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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关诸军全军覆没以后,抗倭军的两千新兵和大沽兵站,划归大沽炮台,才是最合理的决定。
此时炮台兵力空虚,正好把他们先放进去,以后合并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得到准许之后,熊凯玉就把两千新军,全部填进了大沽口这6个大炮台,25个小炮台里面。
然后,大沽炮台附近的百姓们,就进入了无穷的冬日雷霆模式。
从每天清晨5点开始,先是起床号嘀嘀嗒嗒,然后就是百炮齐鸣,逮着昨夜放在海岸线南方冰层上面的炮击目标,可着劲儿的轰炸。
这一炸就是断断续续的一整天,一直炸到夜晚,还点着火把炸冰层上架空的火堆,不炸熄灭绝不收炮。
不但搞得附近的百姓们,无不暗自骂骂咧咧的苦不堪言,就连在新港一带冰面上卸货的西洋货船都是战战兢兢,生怕这些炮兵生瓜子砸飞了弹丸,打到北面来了。
就在2月8号,柳氏十七岁的娘家侄子,长得跟个小白脸一样的秀才公新年作客,来看他的罗表妹。
他来的时候,抗倭军各炮台正在总兵府边儿的军资库拉炮弹。
抗倭军是士兵们都看到了这个坐轿子的兔儿相公,并且从军资库的库头罗华云的大嘴巴里,知道了一些闺中幸秘。
于是等到柳氏邀请一桌子亲戚刚坐上桌子,还没动两筷子,罗颦儿和小表哥刚对视了一眼,还没来得及表露出一丝脉脉情谊。
“轰!”
旁边儿的北乙炮台,今儿却一改之前的单发慢射的老传统,变成了百炮齐鸣,漫天炸响。
当时就吓得柳氏家族未来的希望,才子兔儿公手里的筷子就掉到了桌子上面,小脸惨白,身子哆嗦,裤子更是‘滋滋’飚射的湿透。
熊凯玉之所以拼命的训练士兵放火炮,之前倒是真没有想到过日军舰队炮击大沽这一回事儿,他是在为将来的旅顺战役做提前的准备。
何长缨的很多的安排,让他这个抗倭军的情报头子都看得迷迷糊糊,云山雾罩的看不懂,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按着何长缨的指示,做着各种行动。
就比如大沽炮台这件事儿,何长缨在山海关陷落之前传送回来的一封密信,里面提到了这个事儿。
‘如大沽炮兵远调,征求暂防炮台,至少将北炮群拿在手里,勤练炮兵。’
前些天在得知唐山噩耗以后,朝廷果然调动大沽炮兵北进唐山,抗倭军趁机掌握了大沽炮台群。
然而在2月15号,刘坤一率领山海诸军大捷回关,进入唐山。
而且报出了军力和构成。
刘坤一部1156人(在进入滦州煤矿之前,768投降日军的原刘坤一部的俘虏,被刘坤一赦免,重新编入部队)。
鲁东军王连三部,1513人。
芦勇梅东益部,418人。
霆军96人。
山海关驻守旗兵31人。
何长缨的抗倭军,徐邦道的拱卫军,贾起胜的盛军仁字军,夏青云的芦榆防军,合编为抗倭军4团3营3连,总计8639人。
此电一出,京师一时失语。
盘亘在旅顺的几万北洋军还没有捋出头绪,现在倒好,加上大沽的新兵,北洋又多了一个人数过万的重兵集团!
而且通过兵力对比,明白人一眼就看出了这场大海关大捷是谁打的。
又是抗倭军,又是何长缨!
因此,在何长缨决定抽出2团兵力南下津门大沽,和大沽炮台驻守的新兵合军,组建津门旅的时候。
大清的‘有心人’们开始不淡定了。
假如一旦让何长缨的目的顺利实现,抗倭军的津门旅将手握近6000兵力,坐拥大沽炮台这个津京的门户,除了旅顺军港,威海卫军港之外,大清第三炮火集群。
而且还有北面三十里的北塘炮台,那里可是何长缨的‘老家营地’!
大清三大堡垒炮火群,除了被日军占领的一个,何长缨的抗倭军就会掌握其中两个,怎能不让人心生警惕?
第六百七十四章 大沽口三()
于是,在刘坤一去电通州军务处,要求阻止何长缨分兵津门的时候,燕京的大佬们则是趁机顺水推舟,强硬的把柳刚志部和大沽兵站划归吴宏洛节制。
试图来剥离何长缨的掌控。
而且为了双保险,大清军部还下令原本驻扎在津门南30里,海河边双港炮台的吴宏洛六营新兵,立即全军南下,驻守大沽炮台。
抢先一步接管大沽炮台,2000抗倭军新兵,还有大沽兵站。
朝廷此举,几乎就等于快撕破了脸面,说自己不要脸。
然而假如此时何长缨使绊子闹情绪,少不得要被国人千夫所指,至少骂一个‘武夫,不识大体’。
如果何长缨再进一步,违令不从,那么就会瞬间名声扫地,成为举国喊打喊杀的‘国贼’!
