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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老太监叫他们免礼,道:“周知府,我们一路从宁海走到扬州,存粮已经不多。扬州库内还有多少粮食?”
扬州知府大名周玉荣,长一张国字脸,颇有威势,站在众官吏之首,上前一步,却垮着脸道:“公公有所不知,江北连年饥荒,扬州府粮仓都能跑马了。前些日子开库赈灾,仅剩的一点粮食也都给了灾民。”
老太监哼了一声,道:“老朽可听说,两个月前贵府开仓赈灾,只给五万灾民每人分了一碗粥,那粥还稀得能把脸都照得一清二楚。怎么?这么大一个扬州府、统辖江北三十二县,府库里只有这么点存粮?”
周玉荣连连喊冤,道:“公公明鉴,从去年春耕开始,天公就不作美,没有下过一滴雨。下官虽然尽心尽责、勤劝农桑,奈何风不调、雨不顺,实在是没办法啊,请公公体谅!”
老太监喝道:“住口!圣天子在位,如何风不调、雨不顺!”
众官皆唯唯称是,老太监脸色又转柔和,道:“这也不能怪你们,先进城再说吧。”
众官员称是,又都来见过刘小川这位顶头上司。
刘小川一一问侯,知府周玉荣、同知郑经国、糟官胡炳顺、判官卢象龄,再后面官职小一些的就记不住了。一阵寒喧,互相在脸上贴几朵花,便一齐往扬州城里去。
刘小川在马上张望,叫道:“周知府。”
“下官在!”周玉荣作礼道,持礼甚恭。
“这些尸体堆在路边不处理掉,容易引发瘟疫,还是请大人安排些人,把这些尸体处理掉。”
周玉荣心里不以为然,但是新官上任照惯例都要烧上三把火,这位扬州都督既然这么说了,照做即可。嘴里答应,马上就差人去办。
刘小川心想,这周知府办事还挺利索,怎么就收不到粮呢?宁海县这么小的县城,都有存粮,扬州这种大地方,反倒没有吃的,可真奇怪。
忽然觉得有人在看自己,转过头一看,老太监正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出神。刘小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问道:“吴老公公,您想什么呢?”
吴知仁叹了口气,道:“若是扬州府内也无粮,那可怎么办?如今才是开春,种粮已经来不及了,三十万灾民难不成要活活饿死?”
刘小川心里翻了个白眼,老太监,你什么时候自个儿滚回江都,老子就有办法喂饱这三十万号人。
嘴里自不能这么说,问道:“河北淮北,受灾如此严重,朝廷怎么不调粮来呢?”
老太监脸色一黯,叹气道:“你不知道,朝廷这两年国库吃紧。连着几年灾年,百姓负担太大,朝廷已下旨减免了许多税收,可仍有许多州府哭穷喊饿。再说,江南一带也没多少粮了,从岭南一带调粮到河北淮北,路途遥远,十停粮秣要去掉九停。河南路可不也在闹荒吗?稍有富余的粮食,也要分一半过江运到河南路了去了。”
老太监和刘小川他们先进了城,灾民们自有官兵和衙兵约束,各自在城外三里的地方起火休息。
虽然是荒年,扬州富庶,城里只是萧条了一些,毕竟还留了点生机。
路边的店铺三三两两地开着,偶尔还有几个穿着考究的员外公子在闲逛,瞧见了刘小川这一伙人,知道是传闻许久的扬州都督来了,纷纷驻足观看。
到了府衙,众人抬头一看,呵,没见过这么破的府衙,还是一路首府。
虽然民间有“当官不修衙”的说法,但是这么寒碜的地方,办公都要提心吊胆吧?
刘小川小心地从牌匾下面穿过,只怕声音大了一些,衙前的大匾就要掉下来。心想这扬州知府是个好官,住都舍不得住好点。
老太监不动声色,进衙坐上了高位。谁叫人家是天使呢?刘小川这个扬州都督只得坐在他左手边。时移势易,周玉荣等扬州府官连位置都没得坐,只能站在厅前。
老太监左右看了两眼,奇道:“周知府,怎不见你们扬州长史?”
周玉荣抬步向前,揖道:“禀天使,扬州长史克扣灾银、仵逆犯上,罪不可恕,下官已令人收押,不日送去京师,好让圣上发落。”
老太监点了点头,又环视一圈,道:“当初圣上下旨,令河北、淮北两路诸县诸府开仓赈灾,结果百万灾民饿死的饿死,冷死的冷死,活着的三十万灾民几乎跑到京师,圣上实在是心痛呐!”
刘小川心里一乐,老太监这是要先唱白脸了。
果然堂下诸人都把头伏低,有的全身薮薮发抖,生怕吴老公公一张嘴,落了个“赈灾不利”的罪名。
周玉荣亦是冷汗淋漓,道:“下官失职!”
老太监一挥手,道:“罢了。当务之急,是妥善安排好城外的灾民。诸位可有好的主意?”
