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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旭看起来一身肃杀之气,十分不好惹的样子。
却见陈旭只是拿起那把杀人的刀,向他们那边丢了过去,说:“我是北阳镇军辖下的都头陈旭,上级是指挥使徐得功,驻地在新郑门。”
那官儿听了陈旭的话,便低声对那捕头模样的官差说:“你现在赶快去新郑门,去找他的将领,告知此事。”
旁边有人问:“那案犯怎么办?”
这官儿也知道这件事比较棘手,说:“我们在这儿把案件的凶器收好,和死者的尸体一起带回衙门,你们几个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激怒此人,我去把这件事禀告给堂尊,由他定夺。至于那名军士,先让他进屋回避一下,派几个人守在这里,看住人”
在人群中看着的念真此刻心情很复杂,但是心里却丝毫没有怪陈旭,他这么做并不是为了他自己。
见陈旭暂时没有什么事,她就先从小巷回了家等候。
她觉得自己活的这二十多年恍如一场梦。
她在很小的年纪就离开了家,连父母的样子早已经记不清楚了,被他们卖给人贩子后,辗转几次,后来被卖给了邺城节度使薛文礼府上。
成了薛府里面的一名婢女,名字也从家里人叫的大妹被改成了相对好听一些的念真。
在薛府,哪怕是普通的婢女,过得也比在家乡忍饥挨饿的日子强。
当时觉得很庆幸,如果不是被卖到薛府,自己可能长大后嫁给门当户对一样贫穷的家庭,重复祖辈的生活,继续过上无知而又贫穷的生活。
抑或者,在某次旱灾饥荒中饿死或者被当成食物吃掉
但她又不满足如今卑微的地位。
见过了不属于自己的奢华与尊贵、衣食无忧的日子,念真在心里很向往。
她不想一辈子只做一名婢女,没有人想要一直身份低贱受人欺凌!
身份低微的人,谁不向往体面而又受人尊敬的生活!
那时候的她,已经出落的十分水灵,在一群婢女里面也是鹤立鸡群的。
这时的她渐渐明白,容貌,是她最大的资本和机会。
这个时代女人是男人的附庸品,她想要的生活只能从身份地位高的男子身上获取。
薛府的家主薛文礼为人很精明老练,显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自己的小算盘,瞒不住他,等新鲜感过去肯定会被他丢弃。
于是她将目光转向了薛府的少主人薛定南,这个出生豪门的还没长大的公子哥显然没有多少阅历。
和她预想的一样,年轻的公子哥很快被念真迷得神魂颠倒。
在一阵山盟海誓之后,他们俩偷食了禁果,临时她很害怕,想后悔了,很痛苦,但自己事到临头,只能忍吞下苦果。
她嫁给瘸腿丈夫前,只有过的两次经历男女之事,这是其中一次。
不过后面她终于明白自己出生卑微的她终究是不可能成为薛府的少夫人的,尝过新鲜的薛公子似乎把许下的山盟海誓抛到了脑后,此时的薛府正要与另一处高门联姻。
念真只希望薛公子后面能兑现承诺,她并不奢望他能兑换全部的,只要兑换一小部分的承诺就够了。
很快,又一个好消息来了,她意外的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她对此更有信心了。
但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她决定等后面要嫁过来的正房夫人搞好关系,以期成为薛正南身边一个地位较高的妾。如果后面生的是儿子,那就更好了。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世事无常,谁也料不到鼎盛一时的薛家会遇到王朝更迭的政变。
后汉皇帝畏惧当时身为臣子的魏国太祖陆渊的,竟把陆渊留守东京的家眷杀个一干二净,要解除陆渊的兵权。
逼得陆渊走投无路,起兵造反。镇守邺城的薛文礼被卷入这场战乱,为陆渊所击败,薛府被灭。
在战乱中,念真很恐惧,她只是薛府的一名普通的婢女,没有什么背景,薛府一灭她就什么都没了,无依无靠,得不到什么礼遇,最终她被冲入府中的一名武将给抢走了。
她被那名武将施**|污,随后被掳掠回家,但她无法反抗,否则会有更悲惨的事情发生,曾是婢女的她听说过战乱中女子被充作营l妓被更多人折磨的事。
也是因为如此,念真流产了,并且被医生告知此生再也无法生育儿女。
可她还来不及痛恨那名武将,武将就在一次战争中死去,树倒迷糊散,那名将领的妻妾把家中的财产分了,并把势单力薄的念真当做货物给卖了。
卖给了现在这个瘸腿脾气暴躁,却患有天阉病症的丈夫。
一开始想要逃离这个冰冷的地方,但自己又能逃到哪里去。
人生地不熟,逃离了这个地方,又被人抓住卖掉,还是悲惨的在某个角落孤零零的饿死
有时候她很绝望,想着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找个地方上吊投井死了算了。
但她又觉得很不甘心,觉得很憋屈,难道就这样带着屈辱的结束这一生,那些嘲笑她的人却还活得好好的。
是,自己是出身低微,但天下间出身底层的人又不止自己一个,自己做错了什么!
