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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无忌来过一两回,好在只是搂着躺会,并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门有响动,赵相如以为是侍女来送饭,侧身朝内躺在床上,并未起身。来人的脚步声在床前停下。
静得仿佛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赵相如有些紧张,却纹丝未动。
无忌见她安分,便觉心下大安,用双臂从女子身后轻轻地将她环住,幽香撩人。他小心地伸出手,描摹着赵相如的脸,很小心,也很仔细,从眉到鼻子,再顺着往下到唇线,用指尖来回描着,接着一转,又理起赵相如的鬓角,开始在她头发上摩挲。
赵相如有些难耐,本来被幽禁久了,不见天日,心中就有些抑郁,此时无忌的举动更让她恼火,所以左右扭动了一番。无忌猛然清醒,意识到怀中女子并非自己所爱之人,不过是个替代品,于是眸子骤冷,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另一只手用力捏着赵相如的下巴,将她的脸强行扳向自己,森然道:“你不是她!”
赵相如的下巴已被他捏青,她强忍着痛,讥笑地看着身旁这个年轻男子,原本英俊的脸扭曲得十分恐怖,嘴上毫不留情的讽刺道:“既然知道我不是她,那你还虏了我来,整日里对我动手动脚做什么?望梅止渴吗?”
说完发现自己嘴快了,望梅止渴这词可是发生在三国时曹操身上的典故,这个年代自然是没听过。
男子还没能反应过来,“望梅止渴?”突然,他颜色大变,脖子上骤然多出了一双手,牢牢掐住赵相如的咽喉,她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男子却恨道:“你倒是很爱打比方啊。”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他偏执到如此地步。赵相如不禁苦笑,后悔自己要逞口舌之快,碰到个翻脸比翻书还快人,小命可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渐渐,周围的声音开始变得遥远,空气也愈加稀薄,赵相如觉得眼前的一切已经是恍惚一片了,意识仿佛要挣扎着逃离出这个躯体。
突然,无忌松开手,在赵相如大口呼吸的时候转身冲出了房间。
赵相如好不容易缓过来,心中不禁庆幸。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外面一阵人声,客栈掌柜带着人抬了张担架进了门,担架上被抬进来的正是之前被赵相如刺激得拂袖而去的人。无忌此刻面色更是惨淡,苍白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微弱的呼吸几不可闻,背朝上趴着,身上盖了一件红衣。
面对这群突然闯入的人,赵相如有片刻的愣神。那掌柜的向前一步拱手道:“姑娘,公子受伤,昏迷前嘱咐属下要来您这,冒昧打扰,希望姑娘代为照看,属下就在门外,如果有需要,姑娘唤一声便可。”
他们将担架上那个气若游丝的人小心翼翼地平挪放在床上,赵相如掀开掸着的红衣,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无忌全身上下被鞭、棍之物抽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看得人触目惊心。什么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他伤成这样?!
“请问这位该如何称呼?”赵相如看向一旁的掌柜。
“不敢当,姑娘属下侯勇即可。”
“知道了,侯勇,去帮我取些疗伤用的药,再端些干净的温水、帕子还有酒。其他人都出去吧。”赵相如虽然想不通,但显然这些人是放心把身份显贵的主人交到自己手上。
不一会侯勇就把赵相如要的东西全部都拿了来,退了下去。房里只剩下赵相如和无忌。大约是感觉到周围清静了许多,无忌原本绷紧的肌肉松了下来。赵相如思忖着,拿红衣遮着大约是怕血迹渗出来被旁人看见,只是受伤虚弱成这样都还要遮掩防备,究竟是为了什么?
想着,赵相如手上却不敢停顿。虽然此时,这位无忌公子毫无还手之力,可他的手下还在外面,赵相如也不能将他怎么样。只能小心将他的衣物半褪至腰部,拿浸湿的帕子小心的将血迹擦净。疼痛让无忌不自觉地呻吟起来,漂亮的睫毛微微颤抖。
赵相如看到腰下的几道伤痕被遮住,只得把他的衣服再扯开些,却没想触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取出一看是一枚印章。
赵相如心中一喜,古人一般是印不离身,印章是能够表明一个人的身份。现代考古挖掘中能够证明墓主人身份的,除了墓志铭,就是印章了。她急切地拿着印章对着亮光看,本来古代的字认着就费力,印章是反写的就更不清楚了,她急中生智,将帕子摊平,沾着盆里的水用力按下去,抬起后,帕子上赫然印着两个字:无忌。
赵相如昨日只是听他耳语时知道他的名字,并未反应过来是哪两个字,现在看到帕子上的字才猛然忆起,在魏国的土地上被人叫公子的,难道是被后世称为战国四公子之一的信陵君魏无忌?!
赵相如看着昏迷在自己面前毫无防备的男子,心潮起伏不平。高中语文课学过《信陵君窃符救赵》,他是当今魏王的幼子,后来他的异母哥哥继位,将信陵封给他,平原君赵胜是他姐夫。
“姐姐……”魏无忌发着热,喃喃的呼唤着,声音脆弱而无助,再没有清醒时的霸道与嚣张。
赵相如以为他醒了,吓得赶忙将印章放回去。结果半天也没有动静,才知他是呓语。
赵相如蹑手蹑脚走到他身边,帮他用酒精细细擦拭。背上的伤痕虽然十分细密,却依稀可见底下纵横交错的旧伤痕。这样的伤他受过不止一次?!
