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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彪说:“二哥,您瞧,那边有一条大龙灯喂!”
李豹说:“嘿,这儿挂着一个火西瓜灯。嗬!还有八人抬的轿灯。这边还有饭桶灯呢!”
这两个人的眼睛都忙不过来啦。柴绍说:“二位哥哥,这些灯还不算稀奇,讲究逛灯的,就逛三处。一是午朝门前头,有一座彩山殿的鳌山灯,二是越王府前一座百兽朝麟灯。三是西门里丞相府前是座百鸟朝凤灯。”
齐彪说:“对,咱们先看彩山殿去。”
弟兄六个一边说着,一边走着,就见街上逛灯的人们扶老携幼,热闹非常,走到十字街往北拐过来,东下坎儿围着一圈子人,里头灯光很亮。齐彪一指说:“二哥,这是干什么的?咱们进去瞧瞧。”
秦琼说:“可以。”
哥儿六个挤进来,抬头一看,见是一座席棚,前脸儿敞着,外头挂灯,四楞的、八角的、仙女的、美人的,是等等不一。在棚的外头,挂着一块横匾,上面写着是:“无字灯虎棚”。匾的左右配着白纱灯红字,上写:“以文会友”。再瞧棚里,有一座幔帐,头里设摆着一张八仙桌子,桌子后头一把椅子,上面坐着一个人。但见他头上歪坎着一顶葱心儿绿的文生公子巾,顶门镶着一块碧玉。身穿一件鹦哥绿的大氅,上绣五彩的四季花,下身有桌子挡着看不见。再望脸上瞧,青虚虚的一张刮骨脸儿,窄脑门,嘬腮帮,两道秤钩眉毛,一双三角眼,塌鼻梁,小鼻子,可是大红鼻子头儿。薄片儿嘴,一嘴的碎芝麻牙儿。颏下无须,看样子也就有二十多岁。桌子左右,一边站着两个人,都是仆人打扮,桌子上摆着酒菜,这小子在那儿撇唇咧嘴的正喝呢。这些逛灯的人,有的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也不敢说长道短。有那不知道他的,一瞧他这个长像,大家伙儿可就其说不一了。就听这小子说:“诸位,天也不早啦。逛灯的人,可也不少啦。你们知道我这儿是干什么的吗?我说一说,你们明白明白。我这儿叫无字灯虎儿,又叫以文会友。专会的是学问渊深的人。每年正月十五,元宵灯节,我在这儿摆一宵的灯虎儿棚子。跟诸位见一见面儿,玩这么一晚上,你们都明白了吧!小子们!”
就听旁边那四个仆人说:“伺候公子爷。”
这公子说:“来呀,把咱们那个头一手儿的灯虎儿拿出来!”
就见有人进到幔帐里去了。秦琼可就问柴绍说:“兄弟,有字的灯虎儿,我倒是明白点儿。这无字的灯虎儿,是什么呀?”
“二哥,这有字的灯虎儿,是写出字来叫人猜,猜的人用嘴说就行了。这无字灯虎儿,是编的人不用纸写出字来,只是设摆出一件事物东西,叫人猜,猜的人也要拿自己的行动,形容出来。猜这灯虎儿,这叫无字灯虎儿。二哥,咱们在这儿别走了,我猜几个,您看一看。”
大家也说:“咱们瞧一瞧!”
就见那个仆人由幔帐里,端出一个四方的灯笼,四面糊着白纸,里头点着一只蜡,往桌儿上一放。这个公子说:“诸位!这个是头一手儿,哪一位猜这个?哪一位猜着了,赠他五十枚元宵。”
秦琼一看柴绍说:“贤弟,瞧你的啦!”
柴绍说:“别忙,我得琢磨琢磨。”
这时侯就听这个公子说:“怎么着!就没有一位有学问的吗?”
柴绍琢磨了一会子说:“噢,是了,你们等着。”
说罢迈步进了席棚,向这个公子一抱拳说:“这位公子请了
。”
“啊,请了,您贵姓?”
“在下姓柴。”
“噢,柴公子请了。您要打这手儿灯虎儿吗?”
“不错。”
“您就请打吧!”
棚外看热闹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瞧着。就见柴绍将右手的袖面高挽,在他的灯笼正面,哧!左面,哧!右面,哧!把三面的白纸全给撕了,转身向外,走了三步,又转回去,把里面的纸,哧!也给撕了。这公子一瞧,就是一愣。柴绍说:“公子,我打着没有?”
“这……您打着了。”
大家一瞧说:“这是撕灯笼呀,怎么是打着了呢?”
有人就说:“咱们得问一问。这位公子呀!您既然打着了,可得宣给我们听一听,叫我们明白明白,长点儿学问哪。”
柴绍转身,面向大众说:“诸位!这个灯虎呀,是四书上的,灯虎底子就是:‘三思而后行,再思可矣’。”
大家一听,就说:“哟!怪不得他把这个灯笼撕了三回,走了三步,回去再撕一回呢!”
不住齐声叫好儿说:“好呀!……”
又见那位公子说:“给人家拿元宵吧!”
