫赵王又问道,只是声音比起刚才的波澜不兴,似乎晦暗了许多。
王阿龙因为走神,没能发觉赵王的不用寻常,想起太后,心中一痛,赶忙回道:“恽穷和昭和都已潜入秦境,前些日子在狼军行刑时……”说到这,王阿龙不禁愤慨,又担心自己失态,只得咬咬牙道:“……秦人将太后装在囚车内,目睹了庞卫尉被处刑的全过程。”
赵王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微变。
“太后什么表现。”
王阿龙接下来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昭和目力极好,他看见太后当场晕厥,还掰断了指骨,嘴唇也被咬烂……”
王阿龙没有接着往下说,因为周围太过寂静,而他分明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场,正从那个弱冠青年身上散发出。
“继续。”
上位者的威严自然流露,王阿龙几乎不敢抬眼直视。
“大王,太后她醒来后,秦人将庞卫尉的肉端了给他……太后……太后她完全没有抗拒,顺从地吃下了。”想到得知这个消息时的震惊,王阿龙跟随太后多年,何曾见过她如此屈辱和不争,定是哀恸到了极点,王阿龙不禁泪湿眼眶,作为属下,眼见主子受此折辱,更是觉得自己无能。
赵王听到这里,面容十分冷峻不知在想些什么。王阿龙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王上发话,这也是他久在这个位上摸索出的:永远不要在主子问话前抢话说,永远不要替主子做决定。聪明如太后者,只需要将情报汇总报告,她便会做出相应决策,自己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就行,自作聪明、越俎代庖是上位者最忌讳的。
过了一会儿,赵王才道:“秦人为何要在太后面前活剐庞澈?”
“据恽穷所见,那日秦国客卿蔡泽让庞卫尉指认面前之人就是我国太后,庞卫尉矢口否认,便被……”他虽未在场,但当时恽穷回报时哭得无法自已,数度昏厥。他曾在庞澈麾下效力,因会读唇术这样的奇才才会挖走,没想到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将军酷刑被杀,隐忍回国,想王阿龙讲述了他的所见。这些情景都已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中,回来后就连续高烧,王阿龙也是叹息连连。
“怎么,秦人不能确定抓到了太后?”
王阿龙赶忙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小心应付道:“据连日来细作所查,确是如此。他们曾数次拷问狼军,并且动用在赵国的细作查探太后是否在宫中,不过所得应是证实,太后还在国内。”
“如此说来,小蛮的假扮还是成功的。”赵义眼眸似一片黑夜,深不可测。“国内的秦人细作可都在掌控中?”
“按照计划着人盯梢,且会适时透漏些‘消息’给他们。”
“太后现在怎样了?”赵义想了想,还是问道。
“宫禁甚严,我们的人无法靠近,不过听说似乎并不大好。”
赵义的手敲了敲案几,倒把王阿龙吓了一跳。跟了赵王这些时间,知道他从不做这些小动作,是个极隐忍克制的人,却不知这动作是何意。
“想尽办法,查清楚!”
“诺。”王阿龙丝毫不敢大意。
“营救尽快准备,既然秦人知道她不是太后,就不会一直囚禁她。要么释放,要么杀死,只有这两种可能。如果让第二种发生,寡人想,狼军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这句话看似没有什么特别的语气来强调,但最后一句的意思已经足够让久经风雨的特务营营长不寒而栗了。
“诺!”他赶忙低了头,退了出去。
秦太后芈氏盯着眼前这个俊逸无尘又胆大包天的男子,默不作声。
“太后,请您允许微臣将相如带离宫中。”
芈氏虽然不知道相如是谁,但想来他要带走的宫中女子,怕是只有一人而已。不过这当口,她却不好直来直去的说,于是颇带讥讽的一笑:“不知白起口中,这‘相如’又是何人。”
白起急道:“是那日微臣从赵国带回的女子,原以为是赵太后……”白起难堪地顿了顿,又道:“太后,微臣承诺,必会捉住赵太后,请您务必准允微臣带此女出宫,她身份已明,何况现在神智不清,若是还在宫中,也是负累。”
