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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跳至溪水对岸,既不至于太接近,又能方便观察。冯永硕从附近捡捡柴枝生火,取出方才在市集上购入的野菜,用小锅煮沸溪水,将野菜及面饼丢进去一起煮。
对面福临则引弓搭矢,临溪疾射,眨眼间获四尾鱼。冯永硕皱眉,轻轻叫朱慈照过来。
“瞧见了没有?”
“啊,我都看见了。”
朱慈照倒抽一口气,如今天色暗淡,仅靠火堆照明。他耳内仅闻水流潺潺流动声,更别说见到水中的鱼。对方却能在如此环境下,轻易射杀活鱼,此等弓艺,令人乍舌。
“那位叫临多的孩子,有两把刷子。”
光是魔女一人已经叫他们头痛,连这位男孩都不简单,看来他们寻找奏的难度再提升一级。
“仔细想想,倒是合情合理。毕竟对方跟在魔女身边,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呢?”朱慈照心中如此道,却无意间遗忘自己也是其中的例子。
福临将新鲜的鱼鳞及内脏后,冲水沥干,鱼内外抹上一些调味料,就用木枝贯身,架在火堆旁边烤烧。在等待过程中,突然向二人这边挥手。
朱慈照及冯永硕听不懂他在说甚么,福临醒起二人听不懂满语,连忙回营帐叫完颜蒲里古野出来。
每到夜间,繁星尽现前,她都会钻回营帐中睡觉。福临唤醒过来,不好意思的求她帮忙。
其实魔女根本不需要睡觉,完颜蒲里古野也就只是装成人类睡眠的样子卧着。她跟着福临出来,向对岸的二人道:“临多想和你们交换食物,行不行?”
福临指指现在,正烤得微香的鱼,完颜蒲里古野问:“你们那边煮甚么?”
冯永硕望望朱花慈照,他点点头,才向对方说:“野菜肉碎面。”
身为专业的锦衣卫,永远随身带备明军的速食军粮。与朱慈照一路走来,对方贵为皇子,沿途有饭店便吃便饭,能打猎便吃野味,甚么都没有时就煮干粮。
虽然煮起来方便,但味道真的一般,混上从市集买回来的野菜鲜肉,便能稍稍增加味道。
当然他们可以上馆子吃饭,但是朱慈照害怕完颜蒲里古野逃走,想及早赶点来,于是饭也不吃,随便买些补给品便回来。
“不介意的话便拿去吧,请稍等。”
第170章 崇祯十七年七月#013 连系彼方()
冯永硕甚为亲切,自然地提起小锅,朱慈照举起火把照明,二人踏着溪涧的石头走诏来。
“你们有没有东西盛起来?”
福临摇摇头,一向都只有他吃食物,所以连餐具都没有准备。朱慈照折回头,取多一套碗筷回来。
冯永硕赫然脸上变色,急急骂朱慈照:“唏,你怎么只取一套来?完颜姑娘不用吃吗?”
朱慈照心想魔女根本不用吃噢!对了!他们“头一天认识魔女”,怎么可能知道她不需吃喝?
既有的知识及习惯影响人类的决定,朱慈照无意间的行动,几乎惹来敌人的怀疑!
“哎呀,我见完颜姑娘早就入睡,可能不想吃”
朱慈照经验不足,靠情商补救,即时提出最合理的解释,试图令对方不会起疑。
“没关系,我不用吃。”
貌似完颜蒲里古野与奏同样不需要进食,只因为协助翻译,才留在此一起围在火堆旁边。见她真的没有为意朱慈照“错手”之事,冯永硕总算松一口气,连忙盛满一碗面。福临接下来,想都不用想就吃。
“好味!”
对朱慈照而言只是堪食的程度,但福临第一次品尝,感受自然不同。
当然他不是真的觉得好味,皇宫中吃的比外面更名贵更丰富,但就是缺少一份人情味。
望见他完全没有验毒,张口就吃,对他们彻底没有戒心,让冯永硕甚为高兴。当然他们并未因此而松懈,不需福临动手,亲自选其中两条鱼,以防对方递上“加料”烤鱼。
在一片平静融洽的野火晚餐中,却激起微小的冲突,同时又谨小慎微地模糊过去。三人透过完颜蒲里古野作为翻译,互相寒暄。朱慈照及冯永硕早就背熟自己的身份来历,自然道来。反而福临没有经验,他这位“临多”难免结结巴巴,回答不顺。
即使听不懂满语,可是人类的眼神及肢体动作,都会反映不少情报,这些都瞒不过冯永硕的一对眼,不动声息的瞧在眼内。
“临多的身份不寻常。”
“公子回答甚对,他说自己是无父无母孤儿,根本是骗人的。”
朱慈照及冯永硕吃饱喝足,与完颜蒲里古野及福临分别,不知情的还以为四人是老朋友,岂会想到才转身渡溪,便议论起对方的秘密身份。
“留在你身边学习那么久,总能派上丁点用场。”
“既然公子都瞧得出,那么我更加肯定,临多完全没有说谎的经验。”冯永硕蹲在溪流边洗碗筷,同时低声向朱慈照道:“像他这样的年龄,连说谎都不会,出身环境定必很好,才不需要依赖谎言来维生。”
朱慈照回想,自己过去都是差不多。小时从不曾向皇帝及皇后说半点大话,甚至犯错后会诚实认错。究竟何时开始习惯说谎,而且连自己都感到心安理得呢?
