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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和这些军士们先入城休息一下。”
说来也是无奈,刘正华之父刘建民生前虽是福建安抚使,正是胡林汕的直管上司。可是在时局动荡之下,刘建民一直忙着在宁德防御元军,而胡林汕坐守漳州除了与上司有过几次书信往来外,竟是从来不曾去参见过刘建民,自然也不会识得这位刘家唯一幸存的小公子了。
城上胡林汕在左右打量了城下骑兵半晌之后,也觉的有些犹豫不定,城下骑兵虽说看起来兵甲怪异、战马高大都不似中原式样,可若说是元军骑兵却又不会如此毫无防备的靠近城门,看看这些骑兵身后并没有任何步卒跟随,胡林汕试探着对城下说道:“城下这位将军,本官守城有责与诸位又都是素不相识,诸位又无官凭印信为证,让本官如何放你们进城?”
听到城上胡林汕的话,刘正华反问道:“那不知胡知府要如何才能相信我们确是大宋军马?”
胡林汕也并不是迂腐之人,闻声对着城下说道:“若是城外诸位将军肯将兵器都先放下,然后下马步行入城,本官可以让诸位先入城再说。”
大宋天子一路奔波劳累,竟然被治下臣民拒之于城门之外,而且居然要让御龙直侍卫们放下兵器步行入城,这让江国栋和刘正华都有些心头火起。
胡林汕这般说法,对于军人来说已经是一种极大的羞辱了,更重要的是,现在大宋天子就在队伍中,这就等同于是让御龙直和天子一道被押解入城。
怒气上冲之际,江国栋忍不住对着城头上的胡林汕大吼道:“大胆,你竟敢让本将放下兵器被你等押解入城,你一个五品知府哪来的资格管束本将?莫说是你,就是六部尚书在本将面前也不敢如此无礼。”
江国栋这一通怒气发出来,倒是让城头上的胡林汕有些吃了一惊。他心里倒真没有什么羞辱人的意思,只是出于谨慎为了尽可能的减少危险,这才让这几百骑兵放下兵器步行入城,以免真的耽搁了朝廷和文相的大事。
只是想不到这么一说,竟然让城下的军将如此愤怒,一时之间虽然胡林汕感觉这些兵马可能真的是朝廷派遣而来的,可在江国栋这一通怒吼之后,他也拉不下脸将自己说出来和话再收回去了。朝廷文贵武贱的传统已是根深蒂固,胡林汕这个五品文职知府,除了几位一品的殿前统帅大将,他还真不怕别的什么人。
“若不依本府之言,你们就在城外等着吧。”说完,胡林汕就想转身回衙。
赵昰这时眼看着这么僵着不是个事,也只好下马走到江国栋身边对着城上喊道:“城上的胡知府稍等,朕……哦,我是太傅张世杰张大人的侄子,如今奉了太傅大人之命,有重要军情要面见右相文大人,还请胡知府先打开城门。我这就让这些将士们先放下兵器步行入城,你看可好。”
虽然不明白太傅大人为什么要派这么一个少年来给文相送消息,不过既然城下兵马愿意放下兵器步行入城,在城内兵马的押送下安全无虞,胡林汕也不再多说什么,当场下令让城内守军两位提辖,各带五百长枪手到城门口,将赵昰一行如同俘虏一般的押进城来。
虽然在赵昰的命令下御龙直侍卫们放下了兵器步行入城,可是想到堂堂天子御卫,被一个小小的知府强逼着放下武器押送入城,所有的侍卫们都是面上怒气勃发。
赵昰眼见身边的侍卫们如此生气,一边和江国栋、刘正华一道入城,一边对他们两人说道:“侍卫们都很生气,想来是觉的被人逼着放下兵器押送入城是丢人的事吧。可是你们也要想一下,这城里的人又不认识咱们,放咱们入城已经说明这个知府是个有担当肯任事的能臣了,你们也要站在人家的立场上想一想。换个迂腐无能的知府,只怕城上用箭来射咱们都是有可能的。虽说文武殊途,但都是为了大宋和天下百姓,又何必过于计较那些面子上的事。”
在赵昰的开解和劝导中,江国栋和刘正华也慢慢想开了,紧跟着赵昰一道进入漳州城内后,严令朱同等人不得闹事带着侍卫们在守军的看守中到城内一座兵营先行休息,而他和刘正华两人陪着赵昰一同来到了漳州府衙。
到了漳州府衙,胡林汕此时已经确信这些兵甲怪异的骑兵确实是朝廷兵马,语气上倒也客气了许多,一边让府中差役们去给兵营里的侍卫们安排午饭,一边延请赵昰和江国栋、刘正华到后院看茶。
进了后院胡林汕的书房,在多年养成的习惯下,赵昰本能的就径直走到了胡林汕在书房内的主位上首坐定,等看到胡林汕一脸惊诧的表情后,赵昰这才醒悟过来,自己现在这个举动明显是有些喧宾夺主的意味了。
一直陪在胡林汕身边的漳州城守将温赫达顿时不愿意了,上前一步对着赵昰怒斥道:“大胆,就算你是太傅子侄,也不能如此欺人太甚。”
温赫达刚一开口,这边却是惹得江国栋和刘正华刚平息的怒火烧得更旺了,两人同时站起来对着温赫达和胡林汕高声怒吼道:“大胆,你们想造反不成,竟敢对着皇上如此说话?”
