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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采薇知道她舅舅虽疼她,也是个古代男人,她这些道理跟他们都说不通,反正她打定主意不嫁人,以后谁也别想逼她。
她早就想的很明白了,让她嫁给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庄稼汉,她真不乐意,虽然喜欢在田地里疯跑,可那些农活,她干不来,在家喂猪养鸡倒是成,可她这么瞧着,就是她们村里长家的老婆,到了农忙的时候,也得下地帮着割麦子收粮食,采薇非常有自知之明,不觉得,自己能付出那样的辛苦。
还有就是没完没了的生孩子,跟前邻的枣花娘一样,都快赶上老母猪了,还总被男人呼来喝去的,说打一顿就打一顿,活着有什么意思,可若是像她奶期望的那样,嫁个富贵人家,苏采薇觉得,没准还不如嫁给庄稼汉呢。
这古代的男人,但凡有点儿钱就恨不得娶媳妇儿,娶了第一个,还得娶第二个,娶了妻还要妾,纳了妾还有通房丫头,苏采薇自认没有那样的度量,能跟那么多女人共享一个男人,真那样,说不准她一气之下,把那男人阉了也有可能。
所以,为了避免这样惨烈的后果,她还是不嫁人最妥当,她爹没儿子,明薇有了好婆家,以后家里的买卖若是做大了,她帮着家里也应该,不过这个主意是打好了,还需等待机会,让她爹名正言顺的认识到,没有儿子,可以把她当成儿子,这事儿就成了大半。
采薇对此颇有信心,她觉得,她爹就不是个做买卖的料儿,且很宠她,宠的有些毫无原则,虽然宠,但这些也需要循序渐进,所以,这会儿跟她舅舅没必要较真,就做个鬼脸混过去作罢。
热闹看过了,杜少卿见时辰不早,就催着她回去,采薇临走在她舅舅耳边叮嘱,让她爹来接着她回去,才依依不舍的走了,她刚走,苏善长就回来了。
大虎把采薇的话跟姐夫说了,苏善长倒是点点头:“不怨我偏疼她,我这二丫头就是个有大志气的,我听赵鹏说,他姐很稀罕采薇,吃穿住都跟杜府的大小姐一样,我还说这么在富贵窝里养些日子,赶明都不乐意回家了,不想她却一点不贪,像是惦记着她姐和她娘呢,也是该接回去了,家里正填坑打地基,对了;过几日就是清明节,咱们京城货都卖出去了,我在这边盯几日铺子,你带着大栓和你媳妇儿赶回去祭拜祭拜,你们三口挪过来了;二老的坟可还在那边呢。”
大虎点点头:“赶明儿咱赚了银子,第一件事就是寻个风水宝地,把我爹娘的坟迁过来。”商量妥当,第二日苏善长便来接采薇,说家里忙乱,也到了清明节,怎样也要家去的。
赵氏也不好强留,便让她父女去了,杜少卿直在角门望着苏家的骡车没影儿了,都没动地儿,还是他的小厮催着他才进去了。
杜少卿一点不明白,为什么采薇非要家去不可,难道这里不好吗,她家的境况,他略听舅舅提起过一些,不说贫寒,却也不大好,可那样的家,采薇却心心念念的想回去,他问她,她说不管贫富好坏,那是她的家,杜少卿不能明白采薇,但她一走,杜少卿忽然觉得,仿佛身边少了什么一样空落落的,他开始学会了牵挂。
采薇却正好相反,骡车出了城,她就跟放了风的鸟一样,一路上叽叽喳喳的问她爹家里的琐碎事:“养的那几只母鸡可下蛋了?去年留下的两个小猪仔长大了多少?地里的麦子抽了穗不没有?小叔可有书信捎回来……”一上车小嘴就没闲着过。
苏善长也不嫌她烦,把她抱到自己怀里,一边赶着车,一边回答她的问题,说到苏善学的书信,苏善长笑道:“你娘说你刚进城,你小叔托人带的信就到了,和信一起捎回来的,还有几本书,指明说是给你的,家里没个识字的人,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小叔信里说的什么,把你奶都要急死了,见天就盼着你回去呢。”
苏采薇不禁笑了,她奶终于知道认识字的好处了,苏善长略问了她在杜府的情景,采薇倒没怎样仔细说,只说了句:“再好也不是家。”这句话倒让苏善长心里莫名一阵热乎。
骡车一停下,明薇就先从里面跑了出来,这一年多里,采薇日夜都跟这个姐姐在一处,虽才分开几日,蓦一见面,也觉分外亲热。
明薇拉着妹妹的手仔细瞧了瞧,倒是跟走时没甚两样,还是那么个鲜活灵动的眉眼儿,刘氏把车上的包袱拿了进去,苏婆子急道:“可是盼回来了,快快进屋给我念念你小叔的信,我记得你小叔不识几个字,这才跟着师傅去了几天儿啊,就学会写信了,真出息了呢……”
苏采薇也纳闷了一路,当初她跟周伯升学认字的时候,小叔虽被苏婆子提溜了过来,可每次都是听没一会儿就跑开了,哪会写什么信,苏婆子把被她挼搓了几日,看了无数遍也没看明白的信递给了孙女。