朝廷这些大佬们算盘打得到时不错,然而他们小瞧了抗倭军在大沽兵站留守的,熊凯玉,刘士浩,刘广铭这些人。
也看错了吴宏洛。
在16号上午,熊凯玉一路驿马进入双港宏字军大营,在拜见正要启程的吴宏洛。
双方独处一室,相谈甚久。
吴宏洛本身就是淮军刘铭传的部下,跟随刘铭传在1884年到台湾基隆和法国的孤拔舰队作战,甚是勇敢。
后来在1890年,因为翁同龢想染指刘坤一的‘虢季子白盘’未能得手。
便记仇联合党羽以‘商口岸税务问题与外商交涉及基隆煤矿招商承办等事’,攻击刘铭传,逼迫他自动辞呈。
心灰意冷的吴宏洛,随即也以归家奉母为由,罢官会安徽潜居。
因此在熊凯玉面见吴宏洛之后,吴宏洛的六营宏军在17号抵达大沽,就驻扎在南部炮群,丝毫不染指抗倭军北炮群的一切资源和军力,让朝廷的这一算计暂时落空。
这也是为什么捏着鼻子暂时认了的,已经被日军第1军围了城燕京城,当了瓮中老鳖的军务处的大佬们,下令柳刚志暂驻宁河大营,不让其继续南下大沽炮台的根本原因。
在此时,这些大佬们已经是是而非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倭夷兵不外乎要得就是银子和朝鲜,等到倭夷兵一退,就得面临国内的诸多问题。
他们倒真的没有想得太多太深,就是怕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好不容易打倒了北洋和老李,别到时候又窜出来了一个新北洋和小何。
得未雨绸缪啊!
海河口南岸,大沽南甲‘威’字炮台。
原澎湖镇总兵吴宏洛,举着单孔望远镜,遥望着那两纵一前一后,从远处海面拖着长长的烟柱,游蛇一般逶迤而来日军舰群。
在他的身边,站着一群南岸炮群各个炮台的营官,炮长,此时也都远望着日军舰群,人人肃声,脸露惊之色。
“慌什么慌,大沽口新港冰带码头现在停着这么多的洋人货船,老子就不信了他们也敢乱轰?真有这胆子,之前就不会被四艘英国的淘汰舰艇堵在渤海口进不来!”
吴宏洛看着一群手下,一个个发白的脸色,怒声说道:
“况且大沽口有这么多的火炮,当年僧帅和英法联军打,击沉了他们4艘军舰,重伤6艘,杀敌上千,自身才死伤34人;十年前咱们在基隆凭着小炮,不照样打退了法国舰队?打仗,关键就是一个字,——看你有没有虎胆?只要你有胆死战,手下的士兵自然个个都是下山猛虎!”
听到吴宏洛这么一说,聚集在他身边的六个营千总和十几个炮长,顿时都是胆气一壮。
这些人都是吴宏洛此次募兵时,特意从台湾镇总兵刘永福手里讨要来的澎湖旧部,是人人经历过基隆炮战,在法军舰群炮火里面血战不退的一等好汉。
“军门,打倭夷咱没二话,只是朝廷的旨意可摆在那里,这事儿可得稳妥;不然指不定兄弟们血了性命,结果到最后朝廷哪里还没有好果子吃。”
宏字军亲兵营千总薛金锁低声劝道:“军门,咱还是得询问朝廷的旨意。”
这时候,一骑快马跨过冰封的海河,跑向南岸。
“报——”
随着骑兵一路的大喊,纵马上了南甲炮台:“启禀军门,北洋帮办大臣电。”
“拿来!”
吴宏洛急切的接过电报,展开看去。
‘军情已知,已呈禀通州军务处,静待回音,议和已始万不可冒然开浪炮挑衅,引起纠纷;切记,切记!——王’
吴宏洛阴沉着脸色,强忍着心里的暴怒,把电报放进口袋,冷声发令:“各自回到炮台装弹待令,各炮台炮长做好监督,带上大刀队,但有怯战逃跑者,——杀!”
“喳!”
群将齐吼,随即小跑着回到各自的炮弹,大吼着发布各种指令。
大沽口,北岸炮群。
在大沽兵站,所有的家属,抗倭军的雇工,都在快速的朝着后方撤离。
而大沽船坞的大批官员,文书,衙兵,水雷兵,水雷船和碰船的水手,也在罗丰禄的率领下,拼命的朝着后方跑去。
已经冰封了的冰面,早已冻结住了这些船只,使得他们完全失去了战力。
一旦真的发起炮战,这些丝毫没有一丝自告奋勇上炮台的船坞兵,留在船坞就等于是等挨炮。
他们当然没有这么傻。
在北乙‘高’字炮台上面,近两百抗倭军士兵都各自在自己的炮位,满脸坚毅的严阵以待。
而在后面的防炮营房里面,还有两百士兵等候陆续接替。
大沽炮台群,过半的重炮都是大清自制的老旧臼炮,发射石弹,铅弹,铁弹,蜂窝弹,链弹。
这些弹丸在三十五年前的第二次鸦片战争中,攻击英法联军的木壳船帆船还算可以,现在用来轰击日军的主力舰,就是炮口抵着舰艇甲板轰,顶多也就是砸掉一层漆。
而且炮群6000斤的重炮,射程才不过1000米左右,连渤海湾的冰带都飞不过去,更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