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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勇露出一丝苦笑,看着贺然没有说话,那神情已说明一切了。
贺然微微一笑,道:“世人多言我狡诈多智,我也承认有时会动心机,可对军中将士却唯有一片挚诚,因为他们是把命交给我的,你也不用谢我,不是一条心的人我不会用,你统兵多年,其中道理不必我多言,既然不该说的话我都说了,你何不爽快些?难道还怕我去兹筗侯面前告你的状不成?”
李勇自苦的哼了一声,道:“军师目光如炬,只谈了三两句就洞察了其间曲折,末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亲疏有别,末将也不敢怨恨兹筗侯,毕竟末将来东川日浅,侯爷对末将不放心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拖累了这一营将士。”
贺然笑道:“这就对了,你对我有什么说什么,我一定不会难为你,安心带你的人马去后面择地扎营吧,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会调你上阵,不过丑话可要说到前面,如果真有那一刻,就表明我确实需要将军相助了,到时将军可不要负我。”
李勇是个热血汉子,听军师把话说到这份上,激昂道:“本来我这部人马在前面已无生机,军师如此厚待恩情匪浅,李勇是知道好歹的人,真有急迫的那一刻,我们上阵后要是落在易军之后,末将愿自刎以谢军师!”
“好!是我辈中人!”贺然竖起大指,笑着对东方鳌说。
离了李勇的营寨,东方鳌小声道:“军师这样安排很是妥当,说心里话,我一直对这边不放心,有这支人马还不如没有呢,反而得防着他们有什么不轨之举。”
贺然道:“他这扎营之地选的不错,回头我调配一部人马来此驻扎,有三千人就能保你右翼无忧了。”
东方鳌回头望了一眼,道:“我先前与这李勇谈过几次,他的确是个能打仗的,难怪会抱怨不得重用。”
贺然笑道:“在这上面你与他可是惺惺相惜了。”
东方鳌慨叹道:“如果不是在西屏偶遇军师,我东方鳌此生可能永无一舒胸怀之日了。”
贺然用马鞭在他肩头抽了一下,笑道:“你要早学的这么会阿谀逢迎,在西屏也不会位下伯爵。”
东方鳌知道军师这是打趣自己,也不再表白什么了,只开怀的哈哈而笑。
回到东方鳌的大营天色已晚,贺然还需与众将商议破敌之计遂不再回中军了。
一众将领在大帐边吃边谈,大家都了解军师的性情,既然选了这样的场合议事,那就是让他们无拘无束的畅所欲言,所以大家纷纷各抒己见,不过面对当前局势谁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商量来商量去,不能硬攻是一个共识,能算是上策的唯有东方鳌所献诱敌出击之策:大军做出放弃攻打这座坚城的样子,作势直扑靖曲城,留下一部人马在此监视,然后用运粮部队引诱敌军出动,到时再杀个回马枪。
贺然对东方鳌这计策能否奏效心中没底,但在无其他良策的情况下倒值得一试,他没有当即表态,这事需要回去再跟许统商量一下。
第三十三章 军师之心(上)()
第二日回到中军大营,贺然先找到许统跟他讲了调李勇去后营的事,然后又说起东方鳌献的计策。
许统听完道:“行了,我都知道了,容我想想,你快回去,小竹昨天来问过两次,刚又来了,幸亏你回来了,我正担心长公主会召我去问话呢。”
贺然只得先回自己大帐。
见到他回来了,苏夕瑶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不满道:“刚到军营你就给我来了个先斩后奏,可算到了你的地盘了。”
贺然陪笑道:“将士们征战劳苦,我来了自该去慰问一下,怕你拦着,所以就自作主张了。”
苏夕瑶看了他一眼道:“要只为这个我岂会拦阻?你又口不对心了吧?我也不追究了,以后可不许了,昨日耽搁了用药,你给我老实呆着。”说着吩咐小竹去煎药。
“其实那药不用服了,你看我”见到苏夕瑶冷眼望向自己,他无奈道:“好好好,服就是了。”
苏夕瑶这才缓和的颜色,道:“你这番已伤了心血,这方子是滋心养气的,还是多服一段的好。”
“行,你让我服我就服,就是毒药也毫不皱眉头的喝下去。”贺然嬉皮笑脸的说。
苏夕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问道:“你昨天跑到前营去了吧?”
“你刚说不追究了。”贺然装模作样的看着几案上的地理图。
“不想说就算了,可有破敌之计了?”
贺然摇摇头,道:“未得良策,我事先还真料到临川会来这么多兵马,看样子临川侯是下了决死之心,不但把家底都带来了还临时征调了许多军卒。”
苏夕瑶道:“有其父必有其子,其父的忠烈早年间是广为流传的,连我也有所耳闻。”
“死的很惨吧?”
