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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元朝委任的地方知县,想尽快掌握地方治权,仅靠元军在身后的武力支持是不够的。治理民政、清点户藉、收取税赋、组织耕种这些繁杂的事务必须要有熟悉当地民情的地头蛇支持。正因为如此,事实上如今的五邑县衙内,仍然保留了一多半当初的各房书办和衙役班头们。
这些善于见使舵的地头蛇们或许内心深处对于宋元之争仍然会保有自己的观念,可是在现实的生存和不舍得放弃手中那点小小的权势的情况下,他们至少在明面上肯定会倒向掌握政权的大元朝一方。
有了这些熟悉地方的乡绅、小吏和差役班头们的引领,元朝五邑知县崔德才带着广南东路五百元军步卒,迅速掌握了五邑县城和周边十几个附属村镇的治权。不过在初步查明了五邑县的情况后,崔德才还是有种极度失望的感觉。
北地汉人出身的崔德才祖上原是昔年金国境内的一位落弟秀才,在屡试不中拖累的家道中落之际,恰逢蒙古人灭金。满腹牢骚的崔家祖上自然是毫不犹豫的投入了蒙古人的怀抱,凭着对下无情盘剥百姓对上阿谀逢迎蒙古人的手段,再加上肚子里的那点墨水,在极度缺少读书人的蒙古人治下得到了重用。
只是好景不长,在崔家祖上暴病而亡之后,身为大元朝“忠臣之后”的崔德才却只能投身入军中成了察不忽木帐下的一名书办小吏。在整个广南东路落入元军手中之后,找到机会的崔德才咬着牙将全部家当奉上,贿赂了察不忽木一房宠妾的弟弟后,凭着那房宠妾的枕头风,在察不忽木急需文官替他管辖治理广南东路各府县的情况下,崔德才如愿从军中小吏一跃而成为了五邑县知县。
知县虽小亦为百里之侯,治下数万百姓,城中酒楼商铺的兴衰生死,全在知县大人一念之间,初掌权柄之下崔德才自然是满脑子安享宝贵、搜刮钱财的如意算盘。
只是清点过五邑县户藉丁口和城中商行酒楼之后,崔德才满腹委屈的发现,自己治下的五邑县在历经战乱百姓离散之后,丁口仅一万五千余,而且各个村镇都是穷的快揭不开锅了,百姓家中莫说存粮,连当下的口粮都是用野菜瓜果替代的。
城中虽还有些酒楼商铺青楼瓦舍看起来生意兴隆,可是从县衙中的那些地头蛇口中得知这些酒楼商铺身后的富绅们出身来历之后,崔德才发现这些富绅们不是家中有亲族子弟在如今的大元朝内身居官职,就是人丁兴旺势力强横的地方大族,哪一个都不是崔德才敢轻易开罪的。
而且那些县中的仕绅们多与县衙内的地头蛇们往来密切,这边崔德才有什么想法,那边就已经提前做好的应对。看着一家家富绅们送来的些许薄礼,和随同礼单一同递来的那些在大元朝为官的富绅亲族们送来的拜贴,虽然极不满足,崔德才也只能无奈的安份了下来。
那些穷困潦倒的百姓们身上是榨不出什么油水了,而且上任之初,察不忽木也曾当面严厉告诫这些赶赴各府县上任的知府知县们,一定要尽快安定百姓恢复耕种,以期到秋收时为元军提供军粮。为了完成广南行省平章大人的钧令,崔德才不仅要尽力安抚百姓让他们安心开始耕种,还要想办法为百姓们安排粮种和农具,反而倒贴了不少的私房。
千里为官只为财,不甘心一无所获的崔德才在县衙内反复询问身边的师爷幕僚之后,终于从偌大一个五邑县境内,找出了三家商铺和城中地皮混混们把持的几家车马行作为自己发财的第一批目标。
这三家商铺中,就有潜龙司所在的黄家布行。
只不过,在大元朝新任知县将黄家当成自己发财的目标时,方兴和潜龙司的属下们,在商议之后也同样将崔知县当成了眼前最需要处理的目标。
在大元朝已经开始掌控广南东路地方府县治权的情况下,潜龙司想借着黄家布行的商贸往来在广南东路名正言顺的行走四方,必须得到崔知县的许可和支持。
崔德才想要的是黄家的财货,而方兴想要的是贿赂拉拢元朝官吏为潜龙司的行动找到一个合理的掩护。
(本章完)
第82章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六月初三的下午,打发县衙内的各房书办带着差役们到五邑县所属的各村镇巡查刚安排下去的诸多新政。崔德才正和自己的师爷在县衙内堂的书房里斟酌着到底选择哪一个目标最先下手。
一个随从悄悄走到书房门口,向师爷耳语了几句后,师爷面带诧异的向崔德才禀报道:“老爷,城内黄家布行的东主黄进义带着一名管事在县衙外求见。”
正在准备着如何算计谋夺别人的家产,自己的目标之一却主动上面求见,崔德才心虚之下不由的多看了身边的师爷几眼。打听那几家商铺情形的事可都是由师爷出面代崔德才去打探的,难道是走漏了什么风声?
