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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别说自汉以降,世家传承数百年,已逐渐从文明的守护者,演变成了‘特权’家族。
世家既不需要向朝廷缴纳赋税,又拥有天然做官的权力。
“世卿世禄”也意味着任何一位世家子弟的爵位、官位都不能随便任免,连天子也不能随便处置世家。
这虽说对皇权是一种限制,却不可避免地造成世家贪欲日渐膨胀。
然而这种制度最致命的局限,是容易导致地方割据,世家大族垄断地方。一旦国家、朝廷面临生死存亡,世家大族往往首先考虑的是自身利益。而朝廷为了解决危机,不得不向世家做出妥协,而这又进一步让世家特权化。
魏晋时期特殊的社会环境使许多世家不思进取,沉溺于清闲放*荡的生活,不屑于政务军务,而这也是导致当前一切悲剧发生的主因。
谢裒、桓彝不知卫朔之所以坚持削弱世家,根本原因就在于世家自身的腐朽。
门阀政治制度下的世家大族,尤其对于顶级世家而言,其宗族子弟凭借门第就可做官,家族世代把持着官职。
燕国科举制的实施,使门第不高的庶族可以通过考试参加到政权中来,更是一举摧垮了士族制度的政治基础“九品中正制”,而均田制和释奴令的推行,使一部分无地、少地的庶民得到了土地,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世家的经济基础。
燕国推行的一切政策都是在限制世家特权,尤其科举制的推行对特权化的世家而言是个沉重打击。随着各地人才流动加大、官员选拔公开化,家族门第的作用在某种程度上被削弱了。
而谢裒、桓彝正是出于各种各样的担心,才会对北返一事犹豫起来。
不过,只能说谢裒、桓彝对科举制了解不多,导致他们夸大了科举制的作用,并低估了世家的生命力。
其实在燕国内部已形成共识,包括各大世家在内都认为推行科举制并不意味着世家没落,相反若适应的好,世家获利会更多。
但是谢裒、桓彝定是不会相信这些的,在他们脑海当中满满的都是传承数百年的家族荣耀,在他的心中,世家大族的出身就代表着这个社会的精英阶层,天然应该享受特权。
什么均田制、科举制,在世家眼中简直是大逆不道!
如果是朝廷敢推行什么科举制、均田制,谢裒、桓彝相信江东早崩溃了。
不过这一切都跟裴盾毫无关系,身为当今燕王岳父,在江东固然不受重用,可他的地位却相当超然,根本没人敢轻易得罪他。
而且随着天下大势越来越清晰,裴盾在江东的地位愈加水涨船高起来,其中有不少世家为日后计,少不得到隔三差五裴府上盘桓。
最近陈郡谢家家主谢裒躲在家中闷闷不乐,原本他以为卫朔会很欢迎世家北返,即便不给予某些优待,也应该将当初世家遗弃的田产如数归还。
但是从江北传来的消息十分不乐观,辽东没有任何优待世家的意图,这让做好了北返准备的谢裒有点儿犹豫。
为了进一步摸清辽东底细,谢裒打算亲自跟裴盾交流一下。
说实话以前即便裴盾出身河东裴氏,其门第要比陈郡谢氏还高,可谢裒从未将裴盾放在眼里。
然而十多年过去了,在眼中他眼中一无是处的裴盾,竟成了谢家救命稻草。
一时之间,让谢裒感概万千。
听到谢家家主登门,裴盾不敢怠慢,大开中门迎接。
见礼之后,双方先是寒暄了一会儿,谢裒便迫不及待地直入正题,他跟裴盾讲了不少内心的担忧,然后又仔细讲了燕王对世家的敌视,并将他打算率领谢家子弟北返的殷切希望告之对方。
裴盾得知谢家有意北返,顿时激动起来。当初他坚持留在建邺不去辽东,就是想向外界尤其向卫朔证明他并非是废物。而今日谢裒前来,完全证明了当初他的选择有多英明,裴盾很清楚假若他能拉拢部分世家北返,未来他这个‘国丈’将做得心安理得、稳如泰山。
“而今中原初定,燕王求贤若渴,幼儒若此时能率谢家北返,必将得燕王重用,以建不世之功,将家族发扬光大。”
谢裒满脸担忧道:“可……可裴公应该很清楚,在燕王麾下,像谢家这样的世家大族是不可能得到重用的。”
“哈哈哈,幼儒多虑了!唉,这也怪不到你头上,都是朝廷上下将燕王给妖魔化了,其实你只要亲身到燕国体验一番,就会发现事情远非你想象的那样。”
“哦?不知个中详情为何?请裴公为在下解惑!”
裴盾轻抚胸前三缕长须解释道:“幼儒可知近年燕国通过科举制招募的官员中,世家子弟占据了多少?足足有超过近六成以上,而且这个比例在逐年提高!这说明了什么,说明科举制并不能阻止世家进入官场、攫取权力。”
“尤其对像谢家一些有真才实学的世家子弟而言,通过科考太简单了,唯有那些不学无术之徒,才会被科举制挡在门外,难道幼儒对自家子弟没有信心?”