“总之临多越来越可疑,冯大人可否留意,姨娘的书一直都在他怀中。”
“鼓得那么涨,看不到就是盲子。”
二人低语时,完颜蒲里古野返回营帐,独留福临在外。
一如之前,他静心取出全知之书,跟奏的教学上课。朱慈照留心到他终于取书在手,心中一动,竟然站起身想越溪过去。
冯永硕悄悄拉住朱慈照的脚:“公子,别乱来!”
“放心,我才不是去抢书,只是看看。”
“真的?你不会乱来吗?”
“绝对不会,难道你不信任我吗?”
“不会,但是可以由我来代劳。”
“冯大人年龄太大,不适合。”
冯永硕一愕,很快就猜到朱慈照的企图。
“还望公子多加小心。”
冯永硕不是不信任,而是谨慎过头。朱慈照一方面想表现自己,一方面又不忘小心为上。
“你这本书很精美,从何处买来呢?”
福临一脸无知的样子望过来,朱慈照才醒觉,对方不会汉语。
“该死!总是在关键时间掉链子。”
朱慈照原本有满腹大计,结果第一步就行不通。
福临见对方年龄比自己大几年,但仍然是十一二岁,与平日嬉闹的摔跤子弟相近,所以不似面对冯永硕时拘紧。他取来一根柴枝,扫开地面碎石,尝试在沙粒上写字。
“汝能文乎?”
朱慈照见他能写汉字,大喜,同样捡来一根树枝在旁边写下斗大的“能”字。
福临兴奋,他自习汉文以来,能看能写,就是不太会说,怕丢人现眼。难得见到汉人,想与对方多多交流增进知识都办不到。既然双方都会写字,恰好于某程度上解决一部份问题。
“吾浅习汉文,未通汉语。能读能写,稍领会矣。”
“如此甚妙,岂似在下,既未习满文,更不通满语,见笑见笑。”
奏曾经几次提过,不要小瞧外族,要去除既有的“汉文化本位”看世界。原本她还想教会几兄弟历代外族史,补完传统史书的缺漏,可惜因为被掳走而中断。
此刻朱慈照心想,假如他早点向奏请教,学习满文的话,何需似现在“鸡同鸭讲”?尚幸可以通过文字沟通,实属欣喜。
男孩与少年一字一句写在地上,透过摇曳明灭的火堆照明阅读,写满了就拭去再来。如此一来一往,居然能顺利交流。福临当然不会直接说这是奏的书本,只说是朋友送的书。
由于是写字,中间需要经过思考,有一道转折,朱慈照再无法从对方“即时反应”来判断其说话真假。
“可以借我一看吗?”
朱慈照心想时机要好好把握,贸然提出如此要求。反而福临连怀疑都没有,真的从怀中抱出来,好像不要钱般递到面前。这下子叫朱慈照有点紧张,双手不自觉抱起来。
不会有错,这份触感,正正是姨娘的书!
他右手称称重量,书芯份量及厚度与奏失踪之前无异。
然后他毅然翻开,若果这本书真是奏的,必然会留下些证据才对。她不是自负“全知”吗?她能否知道,自己正捧着她的书呢?
福临并非天真,他之所以将书本递出去,乃出于对奏的信任。向来在外人面前,它就会装成普通的书,静止不动,又或在上面显示另一本书的内容,混水摸鱼。
一直以来的“伪装”,成功获得福临信任,大方在他人前披露。奏终于逮住这次机会,连忙在书上显示别的汉字:“恭喜你,终于找到我了。”
第171章 崇祯十七年七月#014 真假皇帝()
朱慈照瞧得清楚,内心剧跳,但脸上掩饰得非常好,假装品评:“书本制作精美,似乎不是出自中土。”旋而想到福临听不懂汉语,也就闭口不言。
“如今安全,惟无法逃脱。”
“请暂时协助临多,无论他做何事,恳请助一臂之力。”
“时机到了,我再联络你。”
奏知道时间紧迫,也不多废话。交代自己平安无事,并要协助福临后,便消去所有文字,恢复成一本普通的满文书。
朱慈照纵然不知详情,亦不敢多问,若无其事地原书归还:“哎呀,都是满文,看不懂。”
福临听不懂,但那边营帐内的魔女却听得懂。演戏就要演全套,朱慈照恪守冯永硕的教导,不容自己露出半分破绽。
福临接回书本,随便打开观看,依然是原本的满文版增广贤文,便安心合上书本。
“很好,没有人怀疑。”
奏这番行动甚为大胆,只要朱慈照有半点疏忽,一直以来的布局便前功尽废。
无论布木布泰、完颜蒲里古野,以至福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