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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伯升哪会不知道自家宅子西边两个宅院近日都换了新主,先头还说谁家这样利落的买宅子收拾,如今却明白过来,这个苏二姑娘是一早就打好的主意,让她姐挪出周家的。
周伯升看了看那边脸色惨白的大儿媳,又看了看明薇,想起慧远大师的话,心里没个不起疙瘩,就算他们两个老的命硬不怕,难不成周家要从此断了香火,倒不如顺了采薇的意思,让老二两口子先挪出去,也不是分家,就是两下里住着,也免得再起事端,不过那宅子在苏家名下却不妥当。
想到此,周伯升道:“我也正想着把宅子往外扩扩,西边那个院子用了多少银子,这个钱我周家出,就拨给老二两口子住就是了。”
采薇不禁暗暗撇嘴,真是那句话,死要面子活受罪,周家既然乐意出银子,她也不拦着,反正那边从上到下使唤的丫头婆子奴才小厮都是她苏家的人。
周子明也暗暗欢喜,倒不成想是这么个结果,扭头看着明薇,却发现,明薇定定望着张碧槐发呆,不知道想什么呢。
采薇花了五千两银子,前后费了这些周折,终于让她姐顺利分出了周家,虽说最终张碧槐母女没怎样,可落了个刑克之名,想来以后的日子也顺畅不得了,尤其张碧槐又怀了孩子,采薇倒期望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说不准生个傻子或是畸形出来,那这母女便再无翻身之日了。
采薇心情大好,操持着帮她姐挪院子,她也搬到自家的宅子里去住,在周家看着这些势力的下人,心里就不畅快。
收拾了整整三天,挑了个宜迁居的好日子,挪了出去,挪出了周家,采薇却发现,她姐仿似还有些心事,便寻了这日屋里就她姐俩的时候,私下里问她。
明薇才道:“以前在家时,你总跟我说,事事需提防着,人心难测,我都当了耳旁风,总觉得人心本善,何必把人想的那样坏呢,嫁过来后,我事事守着礼,张氏纵然屡次为难,我都隐忍了,却不想无仇无恨的,她变着法儿的想害我的命,现在想来,不是四月给妹妹捎了信回去,还不知怎样光景呢,想想都心寒,还有,我那个失了的孩子,说不准也是张氏母女使得坏,就怕我先一步生下孩子。”
采薇点点头道:“那时候,张氏可曾给你送了什么东西或吃食?”明薇道:“我也知道好歹的,好容易有了孩子,怎会不精心,吃食上都让四月把着……”忽然想起一事道:“对了,婆婆让她身边的婆子连着给我送了一个多月的安胎香,让我日日点着,那个香一点,我就觉得浑身恹恹的不爽快,想着是婆婆送来的,也点了一个月,后来孩子没了才收起来。”说着,喊了四月进来问:“那些安胎香都收在哪里了?”
四月道:“我收在厢房的顶柜里了。”采薇道:“找出来我瞧瞧。”不大会儿功夫,四月取了个小匣子进来,采薇打开看了看,实在看不出什么,便道:“把这个给我,我出去让人分辨。”
拿出去交给王宝财,到了第二日,王宝财就进来回说:“药铺子里的掌柜说,这哪儿是安胎的,里面掺了丹砂,若是点的时候长了,滑胎是必然的。”
王宝财出去了,采薇才跟她姐说:“你婆婆身边那几个婆子张家母女早买通了,肯定半截换了香。”
好半晌,明薇才道:“果然是她,竟是如此歹毒的心肠。”采薇道:“那母女如今得了报应,只不过,以后姐要对人有些戒心才是,即便姐夫也一样,他要是再弄个像锦绣那样的丫头进来,你就得拿起主母的手段,把她制服帖了,不然,还不知要翻出什么风浪来呢。”
明薇小声道:“你姐夫说,以后就我们两个,再无旁人了。”采薇不禁翻翻白眼,没好气的道:“信了男人的话,母猪都能上树了。”三月四月都笑了起来,明薇没辙的看着妹妹。
忽见夏清进来回道:“周妈妈来了。”采薇不禁哼了一声道:“如今倒是赶着往这边凑乎。”
周妈妈脸上带着个谄媚的笑,进来规矩的行了礼道:“我是给二姑娘送信儿来的,礼部尚书府里一早送了帖子来,指名给二姑娘,哎呦呦!真真是一品大员府里的出来的,就送信的两个仆妇都体面的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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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尚书府采薇京城会故友 。。。
“尚书府?”采薇不禁暗暗沉吟;自己头一回来京城,在这里哪有相熟之人;更何况这样一品大员的宅门,接过名贴打开一瞧这才记起来;前几月郑心兰捎给她一封信,信里说随父进京述职,想来她爹又高升了。
