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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瑛在说什么?我难道一句都听不懂吗?我每字每句都听懂了啊!他所做一切都不是为了救我,而是为了报复我,我竟妄想他能放下害母之仇与我冰释前嫌。我竟然天真至此,那是害母之仇啊!那是他的母亲!对于我这样无父无母如石头缝里蹦出的柔弱植株而言,母爱是何等奢侈,母与子之间的情感又岂是我能参透与领悟的?我害死了他的母亲,比挖去他心头的肉还要痛十倍百倍千倍万倍吧?
绛珠啊,你可知你到底有多罪孽吗?
我不忍再看神瑛眼里熔浆一样的疼与伤,我怕再看一眼,我自己就会被积毁销骨。
神瑛,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心里一千遍一万遍地说着这三个字,却不敢对神瑛开口。这三个字多么虚飘无力。一句空话挽不回一条生命,多说何益?
我折回身子,迷茫无力地沿着瑶池走着。
夕阳血红,如残酒败花。我毫无意识地走着,漫无目的,如坠迷雾。
“绛珠——”直到有人喊我,我才回过神来,是天君,我顿觉委屈,泪扑簌簌落了下来。
天君疾步走向我,握住我的手,惊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冰?”说着,忙给我输了些真气。我感觉两股热流逼进体内,手也暖和起来,人也渐渐回了魂。
“你怎么不在潇湘馆呆着,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抬头看四周,才发现自己走着走着竟走到了爱宫附近,爱宫地处偏僻,难为天君竟能找到我。
“我在凌霄殿处理完事务来爱宫探看玫儿瑰儿,没想到我刚从爱宫出来就碰到你了,我正准备去潇湘馆和你一起用晚膳呢!”
天君言语间心疼糅合着嗔怪,听在人心里分外窝心。
而我此刻一定面色煞白如纸,魂不守舍道:“我去找阿纳,可是阿纳不在王母宫,你不是告诉我阿纳在天庭,阿纳在王母宫的吗?我为什么见不到她,她到底去哪里了?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我哀恳地看着天君,希望他告诉我真实的答案。我就那么巴巴地满含期望地仰着头看他。
第62章 仙宴()
“阿纳被母亲派去下界处理事务了。”天君沉吟片刻终于说道。
这一回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相信。
“你骗我,阿纳出事了,对不对?她到底怎么了?”我焦急得五内俱崩。
天君给我一个振作的笑容,他握住我的肩膀安抚道:“真的没事,阿纳很好。”
“很好为什么不让我见她?是不是因为她去雪峰帮我看病,被王母娘娘责罚了?神瑛因为放走阿纳,就被王母娘娘罚在宫门口当门童,那阿纳更逃不了干系!王母娘娘一定重罚她了!我要见阿纳!我要见阿纳!”我情绪激动,近乎失控。我所能想到的便是阿纳因我受累,被西王母责罚,西王母一向冷血无情,她又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阿纳那么帮我,不知道西王母会对她下怎样的狠手。我不能再让我的朋友受难了。“你的母亲是个恶魔!是世界上最恶毒的神仙!”我嚷嚷起来。
“绛珠!”天君冷声喝停了我,“是阿纳自己不想见你。”
我如坠雾里云间,“为什么?”
天君叹口气,“相信我,阿纳能见你的时候一定会出来见你的,但是现在她不愿意见你。”
我的胸口烈火焚烧般,喉头一股急骤的火冲上来,一口血便吐了出来。
天君大惊失色,忙扶住我,给我输真气。
我心里明镜儿似的,阿纳一定是出事了,只是他们瞒着我,或许迫于什么压力,或者苦衷。我目光直直地盯着天君,冷声问道:“为什么不愿意见我?告诉我原因,告诉我真相,真的有那么难吗?”
我推开天君搀扶着我的手,蹒跚地转身,待要抬步,天君唤住我:“绛珠……”
我没有回头看他,只是听他柔肠百结说道:“你要相信大家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在灵河,那一场绝命霜降也是为我好吗?在昆仑,那一杯绝命酒也是为我好吗?”我只觉胸口要被烈焰炸裂开般,心灰意冷地迈步向前走。身边天庭的桃源仙境在我眼中变得黯淡无光,这高耸的贝阙珠宫,这巍峨林立的虹桥,不过都是为至高无上的权力服务的。感情在这里不名一文。爱情也好,友情也罢,都是被凌驾的对象。西王母毕竟是天君的母亲,天君对我再好,也不可能为了我去忤逆他的母亲,哪怕是神瑛,亦不会舍弃亲情去迁就爱情。
我回到潇湘馆,郁郁终日。成天价把自己关在翠竹轩内,不吃不喝,懒怠出门。宝蟾、玉儿忧心如焚,说了许多开解的话,我充耳不闻,只是兀自蜷缩着,像只作茧自缚的蚕。
神瑛说过他帮我恢复记忆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我,让我活在痛苦的记忆中。大家都要我痛苦,那我就放任这痛苦好了。每日蛰伏于榻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感受啮心的疼,任那疼湮没自己的四肢百骸。
天君也没有来理会我,幻儿倒是领着玫儿瑰儿来探望我几次,见我懒懒的,整个人毫无生气,也就不忍打扰我休息。她哪里知道我是看到玫儿、瑰儿姐妹便会想起丽丽姐,想起黑风崖度过的患难与共的时光,然后被思念与疼痛啃噬神经。我不与她们多说话,怕一张口就要说出许多眼泪来。她们不来看我也好,眼不见为净。
一年一度群仙宴转眼又至,我不得不出门去。上回群仙荟萃还是跳月节的时候,月神主持大局,把盛会办得盛大体面又热闹非凡。跳月节上我还见到了三生石爷爷,不知道这回群仙宴三生石爷爷可会来参加。群仙宴,不知道西王母是否会放出婆婆纳,让我与她相见。我总算有了点盼头,当天君传话过来,宝蟾与玉儿来为我梳妆打扮,我没有拒绝,温温顺顺就起了身,让两个丫头不禁喜出望外。
坐到菱花镜前,我自己都倒抽了一口气,镜中人瘦骨嶙峋,憔悴如黄花,却也别有一番我见犹怜的意味。
宝蟾那玉梳一边替我篦发,一边唠叨道:“天君如果看见娘娘这番光景,还不知要心疼成什么样呢!”