“姐姐……”
魏无忌双眼已经睁开但是无神,面色潮红,手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抓住赵相如就往他身上拉。赵相如一时不防,被他扯倒,正压在他满是伤痕的背上。刚刚止住的鲜血又开始渗了出来,浸在赵相如的衣服上,晕成刺目的红……
魏无忌连眉毛都没皱下,惨然一笑,带着些孩子气道:“你也脏了,这样,你就不会嫌弃已经脏了的我。”说完,又陷入昏迷。
难道他是把自己当成他姐姐?赵相如惊疑不定。他姐姐不是赵胜的夫人吗?那他对自己的举动如果是对他的姐姐……想到这里,赵相如不由得一阵恶寒,先秦时期乱伦的事情很多,尤其是王室。难道这个魏无忌喜欢他已经嫁到赵国的姐姐?怪不得会后来甘冒生命危险得罪魏王,偷盗兵符救赵。
摸着他滚烫的额头,开始发烧了。
这种畸恋怕是一辈子也没法暴于人前。到底是可怜人,赵相如不由叹口气,击掌叫来门外的人道:“端些冷水来。”
此人从进门后一直低着头,赵相如开始也没注意,见来人一直没反应,才回头看了一眼,那人却抬起头走近,瞥了一眼床上的信陵君,迅速将一方丝绢交给赵相如,别有深意地说:“姑娘要的马上就到,请耐心等待。”
他离开后,赵相如迅速将丝绢抖开,上面用碳灰写道:“今日三更援到”。赵相如喜从天降,迅速将帕子烧掉,想着定是庞澈他们找来了。真难为他们想着传信,总算是筹划好了来救自己。
只是赵相如因为弄不清时间,怕耽误了营救,一直不敢睡,两眼瞪得大大的。
没过多久,屋子仿佛有些震动,紧接着屋外突然一阵喧哗,侯勇带着手下人闯了进来,神色慌张,顾不上行礼道:“姑娘,城中有变,请随属下转移到安全之处。”
赵相如想着若是转移,庞澈很可能找不着自己,正想出言拖延,突然发现刚刚传信之人正跟在掌柜身后,他微微颔首,示意自己同意,于是赵相如点头,答应侯勇转移。
精明的侯勇在把魏无忌弄上担架抬走后,只说了一声“得罪”,便把赵相如的眼睛蒙上,带出了房门。甫一出门,城中骚乱的声音如同排山倒海般袭来,隐隐还有喊杀声。赵相如被人搀扶着,左转右转的上了辆马车,一路飞奔。声音渐渐被抛到脑后,只有马蹄急驰的哒啦声。
“发生什么事了?”魏无忌的声音有些嘶哑和虚弱,但气势是一点没少。
“禀公子,秦军夜袭,攻我不备,前方已尽力弥补,现敌我交战正酣,局势尚不明朗,属下斗胆做主,将公子转移至安全处所。”车外侯勇回答的十分恭敬。
“回去!我要亲自督战!”魏无忌不顾身上的伤势和高热的身体,欲强行起身。
夜奔
“公子……”侯勇十分担心公子的身体,却也知道他一向固执,不再劝诫,高声对车外道:“全员听令!前队变后队,后队改前队,方向南门!”
被遮去视线的赵相如只能靠其他感觉来猜测发生的事情。她只觉得笨重的马车转了个圈,又开始高速奔驰起来。
猛的一个急刹车,车外的马嘶叫了一声,停了下来。
“前方何人挡道?!”赵相如听到侯勇的呵斥。
赵相如不知不觉将心提到嗓子眼,是救自己的人么?
“我只是来要回我们的人。”是庞澈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
头上的眼罩突然被扯下,黑暗中赵相如对上了魏无忌一双带着仇恨的眼睛,刀锋一般凌厉,像要生生从她身下剜下一块肉来。
赵相如心猛然提起,原本因为庞澈出现而喜悦的心一下子惊惧起来。魏无忌突然将身子一转,手掌紧紧扣住赵相如,命下人挑帘,看向外面。
城南面有火光冲天,照得整个汾阴仿若拂晓已至。亮光中,只见横刀立马的庞澈,穿着黑衣劲装,而公孙启也是一袭白衣,跟在后面。
赵相如却未想到公孙启也冒死前来营救自己,这里到底还是魏国的土地,魏无忌在此可谓一呼百应,虽然自己曾经误打误撞,算是救过公孙启一命,只是此次万分险恶,稍有疏忽,便是危及性命。赵相如一时心中百感交集,她私心已把公孙启看做是段奇的前世,能够再次遇见十分开心,自然不愿看到他为救自己受伤,因而焦急;复又一转念想起自己此刻身着女装,想来公孙启是知道自己女儿家的身份了,但他不计较之前自己对他的欺瞒,愿意相救,却也让她欢喜。
“就凭你们两个也想螳臂当车?!”魏无忌冷冷地看着他们,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