那婆子道:“来送信的人说姑娘是她家五姑娘的手帕交,听说姑娘正在京城走亲戚;让姑娘得空去尚书府会友呢。”
采薇收起帖子道:“劳烦妈妈跑了一趟。”瞧了三月一眼;三月会意,拿出一吊钱给了她,那婆子还假装推辞了一番才收下。
待婆子走了;明薇道:“你不最厌烦周府里的下人;打起赏来却不手软。”采薇道:“这便是没法子的事了,周府的下人势力,要想使唤着顺当,打骂一顿还不如银钱灵便些,往往这些下人最会坏事,若不是她们欺上瞒下帮着张碧槐母女,你哪有前面一场大灾,不必讨好他们,但投其所好,乃是最有用的手段。”吃了一次大亏,明薇对妹妹的话很是信服,倒仔细听着,也入了心。
第二日,采薇便去了尚书府,真不算远,就隔着几条街,青石长街,朱红大门外,两只威武的石狮子颇为体面,采薇绕过正门,去了侧门停下,让三月送了帖子进去。
不大会儿功夫,两个健壮的婆子抬着一停小轿出来,行了礼,请采薇坐上去,引进仪门外方落轿。
采薇下了轿就看见仪门外立着郑心兰的大丫头点翠,见了采薇忙行礼道:“二姑娘安好,可让我们家姑娘好生惦记。”说话儿,引着采薇进了内府。
只见府内曲折回廊,绕着一泓清澈碧波,好体面的一座深宅大院,假山湖石,苍松翠竹,隐着围墙轩馆,皆峥嵘秀美,一眼望过去仿佛画中美景,却不防自己入了画境。
过了一弯矮墙便进了一个颇幽静的院落,正中三间正房,两侧挎厢房,院内围种着两颗垂丝海棠,可惜如今已是十月,若是到了暮春花期,柔蔓迎风,垂英凫凫不知何等风情。
郑心兰迎出来,就瞧见采薇打量她院里的海棠,不禁笑道:“如今可有什么看头,等春天的时候你再来,我们在树下高烧红烛,赏花吟诗,才是好消遣。”
说着,拉着采薇的手进了里面,坐在窗下的炕上,采薇略打量屋子一遭,富贵自不用说,难得是清贵雅致。
郑心兰端详她半晌儿埋怨道:“既进了京,又知道我家也在京里面,怎的不自己过来,却非让我巴巴的去请你来。”
采薇道:“家里有些事儿耽搁住了,一时没得闲,郑姐姐莫怪妹妹怠慢才是。”郑心兰想了想不禁打趣道:“我知你跟我不一样,管着你们家的大买卖呢,倒亏的生个女孩儿家,若生个小子,还不知怎样折腾呢,你那个东篱轩,我两个哥哥去过,都赞一声好,说可惜开在冀州,若是在京城,他们也好常去吃茶,这次进京来,难不成打的这个主意?”
她姐的家事自然不能跟郑心兰提,反正自己也有这个心思,便点头道:“我家舅爷在西郊有座闲置的宅院,我正想着怎生收拾呢。”
点翠扑哧一声笑道:“二姑娘倒真把做买卖当成个正经事了,以后成了亲可怎么办?”三月道:“我家姑娘说,这辈子不找婆家了。”郑心兰笑眯眯的道:“若是你家二姑娘真不找了,杜家的少卿公子岂不落了空。”
采薇一愣,记得年上,还听说干娘盼着郑家的儿女亲呢,如今怎么推到她身上来了,郑心兰伸手拧了她的脸一下道:“少这样瞧着我,真当我不知道呢,杜少卿那心意就差挂到大街上去了,便是瞎子都能瞧出来。”
采薇有些尴尬道:“郑姐姐……”一时却也不知该怎么解释。郑新兰却颇为豁达:“我爹娘原先是有意的,可我说,人家无意做什么非要强扭着,我爹娘便不再提了,得了,说这些却没趣,年上别后,我惦记了这些日子,好容易在京城又见了,以后需的多来陪姐姐说说话儿。”
说着,叹口气道:“也就这几年了,以后不知怎样山南海北的,想见面还不知什么时候呢,且自在一时是一时吧!”
自此后,采薇便常过来郑府走动,便是她忙的没空闲了,隔了几日,郑府也必让婆子来接,礼部尚书乃是一品官,周伯升不过一个六品督察,平常便是见着了,连上去搭话的机会都没有,更何况私下往来,人家是天子宠臣,一品大员,官大一级压死人,刚何况差这么多,想巴结都寻不到门路的。
可这样人家的姑娘却跟苏采薇是手帕交,每每思及次,周伯升都想不明白,更别提周府里上下的人了,如今一个个见了二奶奶,再不敢有半点儿怠慢,倒是赶着上好,把张碧槐母女丢到了一旁。
张碧槐母女暗恨不已,可也没法子,苏采薇这一番搅合,她母女哪还有什么地位,能保着主子的体面,已是看着碧槐肚子里周家的骨肉了,母女俩也明白,如今肚子了这块肉才是救命稻草,将来生出个小子来,她母女说不准还有翻身的机会,不然,这辈子甭想压过二房去了,因此越发着重养着胎。
周子聪挪到别的院子里去了,收了房里一个丫头做妾,轻易也不过来瞧瞧张碧槐,周夫人也是忌讳着慧远大师的话,隔着十天半个月才让婆子过来问问胎,旁的便也不大理会。
母女俩得了这番恶报,却一点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