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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攻城。”,安邦彦的脸上,也现出几分愠色。
“火油。”,骆养性向着李茂芳伸出了手,李茂芳连忙让身边的杂役递上。
“给我烧烧死这伙反贼”,骆养性朝着城下的冲车丢下油坛,顺手扔下一支燃烧的火把。
“李大人,那骆养性当真能拦住水西军?”。
龙场驿以南五里地,猫山脚下,两千贵阳兵正在兼道奔驰,向着龙场驿站的方向而去。
骆养性作为锦衣卫虽然号称强龙,但是李标和张彦芳,却也是贵州一地的地头蛇。
几乎在骆养性收到信报的同时,两人也都是各自听到了风声。
不去主动招惹水西安家是一回事,可是如果水西果然已反,如何应付又是另外一回事。
于是收到骆养性传回来的讯息之后,无论是李标还是张彦芳,都没有太多迟疑,直接点起本部兵马,出贵阳直奔龙场驿。
只不过,回头望一眼渐渐消逝在自己身后的贵阳城,张彦芳隐隐间又有些担心。
贵阳的守军原本就不算多,这一回援救龙场驿,连同上次被骆养性带走的一千。贵阳城里的守军几乎已经是倾巢而出,只留下了不足千人维持。
如果骆养性守不住龙场驿,被水西兵提前拿下,等自己赶到的时候,便几乎无异于送肉入虎口。没准会全军覆灭不说,几乎无兵把守的贵阳城,也会像剥开的果仁一样暴露在安邦彦的眼前。
“多说无益。”,相比起张彦芳,李标的脑筋却似乎清醒的多:“若失了龙场驿站,再折了这骆养性,与失了贵阳城又有何区别?”
也对,张彦芳一拍脑门,焕然大悟。
一来龙场驿原本就是贵阳城北面的最后一道屏障,龙场驿若失,大军便可直取贵阳。二来骆养性是骆思恭的爱子,如果他因为自己不肯援救而折损在贵州,骆思恭即便口中不说,日后也定然是没好果子给自己吃。
如今锦衣卫的威风,虽然大不如从前,但是如果真想要整人,办法也多的是。更何况既然事情牵扯到锦衣卫,皇上也必然会听到详尽的消息,如果把所有的事情都被抖出来,雷霆震怒定然难免。
援救龙场驿,兴许还有一条生路,退缩不出,没准哪天脑袋掉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眼看着前军已经转过了猫儿山口,龙场驿所在的方向,终于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与龙场驿站一同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还有一条横截在道路中间的巨大土城,虽然看似简陋,却硬生生的截断拉来路。
一阵阵厮杀声和冲天的黑烟,正在从土城上远远传了下来。
“大人,那骆养性还在。”,张彦芳细看几眼之后,顿时在脸上露出一丝惊喜。
“快,快”,转回了身,张彦芳用力的朝身后的队伍挥舞着臂膀。
沈阳,浑河南岸。
经过了一整天的厮杀,无论是明军还是建州兵,都已经是几乎耗尽了全身的气力。
眼看着营寨外的建州军,终于带着同伴的尸首渐渐向后退去,即便是戚金,也不禁全身一晃,几乎栽倒在地上。
转过了头,正巧看见身边的童仲癸把塞进了竹筒的急件递到了斥候信使的手上,戚金尽力打起了精神,向着童仲癸开口问道:“这是第几份了?”
童仲癸苦笑着摇了摇头,却并没有急着回答戚金的问话。
营门微微的拉开了几分,三匹骏马像是掠过的飞燕一般掠出,向着南边奔去。紧接着,一阵马匹追逐的声音,紧跟在后面传来,越来越远。
“大人,携带的火药,快要用完了。”,戚金又转过了身,向着陈策说道。
在数万建州军的围攻之下,鏖战整整一日,打出的火铳弹丸几乎铺满了营寨外的整个地面。即便携带的辎重全都换成火药,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箭支还有多少?”,陈策正在让营中的医官替自己换着伤口上的敷药,听见了戚金的话,立刻转过身来问道。
“约莫还有万余。”,戚金略沉吟了片刻,继续开口回道。
一万多支羽箭,虽然听起来数量不少,但是一次数百上千支的发射,不过只能再支撑十余次而已。
“都让换上短弩。”,陈策也停了半晌,向着左右吩咐道。
短弩的射程虽然没有弓箭和大弩长,但是近距离的杀伤,却远远胜之。不过这样一来,只有等建州军接近了以后,才能发射箭支了。而且在射击的同时,也同样要承受对方所造成的杀伤。
“昨日的信报,便说经略大人派了三名总兵官,领兵四万前来援助。”,把求援的信使斥候派出之后,童仲癸终于回过了身来,与陈策和戚金说道:“可不知道为何,到如今也没见到。”
“再等等吧。”,陈策也是一声叹息,满面疲惫的略微向后靠了一靠。
辽东,虎皮驿。
“三万敌军设伏?”,袁应泰看着眼前由刘孔胤传回来的信报,当下又是一阵眼前眩晕。
“大人,只怕这一回建虏是倾巢而出。”,中午间刚刚赶到虎皮驿的辽东按察使高出,也凑过来看了几眼之后,开口说道。