采薇展开信纸,不禁一愣,暗赞一声:“好字!”铁画银钩,力透纸背,凭这字,就能想象出其人丰采,小叔便是再活几百年,估摸也写不出这样的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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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苏善学一封家书报平安 。。。
字虽好;只是用句太过讲究;难免晦涩难懂,整个就是文言文的范本,以采薇如今的水准;也就看明白了大概,她若原文念出,估摸苏婆子肯定听得一脑门子问号,她又看了一遍,苏婆子已经眼巴巴的望着她催:“信里说的啥?你倒是念啊!这个二丫头真是急死人了。”
采薇只能重新低头,看着信纸道:“大概意思,嗯,小叔说他很好,跟着师傅师兄从北到南,现如今到了南边的边陲小镇,在哪里安定下来,才写信让人捎回来,跟着师傅学了武艺骑射,也开始学些兵书战策,在哪里一切安好,无需挂念,让您和爹娘都保重身体,等过些年,学成了本事便家来了。”
苏婆子听完了,抬手抹了抹眼角,叹口气道:“善学这孩子从小是个拧脾气,认准了,就一条道跑到黑,举家过日子平安要紧,学那些本事又有什么大用,这一走还不知再有多少年,才能见着面,当娘的怎能不挂念。”
刘氏劝道:“娘,您也听了,小叔子如今可出息了呢,在家时,您若让他念书,他哪里会听,如今跟着师傅,倒是连兵书都能学了,这可是大喜事啊!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善长也道:“有句话说男儿志在四方,毕竟不是个丫头,出去走走,见见大世面,眼界开了,才有大出息。”
苏婆子哪有不知道这些的道理,只是善学长这么大,从没离开过身边,这乍一走,有点不适应罢了,听说一切安好,心里倒也安生了,指了指信,颇疑惑的道:“二丫头,这信是你小叔亲手写的?”
采薇扑哧一声笑了,摇摇头:“小叔说他还写不了这么多话,是他师兄代笔的。”“师兄?就是哪个姓木的俊小子?”采薇也不禁点点头,人说字如其人,这个人的字峥嵘毕现,可见那个看上去帅的天怒人怨的师兄,定是个不好相与之辈。
想到此,不禁暗里失笑,好不好相与跟她什么相干,倒是她小叔真得了个名师,兵书战策,武术骑射,这样的本事学在身上,将来或可大有用处也未可知。
到了晚间,采薇在灯下摆弄小叔给她捎回来的那些书,这些是小叔临走时,她交代的,也不是什么正经书,是各州府县志,还有一些各地民间俚俗故事,倒是有十几本之多,她翻开一本粗略看了看,晦涩之处,都用小楷做了详尽批注,或有的地方也会写上一自己的心得,或一两句诗词,令采薇读起来颇为顺畅,字还是那个木萧的字,字里行间脱离了家书的板正,有了些真趣味。
明薇拨了拨灯芯,把油灯拨的亮了一些道:“大晚上的,就不别看了,横竖白天也没事儿,有多少书看不了,晚上看书坏眼睛。”
采薇把书放在炕上的柜子上,抬头看着她姐,灯光下的明薇,更有一种惊安详的美,不知不觉,这个姐姐越来越好看了,明薇是那种典型的小家碧玉,温婉,贤惠,按部就班,只不过性子有些太过柔软,以后真嫁进周家,她这性子真是个大问题。
想到此,采薇道:“姐,周家那边可来信了?”明薇不妨妹妹问她这样的事,小脸红了红,有些扭捏的点点头:“爹这次去京里见了一面,说他家正商量在京城买宅子呢。”
采薇点点头,异常凝重的道:“姐,以后你嫁进他们家,可不能像现在这样老实,知道不,人善被人欺,虽不用多厉害,但要有底线,不管是谁越过你的底线都不成。”
明薇颇为疑惑的望着妹妹,说实话,这两年妹妹变化的她都快认不出了,还是那个淘气的性子,还是过去的疯丫头,可就是不一样了,好些事上,非常有主见,明薇甚至觉得,这个妹妹说不准是天下最聪明的女孩儿了,有时候她跟自己说的话,令明薇总有一种错觉,觉得,这个妹妹比爹娘和奶奶懂的还多,但是她说的这些,她还是似懂非懂。
她仔细想了想道:“我们女孩儿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即便有什么不如意,不成又能怎样呢?”采薇道:“不成就要跟他们争,跟他们斗,姐,你不用怕他们,就是天皇老子也的讲理,欺负人就不行,他家要是敢欺负你,我去替你报仇。”
“扑哧……”明薇撑不住笑了起来,伸手点点她的额头:“鬼灵精,好,姐听你的,要是他们敢欺负我,就让你给姐报仇去。”采薇这才眉开眼笑。
采薇真不是杞人忧天,以她对周子明的了解,那个男人肯定不是个能消停老实的主儿即便姐姐是个天仙,看久了也会审美疲劳,心里一腻烦,姐姐又是这样的好性儿,不知道会折腾出什么事儿呢,不过这些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