谢裒听了裴盾的解释大为意动,他自然不相信谢家子弟没有实力通过可考,只是他心中顾虑的方面太多,光解决科举这一条还不足以让他下定决心。
而裴盾显然知道这一点,故而他继续‘蛊惑’道:“老夫猜幼儒心中最为担心的无非是正在中原推行的均田制,担心家族利益受损,以至于没有钱财支持家族发展。”
说到这儿,裴盾突然俯身在谢裒跟前,脸上带着神秘之色问:“幼儒可知每年北地世家从海贸中获利几何?”
看着谢裒茫然的神色,裴盾满脸得色道:“北地世家早已不再将土地收益当做家族重要的经济来源,他们从海贸中获得的利益远远超出土地产出。”(。)
第601章 王敦病重()
当日谢裒在裴府待了足足有两个时辰,最后谢裒表示,愿意举家迁回中原。
同时谢裒还承诺将动员与谢家关系密切的豪族一同回去,他也有个要求,想让大儿子谢奕先去燕国避难,好让他免除后顾之忧。
裴盾满口答应,表示愿意举荐谢奕参加今年的科举考试,并推荐几名谢家子弟前往幽州大学堂进修。
谢裒对此表示很满意,他的目的是让谢家尽快融入辽东,而科举制是辽东士子进入官场的唯一途径,谢家子弟进入学堂进修,又是在大名士刘琨名下学习,只要用心,日后自有机会通过科考。
……
转眼又是新的一年,太宁元年新年刚过,大将军王敦突然生起病来,医官问诊一番,说是体虚,需补一补,不料几服药下去仍不见好转。
王敦这一病不要紧,顿时让江东局势变得诡谲起来。原本司马绍为了安抚王敦不但邀请对方回京辅政,还交出了朝中大半权力。而眼见王敦重病,时日无多,天子司马绍立即言而无信起来,故意通过王导以各种借口拖延时日。
与此同时,王敦及其心腹担心病体再耽搁下去会坏了大事,又见建邺方面迟迟不愿兑现诺言,不少心腹便蛊惑王敦再次对朝廷逼宫。
显然王敦此时还没做好再次举兵清君侧的心理准备,他只能不顾病体缠身,招来心腹钱凤商议对策。
不巧,王家小辈王羲之因奉父亲王旷之名前来探望堂伯父王敦,也在姑孰大将军府上做客。
当时恰逢晚饭时分,王敦三人便同桌进食。王敦心里烦闷,让钱凤、王羲之陪着喝了几杯水酒。
而王羲之年幼不胜酒力,踉踉跄跄地告退,回旁边厢房去睡了。
王敦也因喝酒喝昏了头,只顾与心腹钱凤诉说心中谋划,一时竟忘记睡在隔壁厢房中的王羲之。
不成想两间房只隔了一层薄薄的隔板,让王羲之在稀里糊涂之下将王敦、钱凤打算谋逆之事听了个一清二楚。
原来王羲之躺在床榻上,说是睡觉,其实因酒意上涌根本睡不着,再加上他素来不喜钱凤,因此格外留意他与王敦说些什么。
“……到那时,大将军便可登基坐殿,取代司马家……”
“哎呀,这不是篡逆吗?”
一听到钱凤在劝王敦谋朝篡位,王羲之顿时脸色大变,激动之下脚一划拉,碰到了床尾的长烛台,烛台“砰”地摔在了地上。巨大的声响惊动了正在密谋的王敦、钱凤。
而王敦这才想起旁边厢房内还睡着自家侄儿——王羲之,顿时脸色一变大叫一声:“不好!”
随即王敦右手提剑直奔旁边厢房,如果王羲之真听到了他与心腹密谋,那王敦为了灭口不介意杀掉自家侄儿。
好在王羲之打小聪慧无比,再加上出身顶级世家,更比一般孩子知晓轻重。因此在撞倒烛台的一刹那,他就知道自家惹上了麻烦,当下想逃走肯定来不及了,厢房内更无处可躲。
眼瞅着王敦即将杀到眼前,王羲之眼珠子一转,猛然伸出两根手指,伸进喉咙,只听一声干呕,立时吐了个七荤八素,满床都是。
就在这时,王敦已经站在床头,眼中寒光四射,冷冷地瞧着王羲之。
“逸少,你怎么了?”
“方才不胜酒力,朦朦胧胧间觉得心里难受,一下没忍住,吐了……伯父恕罪……”
望着对自己‘嘘寒问暖’的堂伯父,王羲之强装镇定,临时编了一套瞎话,内心紧张导致脑门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不料恰恰这个细节让他侥幸躲过了杀身之祸。
原来王敦并不完全相信王羲之所言,还用手摸了摸王羲之的额头,直到摸到那一脑门的汗水,他这才点了点头,去了心底怀疑,原来王敦知道醉酒呕吐的人是要出虚汗的。
“你方才可曾听见有人说话?”
“没有,我一直难受得紧,眼一睁就吐了,哪里听得到有人讲话?”
“那就好,你喝得太多了!如今你吐了一床污垢,满屋都是怪味儿,不宜在此休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