从崔德才的表情上,奸诈的刘师爷已经将县令大人的心思猜了个差不多,心中鄙夷着这位有贼心没贼胆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县令,嘴里却沉稳的提醒着崔德才:“大人,据下人所说,黄进义身边的管事身上还背着一个包袱,应该是对大人有事相求特意备好的礼物。”
听到刘师爷的提醒,崔德才顿时心中大喜。黄家在五邑县虽说只能算是二流家族,不过靠着买卖布匹一年下来也能挣个数千两银子。对于还没有“开张”的崔德才来说,如果黄家真能识趣的给他上贡个千把两银子,他又何必冒着激起民变的危险去谋夺治下商家的家产。
心中存着这等念头,脸上却端着父母官的威严,当黄进义带着方兴来到县衙后堂见到崔德才时,两人恭敬的向新任知县大人跪地行礼之后,黄进义起身满脸堆笑的说道:“草民黄进义,给知县老爷请安了。原本老爷到任时就应该来向老爷问安的,只是草民身份低微比不得城中那些富贵仕绅,这才来迟了两日,还望大人匆怪小人失礼。大人孤身赴任,又要为五邑县百姓们劳心劳力,小人特意为大人准备了一些薄礼,还望大人笑纳。”
黄进义嘴里的谄媚之辞崔德才这几天倒是没少听,只是端着官架故作高深的微微点头。不过在听到黄进义最后说到薄礼之时,下意识的想到前几天城内那些颇有背景的仕绅们送来的布帛、锦缎、土产和廖廖无几的银钱,崔德才顿时不自觉的就皱着眉头板起了脸色。
看到崔知县忽然面上做色,黄进义与身后的方兴用眼色交流了一下后,由方兴恭敬的上前,取下背上背着的包袱递到了崔知县身边的师爷面前。
刘师爷心里一边鄙夷着两人连个礼单都没有,只怕包袱里也不会有什么太贵重的东西。尤其是看到方兴轻松的捧着包袱站在自己面前时,崔德才和刘师爷两人都对黄家的“薄礼”失去了兴趣。
心中已经开始暗自盘算着下一步的阴损手段,刘师爷面上却微笑着接过方兴手中的包袱准备看看到底是什么礼物。
刚接过包袱,身材干瘦的刘师爷却突然出了个大丑,方兴轻松捧着的包袱,到了他手里却沉重不堪,如果不是方兴醒悟的快,伸手扶了他一把,刘师爷只怕就要被这个看着并不大的包袱给压倒了。
出了个糗事之后,刘师爷心情大坏,如果不是崔德才还在身后等着看黄进义到底进献了什么东西,刘师爷连这个包袱都不想接了。
面带不快的解开包袱,看到一个一尺见方的木匣后,随手将没有上锁的匣盖打开,然后崔德才就只看到刘师爷盯着打开的木匣如同突然变傻了一般,不言不语的呆立着嘴角还不受控制的流下了一缕长长的口水。
疑惑之下崔德才重重的咳嗽了两下,等刘师爷回过神来满脸惊喜的将木匣转到他面前时,看着匣内金光闪闪五十两一绽的大金裸子,崔德才只觉的有种血往头上涌的感觉。十绽大金裸子,总计五百两黄金,折成银子可就是二千两啊。
初次主政一方,初次收到这么大的厚礼,足赤真金的诱惑让崔德才连掩饰都忘记了,满脸贪婪之色的一把按住木匣,手伸进木匣逐一掂量轻重甚至抱起一块金裸子用指甲狠狠的掐了好几下。等确认这些都是上好的赤足真金后,崔德才勉强按捺住马上将这些黄金抱进自己内室的冲动,满脸笑意的对黄进义说道:“黄东主如此厚意,本官实在是受之有愧啊。不知黄东主可是有什么难事需要本官帮忙啊?”
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多少也曾读过些书的崔知县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虽然对崔德才如此赤裸裸的贪婪表现极度鄙视,可是想到来时早已商议过的计划,黄进义也故做神秘的向崔德才使了个眼色。见黄进义似是想绕过刘师爷与自己说些什么私密事,想到这些黄金已经落入了师爷眼中,自己又对五邑县诸事不熟悉,崔德才故做大度的对黄进义道:“黄东主有事尽管说来,刘师爷是本官心腹,无需避讳。”
见崔德才果然贪婪的吃下了诱饵,黄进义也借机将自己的想法合盘托出。“大人,草民家中除了几亩薄田之外,本是以土布经营为生,向来与人为善尊老敬贤。只是前些年,家中庶出的兄长为霸占家产,竟然私下和城北那些泼皮们暗中合谋,诬陷草民酒后杀人,将草民关入大牢。如果不是家中老管家忠心耿耿四下奔走,加上那个庶出的混帐东西又因病暴毙,只怕草民这家产就要被他们夺了去。如今有大人这等贤明父母当政,草民自然想请大人主持公道为民除害。”
因为车马行没什么油水,而且那些混混们又都是心狠手辣阴私手段极多的市井无赖,崔德才原也不想白费力气找这个麻烦。
不过在听了黄进义真真假假的故事,又看到刘师爷点头表示确有其事,崔德才得了五百两黄金的厚礼,自然就有了“为民除害”的动力,不会再嫌麻烦了。
到任之后还不曾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