“会心疼才好,咱们姐姐在这天庭不全仰仗天君的厚爱吗?你且看看嫦娥仙子的下场,在天庭没个依靠,能行吗?咱们姐姐不得西王母欢心,若再不惹天君心疼,那岂不是孤军无援?要知道今时不同往日,杨将军去了下界,又另娶她人,神瑛侍者与咱们姐姐又有了嫌隙……”玉儿一边替我簪花,一边絮絮叨叨个不停。她说的句句在理,我听了却分外心烦。
“玉儿说得也是,湘妃姐姐如今能够倚仗的也只有天君了。”宝蟾叹息一声。我更加心烦意乱。想想天君对我总是好的,我不该因为西王母而迁怒于他。这样想着,便有了一丝笑容,宝蟾和玉儿的目光刚好落在菱花镜上,我一笑二人竟都呆了呆。
“湘妃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宝蟾讷讷道。
玉儿也欢喜地附和:“所以仙女儿就要常笑,笑起来天花乱坠,倾倒众生。”
“你俩真烦,絮絮叨叨的,像两个老太婆。”
宝蟾和玉儿一愣,随即噗嗤欢笑起来。
“会说笑话了,会打趣人了,终于是没事了。”玉儿拍掌。
“湘妃姐姐拥有天底下最剔透的七窍玲珑心,能有什么事呢?”宝蟾眉飞色舞。
二人替我梳好了头,又服侍我穿了天庭湘妃的仙服,戴上妃冠,又像欣赏自己的杰作似的对我争相打量,品头论足一番,才一人扶了我一只手出了翠竹轩的门。
满眼青葱的绿色扑面而来,清风中回旋着绿竹的清香。
“这片潇湘林长得越发好了。”玉儿赞叹。
“好是好看,也不知终究有何实际用处。”我寥落一叹,顶着沉重的妃冠扶了玉儿的手穿过竹林,向潇湘馆门口走去。经过竹林时,余光瞥见竹身上道道红斑,鲜艳如玛瑙,蓦然想起那时为神瑛泣血的往事来,不甚唏嘘,莫名苍凉。
一路心事重重向着瑶池而去。跳月节时,西王母还在昆仑,天庭女神仙之中月神独大,而今月神魂飞魄散,西王母驾临天界,这种呼风唤雨尽显风头的场面除了西王母还有谁能担大任?
抵达瑶池时,群仙宴已经开始了。七色的瑶池水旁,是大片万年不改的粉色桃林,放眼望去,如烟笼霞砌。瑶池彩色的波光辉映着桃花的妖冶繁重,美得惊心动魄。丝竹管弦,仙乐飘飘;环佩叮咚,天女起舞。众仙则对酒而歌,举杯击著。
一声“潇湘妃子到——”
举座皆惊,场内霎时无声,皆仰头看我。依稀记得上回蟠桃宴,我只是无心一笑,便害得卷帘大将被贬下界,去了流沙河堕了仙,此一番,面对众仙仰视的目光,我下意识矜持,不苟言笑地扶了玉儿的手走入场内。舞蹈的天女纷纷退至两旁,为我让道,宝蟾和玉儿随在我两侧,也都把腰杆子挺得笔直,两张小脸生机勃发的。潇湘馆里走出来的人,天界之中有谁不给我半分薄面的?哪怕西王母不待见我,可是天君护犊子般宠溺,谁敢没有眼力见,公然轻视?至多只是在西王母跟前说几句奉承拍马话时顺带踩我几脚,但到了天君跟前,势必又见风使舵要力赞我几句。
我和宝蟾玉儿,主仆三人穿过长长的红毯,走向高台上的天君与西王母。我知道我原就生得不俗,今天又盛装打扮,走在这漫空桃花雨中,定是一幅绝景。余光过处,尽是众仙为我倾倒的神色。他们中有超凡脱俗的,美艳绝伦的,仙风道骨的,老态龙钟的,凶神饿的,鹤发童颜的,皆都目不转睛地瞪视着我,或将酒杯举在半空,或半张着嘴不懂得合拢,更有人垂下涎液而不自知,囧态百出。而我只是淡然地走向天君,仿佛沉舟侧畔看尽千帆,心里隐隐的沧桑萦绕。
天君头顶是华盖和七彩长虹。他身后是掌扇的天女,拿着纨扇轻轻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