苏夕瑶不悦的看了他一眼,道:“病故的,善终。”
“生了这么个混账儿子,病死太便宜了。”
苏夕瑶不齿道:“你这算什么本事?谤咒逝者乃小人所为。”
贺然不以为然道:“你也说过我推新政是替天行道,那挡我道者就都是混账,我骂的有错吗?你看兄长,最初是劝我收回新政的,可后来为了能让新政福泽万民不惜身死,这才是有大智慧之人,有大慈悲的人。”
苏夕瑶不说话了,她不想过多谈及金典夫妇。
贺然面现追思之色,道:“其实兄长最初劝我收回新政也是因为担心新政会给我带来杀身之祸。”
苏夕瑶道:“不是谁都了解新政的,临川离咱们上千里,各国又都极力遏制有关新政的传闻,他们不会知道多少,再说,你这新政是有碍王权,损害官员利益的,不可能谁都喜欢,毕竟忠君的人不在少数,提这些无用,还是想想怎么破敌吧。”
贺然面现难色道:“若说这两军对阵的本事,我是不如许统与东方鳌的,这暮峪城地势险要,寻常的火攻、水攻之策都用不上,这计策还真不好想。”
苏夕瑶笑着道:“既知自己就这两下子,你都多余来,害我还跟你奔波。”
“我这不是心里急嘛,在家里哪呆着住呀。”
“这回死了心了吧?要是实在没有良策就先回去吧。”
贺然急忙摇头道:“哪有刚到就回去的道理,计策又不是随手就能从衣袖里掏出来的,慢慢想总会想出来的,如今到了前敌我心里就踏实下来了,过两日静静心或许就有了。”
“那好,我们也不扰你,一会看你吃了药我就去寝帐,你自己好好想吧。”
贺然笑道:“不必不必,看着你这绝世花颜我才能计如泉涌。”
苏夕瑶含笑瞪了他一眼,这时小竹把药端了进来,一边服侍他服用,一边数落道:“你能不能让我少受点累?以后再往外跑先交代好了,省的我左一趟右一趟的找你。”
贺然还没说话,苏夕瑶接口道:“听你这话是怨我差使你了?”
小竹掩嘴笑道:“夫人真是的,可是堆雪人那日凑趣凑上了瘾?怎么连我也猜疑起来了?”
苏夕瑶学着竹音当日的话语道:“你们是亲兄妹,我可不得防着点。”
小竹收了空碗,撇了下嘴,道:“这话别人说得,独夫人说不得,谁不知道他和谁最亲。”
“你这嘴越来越刁了!”苏夕瑶俏脸微红,举手作势欲打。
小竹笑着跑了出去。
这时,钟峆在帐口禀报道:“长史来见。”
苏夕瑶道:“你忙吧,我去寝帐了。”说着进了与大帐相连的寝帐。
穿桶看到军师倍感亲切,上前施礼。
贺然摆摆手,指了指坐席示意他坐下,口中道:“跑哪去了?昨日怎么不见你?”
穿桶答道:“奉命大将军之命去屯粮之地查看了,回来听说军师到了就立刻来拜见。”
贺然笑道:“终于得到重用了,跟着大将军比跟着我好吧?”
穿桶并不答他的话,望着他道:“我还以为大人此刻会心如火烧愁眉不展呢,不想还有心情说笑,难道已有了破敌之策?”
贺然道:“我心里是急着复仇,可统兵不能意气用事,如果不是觉得能静下心了就不会来了,你有什么良策教我吗?”
穿桶摇了摇头,道:“我日夜在想,可看着敌军无懈可击的营寨什么都想不出,纸上谈兵与真实对阵差之千里。”
“大将军没派你上过阵吧?”贺然担心的问。
“我是请求来着,大将军不允。”
贺然笑道:“这就对了,你这样的大才就该纸上谈兵,万一上阵出点什么闪失可就是莫大的损失了。”
穿桶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大人啊,咱别没一点正经行吗?我着实在为大人发愁想计策,可你这样子真让我”
贺然一本正经道:“我没说错呀。”
穿桶索性跟他较真道:“若说大才,大人才是不世出的大才,你可是一路拼杀过来的,怎么就我偏偏上不得阵呢?若论武技我也不弱于那些将军,你不信尽可派人跟我比试。”
贺然哈哈笑道:“还真着急了?”
穿桶带着怨气道:“能不急吗?不经沙场历练我读多少兵书都没用,永远只会纸上谈兵。”
贺然收起笑容道:“这可不一定,我先前上战场是迫于无奈,那时帐下缺少将才,我既要当军师又要充战将,不身先士卒不行,你看我现在还往前面冲吗?出谋划策的人是不该轻易涉险的,知道打仗是怎么回事就行了,但一定要熟知军中的一些基本常识,比如火油可燃多久,各种军队一日可行多远,各样器械有何效能,不同天气对作战有何影响,简单给你举个例子,夜间偷袭就要考虑到月色明暗的因素,下令时就得细细嘱咐领军将领临机应变之策,可分取消劫营、等待月暗劫营、强攻、改劫营为虚张声势等等诸多变化,再深一步则是各种战法、阵型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