秦太后这几年越发老了,不过脑子倒不糊涂,听白起这口气,怒极反笑道:“武安君,你仗着军功和穰侯之势未免太过猖狂,竟敢对老妇说‘务必’,想来若不是有求于老妇,太后也未必在你眼里吧。”
白起说话时太过着急,哪里想了这么多,见太后要怪罪,赶紧躬身行礼解释道:“微臣失言,太后请息怒。”他眉头紧拧,知道自己要达成心愿,唯有求得此人同意方可行。“此女救过微臣性命,微臣原就心存感激,无以为报,今日害她至此,怎能袖手旁观?还请太后准允。”
秦太后看着他,知他这副表情,确实是对此女情根深种,便是她已经不再记得他,也不再有娴静之姿也要护在身边。这种事情上,说来说去,不过是儿女情长的小事,白起为人她一向清楚,自负且自傲,极少为了什么事求过人。这种小事,确实不好让他寒了心,倒不如随了他的心意。
想到这,她拢了拢宽大的衣袖,沉声道:“虽说不过是个女子,我与大王一说便可,只是,穰侯那边……这样一个女子带回府……你可思虑清楚了?”魏澜的身子极差,万一接受不了,怕是穰侯不会善罢甘休,她可不想随了这个,却让另外一个不痛快。
白起一听太后松了口,立即道:“穰侯那里微臣会去说明,此女绝不会带回府,只放在私宅内,魏澜不会知道。”
芈氏立即道:“这事我不管,你自己看着办。”
人一有欲望,便好控制;反之,若是无欲无求,这样的人才是最棘手的。以前白起是,不过现在……白起兴奋稽首,太后见他行了如此重的礼,嘴角微微勾起,帝王之术,不过如此。
过了几日,秦太后将此事与秦王委婉地提了提,母子二人到底还维持着面上的平和,一番交谈看似欢快,最终秦王爽快地答应了。
等到白起来宫中接人时,赵相如已经扮了一个月的疯子。这简直是一场肉体的折磨,她不能正常进食和睡觉,随时要弄出一副神经兮兮、人见人怕的样子,加上她内心的隐痛,数十日下来,人已经形销骨立,完全没了之前的风姿。
也亏得这副半人不鬼的样子,总算是骗过了蔡泽,让他确信她是真的疯了。
白起看到她这样,一脸的怜惜。
赵相如呆呆地看着他,跟疯子没什么两样。面前这张曾经令她眷恋心痛如段奇的脸,现在让她无比厌恶,每看一次,都让她想起庞澈的死,那微风中垂落的骄傲头颅,和她刻骨铭心的伤。
她,绝不会让自己再犯同样的错误。
黥刑
白起准备带走赵相如,不过这次,蔡泽这个小小的客卿,又挡在了武安君的面前。
“大王已准允我带人离宫,你三番两次与我为敌,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白起见这不知好歹的又挡在面前,剑眉倒竖。
蔡泽也不示弱道:“大王许微臣便宜行事,虽是答应君上可以带走此女,不过前提是她的身份已然分明。”
“休要无理取闹夹缠不清!”白起听完蔡泽不依不饶的话怒不可遏,抬手便要拔剑。
“来人!”蔡泽一声令下,早等候在外的王宫卫士冲了进来,几人持剑护住蔡泽,数人将白起围住,又有数人将赵相如押到一边。
王宫卫士不能轻易调动,如此用兵显然得到大王的首肯。意识到这里,白起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气势也不由一弱。
赵相如开始疯癫自语,说了两句又傻呵呵的笑开。蔡泽眯眼看着她,白起怒道:“你意欲何为!”
蔡泽一笑,眼神却如毒蛇般阴冷:“不过是在放人前例行公事地盘问,到底是费了大力气抓来的,不能说放就放。不过君上放心,事毕之后,微臣定然双手奉上。”
白起不语。
蔡泽见他正在犹豫,又道:“请君上相信微臣,明日定将此女活着送至府上。”
白起想着既然大王已经应下,蔡泽必不敢当真拿人怎么样,否则太后那里无法交代,不过是因为一时意气,不甘心罢了。他既然动了卫兵,真要逼急了撕破脸,人在他手中反而不好,反正这些日子都已等下了,也不差这一日,谅他也不敢耍什么花样。
白起放弃了坚持,让蔡泽带走了赵相如。
刑室长久以来所淤积的血迹和污垢渐渐发酵成了一种特定的霉味,赵相如曾多次来到这样的环境里,不过都是她在拷问重要的犯人。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闻到这样令人作呕的味道是在来到这个世界一年时,那时刚刚击败姚嬴,她在这里给了昔日的敌人致命一击。而今姚嬴和她的儿子早已灰飞烟灭,而她也今非昔比,却不料仍是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