看到空着双手的江国栋和刘正华双双上前怒吼,温赫达本能就伸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可是等听完两人的话,温赫达和胡林汕两人顿时惊的差点跳起来。
胡林汕毕竟心思缜密,听了两人的话马上就让温赫达站到书房门外戒备守护,然后这才慎重的转身对着高居上首的赵昰轻声问道:“方才两位将军言说是皇上圣驾亲临,不知可有什么凭证?”
赵昰看着胡林汕如此谨慎,也只能无奈的苦笑着说:“朕此次到漳州实属意外,仓促之中还真是身无一物可做凭证。不过听太傅和左相言及,文相如今应当就在漳州,胡知府可让文相前来一见即可。”
眼看着胡林汕面露为难之色,还以为胡林汕仍然是不相信自己的身份,赵昰也只好指着江国栋对他说道:“这位将军乃是朕身边的御龙直指挥使江国栋,大将军江万载之子,他与文相也曾见过数次,胡知府可带着他到文相处一见便知。”
看过御龙直侍卫们入城前后的表现,再听到赵昰这般说法,虽然胡林汕不曾觐见过皇上,可是对于朝廷这位少年皇帝的情形还是知道大概的。
郑重的理了理官服,胡林汕在赵昰面前跪伏于地行起了三叩九拜的大礼,口中呼道:“臣漳州知府胡林汕,参见皇上。先前实是不知详情,以致于怠慢了皇上和御龙直诸位将军,还请皇上责罚。”
赵昰见胡林汕相信了自己的身份,也高兴的让他快快起身,一边追问道:“胡知府不必自责,先前之事你也是出于谨慎,朕不怪你。不过为何不见文相呢,他不是也在漳州城内吗?”
胡林汕起身后这才一脸为难的说道:“回皇上,不是臣没有通知右相此事,实在是右相大人如今并不在漳州城内。”
赵昰这一下可有点蒙了,从太傅和左相口中他可是多次听到说右相文天祥正在漳州和元军江南东路宣慰使张弘范对峙,难道说右相也已经提前从漳州南下了。
想到这里赵昰也不禁有些紧张起来,如果文天祥真的已经南下,那这漳州城可就直接暴露在元军面前了,只凭着一座孤城又如何能抵挡得住元军的攻势。
看到赵昰皱着眉头似有担心之意,胡林汕赶紧接着把文天祥的情况详细说了出来:“皇上不必担心,文相如今虽不在漳州,但却是有个天大的好消息刚刚传回来。前些时日,文相麾下的诸位大将赵时赏、麻士龙和张贵等人带领兵马从赣州、会昌和其他州府赶赴漳州。文相聚集了五万大军后,已经再次经龙岩反攻赣州。如今赣州一府八县,已有六县恢复,文相正统率大军与元贼张弘范激战于赣州城外。听报信的军士们说,如今文相那里形势甚好,元贼张弘范已无招架之力正困守赣州。”
听到文天祥居然再次带兵反攻入赣州,赵昰不禁惊奇的张大嘴巴呆住了。
在朝廷整体南迁处处退缩的大势下,这位大宋宝佑四年(1256年)的状元,如今的朝廷右相,竟然如此生猛的率军反攻赣州,并取得了一场大捷恢复赣南六县,生生的将元军江南东路宣慰使张弘范逼的退守赣州孤城。
实在想不到除了前世耳熟能详的那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之外,这位朝廷右相在带兵打仗方面居然如此的厉害,这样的猛人,赵昰无论如何都不愿意错过啊。
(本章完)
第41章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九)()
确认了赵昰的身份,在书房内一番长谈之后,胡林汕也从赵昰和江国栋的口中得知了泉州府已经落入元军手中,想到泉州离漳州也不过数百里距离,胡林汕不禁忧心忡忡的长叹不已。
先安置皇上和两位指挥使在府衙休息,胡林汕出了书房后,一边严令温赫达不得走漏皇上抵达漳州的消息,一边让他赶赴兵营,妥善安置款待御龙直的侍卫们,并抽调人手加强府衙的守卫。而胡林汕自己则吩咐人手快马加鞭的赶往赣州寻找文天祥,向右相大人禀报皇上就在漳州的大事,顺便还捎带上了赵昰亲笔给右相所写的一封书信。
处理完了当务之急的事项,胡林汕思绪重重脸色凝重的赶回了家中,虽然皇上抵达漳州的事尚不能说,不过泉州沦陷的消息他却不能不马上告之家中长辈。
从朝廷开始南迁到如今不过是短短月余的时间,原本尚在大宋治下的宁德、福州和泉州、莆田相继沦丧。朝廷日渐衰落,连皇上也如此狼狈的只带着几百骑兵被元军从泉州一路追到漳州来。
身为闽地四大家族里胡家的子弟,胡林汕也不得不考虑着家族的利益。朝廷南迁琼州的计划早就已经送到了右相文天祥手中,可是与别人不同,得知朝廷计划后,文天祥不仅没有加紧搜集物资组织愿意南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