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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也是被迫的,不进阶得死啊,不想死就得拼命啊,拼着拼着就进阶了”
“同样,神龙七年,本郎君也得拼命想啊,狼团的人,十三部的人,远东庙街的人,还有那些滞留在远东的府兵,得养活啊,当汝每天早上醒来,看到的是数十数百冻饿而死的人时,就得想法让今天少死几个人,想着想着就想多了,”独孤郎君躺在交椅上,神色有些萧索,众人默然。
“所以,当司马老神仙宣布某确实已无法施展术法时,本郎君那是一阵轻松啊,某也是寻常人了,管他狼团十三部还是远东庙街安东都护府,某不是大术师了,某是一病人了,某怎么用心也帮不了忙了,所以汝等也不必期望某了,这多好”
“真的,某当日多吃了三碗饭”独孤心慈笑道。
“说实话,朝廷刻意遗忘独孤郎君,有功不赏,汝可有怨言?”李郎君问道。
“怨言能当饭吃?某从不做自认为无意义的事,怨天尤人就是无意义的事,其实在战前某就有预感,远东之战势在必行,但无论胜败,某都会离开远东,有几种可能,一是战败身死,背负骂名,若战败未死,那就是第二个替罪羊,第一的自然是独孤大都护,史书上也会记录:神龙十年,庙街折冲都尉独孤误事误国,”
“二是凯旋而归,若战亡那就是最佳结果,朝廷相公们不会吝啬追封一个侯爵,若活着无碍,多半会迁回京都圈养,听闻曾有人提议某去大唐书院做教谕?二十郎君做教谕?如若那样,本郎君不被嘲笑死也会被憋死。”
“如今多好,无人理会,某逍遥自在,而且谁都不愿得罪某”
“也是,谁得罪了汝,汝即使回应过当,相公们和圣人对汝父子理亏,肯定不会重罚”李郎君倒也看明白了,此子确实很享受现在的生活。
“那独孤郎君接下来会怎么做?”李郎君又问。
“闲敲棋子静读书”
“也是,需备考制科”
“制科还需准备?”独孤心慈傲娇。
“如此大的把握?”
“必须有把握啊,这点自信都没有,来考什么考?时日不早,某等需回坊了,李郎君可不能忘了二十五坛乾和葡萄酒哦”独孤郎君看看天,日已近山。
“本郎君岂是赖账之人?汝等居何处?”
“青龙东北隅,百年老榆树”独孤心慈出口成章,吴远黛吴七郎默默记住,以后这句话就是自己祖宅的名号。
“那好,某也该回了,文卷某就收着,必好好收藏,某等颇投缘,他日约汝等再赏玩,诸位诗句某也当多加传扬,愿助三位郎君高中甲第”
“他们两位可多加宣扬,至于某,就免了”独孤心慈开始收拾交椅“大熊把火堆杂物埋入土坑”
“哦,温韦两位郎君在京畿可比独孤郎君名号响亮的多了”李三郎诧异。
“若某落第,再把这些诗句宣扬于世岂不更妙?”
“李郎君无需多费心,独孤郎君参加制科就是来给朝中相公们添堵的”韦二郎斜眼。
“怎么讲?”
“独孤郎君入第,世人也以为朝廷是看着其前大术师的名分上给的,若不入第,那这些诗词一宣扬,相公们再厚的脸皮也得红”韦二郎解释。
“哈哈,那倒是,辽阳郡王趁机闹上一闹,相公们怕是脸皮再厚也得疼上一两天。独孤郎君确实给相公们和圣人出了个难题”李郎君大笑。
“某虽不介怀被遗忘,但总归心里有点膈应,总得让别人也膈应一下,年轻人嘛,这点小错上天都会原谅的”独孤心慈淡淡说道,众人却不知魔狼天星那可是被称为报仇不过夜的。
“要不,独孤郎君随某去太原,诸曹参军还是有把握的”
“谢啦,某无意做官”独孤心慈兴致寥寥。
“哎,其他闲职也可以啊,事务不忙,还有俸禄”李郎君诱惑。
“李郎君,说了怕打击尔等”独孤心慈帮着大熊填土埋灰烬。
“某还真不怕打击”
“那本郎君就说了啊,…本郎君去岁就是长史了”
“庙街的?”