追求体面、安乐的生活有什么错!
命运弄人,为何如此折磨自己一个小小的弱女子!
自己有上天赐予比普通人要好看的容颜,却活得比普通人还不如!
究竟是哪里不对,难道是自己不该招惹薛正南?
但那又会好到哪里去!
念真现在只想找一个没有人找到的角落里待着,不想见人。
一直以来,她觉得自己没脸见人,所以平时出门都不和人说话,害怕别人的嘲讽。
若是有一个地方没有人认识她多好,这样的话自己的不幸就不会被人拿出来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流言蜚语,让她无法敞开心扉,没法交朋友,融入集体。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现在破碎的家也没了。
日后还要面对市井中粗鄙丑陋的泼妇言语羞辱。
她有时候很羡慕那些高门贵妇,家里带来的权势,尊贵的身份,那些市井村妇,谁敢嘲笑,谁能羞辱?
她曾幻想自己有一天也能这么尊贵,那时这些粗鄙的妇人只能一脸敬畏的跪在地上,认识到她们多么的低贱,多么的粗俗!
只有如此想象,她心中才有一丝缥缈的快意,才能找到一丝可怜的尊严
可是那终究是不可能的!
再美的梦都终将醒来。
第19章 平安()
傍晚时分,听到外面有人在敲门,念真打开门一看是陈旭站在门口。
他站在外面,也没进门,就开口说:“徐指挥使责令我赔偿牛家的丧葬费和抚恤费,我”
还没说完,念真往巷子左右张望没有人,她怕别人看到误会,便道:“你进来吧,别站在门外了。”
陈旭听了一愣,就进了屋,找了张木桌下面的凳子坐了下来。
“你吃了饭吗?”念真接着又问,对陈旭丝毫不像杀夫仇人。
她知道,陈旭是给他出头才杀人的。在内心,是不怪他的。
“嗯。吃了点。”陈旭点了点头,确实吃了点,那汉子大打人的时候陈旭就正在吃饭。
但后面听到了声音就赶了过来,结果杀了人,事儿串一起,后面也没顾上吃饭。
念真见了,知道他没顾上吃或者只吃了一点,于是从灶台上端了一罐东西过来,打开一看,是一罐粥,还泛着热气。
他见此,有些尴尬:“这不太好吧”
当时见那瘸腿汉子打骂念真,原来没见过,那见了那场景,心中冒火,又想着今天不解决,她以后都要受此折磨,便起了杀心。
但不管怎么样,自己都是杀了她的丈夫。感觉不太好。
“对了,我那里还有一罐钱,算是赔给你的,可能还不够”
陈旭正要接着往下说,念真没有提赔偿的事,反而给他打了一碗粥,问:“他们除了要你赔偿,没有再罚你吧?”
他端过那碗粥,是比较稀的,尝了一口,淡淡的没什么味,这年头不是所有人都吃的起糖的,她平时都吃这玩意吗?
他悄悄看了她一眼,实在想不到这么漂亮的女人是吃这个生活的。
她的额头饱满,肤色白皙,一张鹅蛋脸,与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搭配的十分恰当,面容不露妩媚,却让人有几分亲切感。
在这个破旧的屋子里显得格格不入。
陈旭解释着说:“我在军营里算是能征善战之辈,又最近出征在即,但指挥使也不能赏罚不明,就责令我赔偿,另外从都头降职成了十将。”
北阳城长期由北阳镇边军驻守,城里住着不少的军士家眷,关于军事编制她多多少少听过。虽然没有以命抵命,但是降职也是一种不小的损失了。
“你给我的铺子的地契我不要了。”念真听到了这里便说。
“已经给你了就是你的,我那存的那罐钱不够,这算是赔给你的。”
“你自己留着罢,我给你签押,就当是你已经补偿了”她看了一眼陈旭,这时说。
“那你以后怎么生活?”陈旭有些急了,开口说。
长得漂亮,又能干的女人,谁不喜欢,虽然市井里有她的流言蜚语,但他知道这些都是闲的蛋疼的人们以讹传讹的谣言。
只是心里想在帮帮她。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念真突然心里有些累,又加之那种无法对人诉说的隐秘情绪,语气开始变得不耐烦:“旭哥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事情就到这里罢,不劳你费心了。”
她说完话,实在忍不住情感,眼泪流淌下来了。
女人心海底针,有些弄不清女人的心情。
听了,就要把“出征有风险,万一我没了,这铺子指不定便宜谁呢,”说出口。
但觉得这话不方便说出来,顿了顿,却看见女人的大大的水汪汪的眼镜已经蕴含泪水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