众人能有什么主意?都是面面相觑。
老太监斜睨了刘小川一眼,刘小川心想:“我要叫你滚回江都,你肯定不乐意。”于是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理他。
第63章 超级背锅()
老太监咳了一声,道:“刘都督,你现在是扬州都督,这事可归你管,你得想个法子出来。”
刘小川白了他一眼,道:“没法子。”
老太监面布疑云,道:“你说什么?”
这死老太监耳聋了?
刘小川只得凑上去,道:“我说,我实在是没办法啦。”
吴老太监忽地拍腿笑道:“扬都督这主意好!甫一上任,便要立大功,真是少年英才,圣上一定会记住你的。”
刘小川懵了个逼,老太监已经站了起来,从腰里掏出一块金牌,道:“周知府!”
周玉荣他们离得远,没听见刘小川跟吴知仁说了什么,瞧着这阵仗,忙率众官上前拜道:“下官在!”
“命你即刻将扬州城内家财千石以上的富户叫来,若有抗命者,就地收押!”
这死太监坑我!
刘小川这回是明白了,这死太监是想逼捐呢。
偏偏当了婊子却怕名声不好听,让他英明神武的圣上背了黑锅,到时候虽然能筹到钱粮,指不定整个扬州的富户背地里都在给皇帝扎木人,于是手一转,就想把锅扔到小爷身上。
刘小川心里那个气啊,老太监的好心思,既能筹到帮助三十万灾民挺过荒年粮食,又不用动摇地主富户这些封建统治的基石,还能让新任的扬州都督刘小爷吃一记闷棍!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石三鸟?
想想自己这个扬州都督前面还有个“代”字,说明皇帝老儿并不想就这么把整座扬州城送到自己手上,现在跟扬州的地主老爷、乡绅员外们闹翻,今后就没办法众志成城、团结一心啦,再时不时有人给自己扯个后腿、放个冷箭,自己虽然不开心了,可是皇帝和老太监开心呀。
周玉荣明显地松了一口气,道:“刘都督高见!”
众官也都拱手道:“刘都督英明!”
刘小川心灰意冷,这些奸官都是打蛇随棍上的主,这样众口一词,便把这一口黑锅紧紧地安在他的背上了。
没意思,改天找个机会,把官印一挂,溜了溜了。
老太监笑得最没心没肺,道:“刘都督,这是要上哪去?”
“去拉屎。”刘小川没好气地留下一句,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小川蹲在茅房里,屁股底下苍蝇嗡嗡,他的脑子里也一片嗡嗡。
新官上任三把火啊,你看看,小爷这一把火烧得有点过分了啊,刚来扬州,把整个扬州都给点着了。
依着死太监的本事,非得从那群乡绅土豪身上榨出一桶油来。平时说着“打土豪,分手办”,这下真把土豪给打了,心里居然有点慌。
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刘小川这样安慰自己,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卫生纸。
这年代的人也恁惨了,上个厕所都只能用竹筹刮屁股。前些天送了仙儿媳妇几盒抽纸,把那她乐得跟什么似的。
以后开个造纸厂!
刘小川把这个点子记在手机的备忘录里,拉起裤子便出去了。
事即不关己,扬州府的官员们办起事来效率极高,管钱管粮的糟官把往年税收名单拉起来一看,谁家有钱谁家没钱,全都白纸黑字,一清二楚,带着如狼似虎的官兵上门拘人,还不忘带个破锣敲敲打打,一边走一边嚷,说是奉了新任的扬州都督的命令。
城外偏远地方的土财主,还在被“请”来的路上,城里的富户全都已经聚到了衙前。
大伙被抓来之前,早就得到了风声。
扬州府的这些官员又大嗓门到处嚷嚷,众人就都知道了,是新来的扬州都督刘小川出的主意。
新官上任,聪明人都知道要暂避锋芒,只得出门之前从扫地砍柴的仆人那里扒下衣服,往身上一套,扮个穷,跟着官兵差役去府衙里坐坐。
这灾年荒岁的,突然要把城里城外的所有富户全都一网打尽,这位扬州都督心里打得什么主意,大家谁心里没有点逼数。没想到啊,案上坐着的这位刘大人,看起来白白净净、慈眉善目的,心肠居然这么黑!
刘小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坐在案上,如入定一般,竟自顾自地练起了龟息功。
你们爱折腾自己折腾去,都说是我出的主意,那我就不说话,看你们能奈我何。
堂下站着的土豪们面面相觑,案上的大都督闭着眼睛不说话,旁边不知道是谁的老太监也闭着眼睛不说话,张着眼睛的周知府、郑同知、卢判官却没有说话的资格,看到众人疑惑的眼神,纷纷也闭上眼,身子往两边墙上靠了靠。
这家员外、那家财主,大伙交头接耳一番,只得推举出其中资格最老的“旺家香料铺”的徐世谙徐老员外,上前拜道:“刘都督,今日召草民等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刘小川吸纳精气,神游全身,有如未觉。正通精活络、遨游太虚之间,突然一声巨响,有如当头棒喝,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