有人把元宵拿过来。柴绍说:“好,这是我应该得的,我拿着。”
转身出来,交给了齐彪,说:“你把这元宵收起来。”
齐彪说:“好,我收着。依我说,咱们别处看灯去吧,别跟这小子捣乱了。”
柴绍众人都说:“好吧。”
于是分开众人走出棚来。哥儿六个随着人群往北走。走到北头十字街,往西一拐,见那边围着一圈子人。齐彪说:“二哥,这里又有什么玩意?咱们得看一看。”
哥儿六个挤进来一看,原来是个把式场子。场子当中有一颗大柳树,柳树底下,站着一条梢长大汉,高有丈一,膀阔腰圆,身体魁梧。光头未戴帽,挽定了牛心的发纂,别着银簪;压耳毫毛,抓笔相似,头似麦斗,面如黑锅底,抹子眉,豹环眼,塌鼻梁,翻鼻孔,大嘴岔儿,连鬓络腮的短钢髯;身穿一身的灰色紧袴紧袄,胸前十字袢,腰扎丝鸾带,青缎子薄底儿快靴,好威武的一副相貌。就见树枝上吊着一个三尺多高的大灯笼,里面点着蜡烛,照得挺亮。灯笼上糊的是白纸,上面有两个斗大的红字:“卖弓”。又见树杈上挂着一张弓。就听这大汉说:“诸位!大家伙儿围着我,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我是个卖弓的。这张弓,名为神臂弓,乃是铜梢、铁把、钢弦。要卖多少钱呢?你要买我这张弓,是白银五百两。要有人把弓拉开,弓开如满月,这张弓给你拿了走,我是分文不要。要是说了不算,乃是匹夫之辈,我这又叫做卖弓访友。诸位,听清楚了吧!”
可是这个大汉说了半天,就没有一个进去拉弓的。这个大汉又说:“可叹哪,这么大地方硬没有能人,实在叫我好笑呀,啊,哈,哈,哈,哈!”
要问卖弓的这人是谁,下回交代。
14 逞勇力雄阔海卖弓 遇豪强王婉娘落难()
上回书正说长安城灯市上,有一个卖弓的大汉,他原来是江湖绿林上一家好汉,此人叫雄阔海,胯下马是一匹黑煞兽,掌中镔铁棍,武艺高强,膂力过人,占据金顶太行山,聚集喽罗兵有三千多名。想当初,单雄信统办绿林,要当东、西、南、北,中五路都头领,起义反隋,命他手下人到各山各寨述说此事。手下人到太行山见雄阔海一说。雄阔海说:“就凭你来这么一说不行,叫你单二员外来到太行山,我这里有张铜梢、铁把、钢弦的神臂弓,他要是拉得开,我就归他管。如果拉不开,他不是五路都头领吗,我立六路,连他都得归我管。”来人一听:啊,真可以啊!回到二贤庄,报知单雄信。单雄信是个暴性人,当时就要备马遘奔太行山,被魏征、徐茂功拦住了。徐茂功说:“依我说呀,有他也五八,没他也四十,将来咱们起事的那一天,自然就把他孤立起来了。”单雄信说:“先生说的高明,咱们就不要理他了。”雄阔海净等单雄信到太行山来,可始终也没来。他想这么大的单雄信就不敢跟我比试,在山上跟手下的喽兵头目们喝两盅酒就说大话:天下谁第一呀?我第一!有一天,他手下有一位老喽兵跟他说:“寨主爷您这个第一,是咱们山窝里头的第一,还不能算人所皆知、冠冕堂皇的第一
。”雄阔海问:“那天下人所皆知的第一又属谁呢?”“您要问哪,此人复姓宇文字表成都,他是当朝丞相宇文化及的长子。我听说隋朝第三次兵伐南陈,宇文成都胯下马掌中一条凤翅金镗,能征惯战。论他立的功劳,可以封他官到一品。可是他这岁数呢,才有二十来岁。开皇天子杨坚这才封他为京营节度使,加封镇殿将军,又赐他一面金牌,御笔亲书:‘天下横勇无敌,天宝将军第一名。’那才是真正的第一名,寨主爷您改第二吧!”阔海一听,说:“哦,老哥哥,如果我到长安城把他这面金牌夺过来,是不是我就是普天盖下第一名了呢?”“这个……啊?!寨主爷,不过我说说您听听,让您明白明白就算了,这个长安城您可去不得。”阔海说:“哎,哈哈哈!老哥哥,我说去还是准去,谁也拦不住我!”雄阔海安顿好山寨之事,自己单人独骑,直奔长安而来。他来到长安五龙门外,住在路南里一座马家店里。每天进城去访宇文成都,可是哪能那么容易碰上呢,这时候,已经到了年底,雄阔海听说每年正月十三到十五京都城里大放花灯,尤其在十五这天是通宵达旦,一夜不关城。在这天晚上,京营节度使宇文成都要巡街弹压。雄阔海一想,在这一天必然能够遇上宇文成都,故此打定了个主意,等到正月十五要借着摆场子卖弓,来会会宇文成都。由十三头天灯起,就在这里摆场子。当街的地方也拦不住他。到了十五这天晚上,他正在这里嚷嚷着卖弓访友呢,这才遇上了秦琼弟兄六个。这时,齐彪就跟李豹低声儿说:“你瞧这个卖弓的,象咱们合字吧?”“嗯!是咱们合字。”秦琼在后吓了一跳,用手一拍齐彪的肩头,低声说:“兄弟,你别说这个呀!”李豹低声儿说:“齐彪,你进去把这张弓给他拉开。”“我要是拉不开呢?”“你要拉不开,我再进去。咱们两个人,也得把他拉开。”“对,你等着,我进去!”俩人嘀咕完了,齐彪挺身走进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