建州军虽然向来号称精锐十万,但是作为打了这么长时间交道的老对手,高出倒也清楚,建州军真正能战的,其实也只有七八万人。
如果果真有四万正在浑河岸边围攻川浙军,另外还有三万埋伏在路上,这个数字倒也恰当。
“大人不若乘机挥师抚顺?”,高出又看了一阵之后,开口向着袁应泰说道:“如今在抚顺城北的会安堡,尚且有尤世功所领的两万精锐。”
“大人再从辽阳挥军,南北夹击,抚顺必下。”
“不可,不可。”,袁应泰只是连连摇着脑袋,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待袁某再思量一二。”
“大人,有军情急件。”,正还在徬惶,门外又有亲兵来报。
“让进来吧。”,袁应泰无力的挥了挥手,让侍卫将信使领入。
“小的见过大人。”,刚刚进门的信使,刚一见到袁应泰,便立刻拜倒地上。
“文书何在?”袁应泰向前伸出了手。
“请大人派兵,援救我军。”,斥候信使也不回话,只是用力的把脑袋叩在地上。
“文书何在?”,袁应泰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声音里也隐隐带上了几分怒气。
“大人,我军连续鏖战两日,如今已经是弹尽粮绝,恐怕力不能支。”,斥候信使伸手从怀中取出竹筒,一边继续磕头哀求。
“果然是四万大军。”,目光在文书上来回扫了几眼之后,袁应泰的目光也显得有几分呆滞。
“求大人发兵,救我袍泽。”,斥候信使的额头上,已经泛起了几丝血迹。
“本官不是已经派了么?”,袁应泰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悦。
“可三位总兵大人如今只是屯兵白塔铺”,信使似乎也没想到袁应泰居然会这么回答,顿时间也是微微一愣。
“你岂不知,建虏在道路设有三万伏兵?”,袁应泰的声音,无形中提高了几分。
“这”,斥候信使惊讶的张了张口,一路回来的时候,自己确实是在路上遇见过大队的建州骑兵。但是到底有没有三万人,这个一时间也闹不明白。
“此事本官自有决断,你且先退下去歇息去吧。”,袁应泰颇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大人”,信使的脚下却是未动半步,仍然是不住的把脑袋叩在地上,一片血肉从额前翻出:“望大人看在我军将士为国征伐,如今近半袍泽殉国的份上,再派一军。”
第229章 同生共死()
“退下。”袁应泰厉声喝道:“你岂不知,建虏正是等着本官派兵前去?”
“建虏如此强势,以四万人却拿不下尔等数千人所守的营寨,所揣的心思,无非是想等本官派兵,好半道设伏。”
“大人”,信使还想要说话,却看见袁应泰已经摆了摆手。
“轰出去。”,袁应泰恼怒的摆手说道,旁边几个亲兵上前,将地上的斥候信使提起,朝着门外丢去。
“大人”,一阵凄厉的叫声,从门外传来。袁应泰抬了抬手,似乎是想要捂住耳朵,可是最后终于还是放了下来。
“末将祖天寿等,求见经略大人。”,好不容易等门外的叫喊声消失,还没消停片刻,忽得又响起一片报门声。
“进来。”,袁应泰虽然不耐烦,可是祖天寿执掌的是辽东靖东营,乃是斥候精锐,此次前来,兴许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却又不得不见。
片刻之后,便看见门口一阵人影闪动,一下子竟涌进了好几个人进来。
“请大人准末将等领兵前去救援川浙两军。”,祖天寿刚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开口向着袁应泰说道。
“你也要去救援?”,袁应泰的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些什么。
“友军奋勇杀敌,我等却坐视不管,岂不羞愧。”,祖天寿点了点头,决然说道。
“不许。”,袁应泰几乎不假思索,立刻开口回道。
“请大人恩准。”,岂料袁应泰话音刚落,便看见面前的一干军将都是单膝跪下,齐声和道。
“好啊。”,袁应泰的脸上,顿时泛起了一层潮红:“一个个都这么有本事,这么些年怎么没见把建虏给扫平了。”
“说起来都是堂堂男儿,为何几乎次次大败。”,袁应泰指着地上的一干军将,厉声斥道。
“请大人恩准。”,祖天寿虽然脸上也是跟着一红,不过咬了咬牙齿,仍然只是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你们这是想要逼迫本官?”,袁应泰怒道。
“属下等不敢,只求大人恩准,让属下们领兵救援友军。”,人群当中,辽阳卫百户潘宗舜,也跟着开口说道。
“一个小小的百户官,居然也敢如此和本官说话。”,袁应泰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