“远东都督府,地盘比太原府还大几倍”
“没说大话吧?”韦二郎不信。
“确实,去岁九月,独孤魔狼曾署理过远东都督府长史”温钰叹道“从四品,开国以来头一位不是恩荫的实职四品”
李三郎也呆了呆,真的有点惊住了。“辽阳郡王还真是举贤不避亲”
“某还不愿意呢,给个长史让本郎君顶锅,某当了半个月就给辞了”独孤郎君不屑。
“怎么说?”李郎君也不急着走了,问道。
“塔河被攻下,遗有十万民众,存粮不足,民众闹事,独孤郎君初任,即拿千首立威”温钰看来对去岁远东战争深有研究。
“那自然,本郎君的绯袍那可是血染的,汗国棒子的血一样是红的”独孤心慈阴森森的说道,唐制,文武官三品以上服紫,四品服深绯,五品服浅绯,六品服深绿,七品服浅绿,八品服深青,深绯如同血红。
“四品官都不做,却参与科考,抢某等名次?”韦二郎咬牙切齿。
“抢谁的也抢不走汝韦二郎的啊”独孤心慈服软“只是,韦二郎,授汝四品袍服,汝敢穿否?”
“怎地不敢?”
“郇国公可是正三品,从四品的少年郎在京都多的是”李郎君也笑道。
“嘿嘿,多少户为上州,下县多少户?一府有几曹?开犁在几月?盐铁税几何?”独孤心慈突然连珠发问。
韦二郎张口结舌,俊脸通红。
“不用难为韦二郎,制科以诗词取士,俗务可慢慢培育”李三郎忍住笑。
“这可不是俗务,主持一下县,需为千户着想,守牧一上州,三万户的温饱与尔相关,一项政令可令千户脱贫,同样可使万户流离失所,世事通达皆学问,人情历练即文章,不通俗事却守牧一方?这可不是一句罪过就能揭过的”独孤郎君冷笑。
“那怎么办?”韦二郎耿直脖子。
“再学习呗”独孤心慈不负责任说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李郎君,告辞,有缘再会”
“那是,某等必有再会之机遇的,下次某请诸位吃酒”
“本郎君就翘首以盼啊”独孤心慈邪笑,有怪声怪气的唱到:
“喝了少了他不干,
他说:俺们那嘎都是远东银。。。
俺们那嘎盛产高丽参。。。
俺们那嘎猪肉炖粉条。。。
俺们那嘎都是活雷锋。。。
俺们那嘎没有这种银。。。。
撞了车了哪能不救银。。。。
俺们哪嘎山上有珍蘑。。。
那个银他不是远东银。。。。”
“晚上就吃猪肉炖粉条,大熊,别用袖口擦口水”
怪腔怪调,大伙拱手告辞,突又发现尚需同路溪口舟渡处,各自哈哈大笑,谦让前行。
李三郎也是租的画舫,各自上船。
“祝李郎君官路亨通,万事如意”躺在交椅上的独孤心慈对着李三郎喊道“要想身体倍儿棒,多走小路少行房”
李三郎听闻差点跌入曲江池。叱道“某倒想看看是何等小娘子才能降住汝这个妖孽”
“哈哈,也许尚在岳母腹中”
“六十新郎十六妇?”韦二郎倒是接的快。
“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论急智还得数独孤心慈。
“某就纳闷了,娶个小妾都有意见,魔师怎不干脆把汝变成白痴?免得如此堵人心肺?”李三郎笑骂道。
“恩?说中李郎君宅邸之事了?”
“某的事就不劳独孤郎君操心了,独孤郎君还是想着如何让辽阳郡王早日含饴弄孙”
两厢揶揄,湖心方才真正分别,李三郎往东北隅前行,温钰一行却是西北向。
吴七郎再次去武侯铺销差,余者回到青龙坊吴家祖宅,暮鼓正鸣,天色尚见亮光。
挂上灯笼,独孤心慈开始准备猪肉炖粉条。
等吴七郎从武侯铺回卯,正好出锅,饱餐一顿各自回房不提。
次日阴雨,出完早操,独孤心慈就忧郁的躺在屋檐下,看着秋雨淅淅沥沥。
“三郎倒有闲情逸致?阴天观雨,愁上加愁啊”韦二郎从前院过来。
“阴天就是阴天,欲雨未雨为阴,”独孤心慈懒散的纠正。
“雨天观雨,愁上加愁”韦二郎从善如流。
“二郎不去读书,怎来消遣某?”
“某昨夜回来,思索半夜,某确实不通世务,想向三郎讨教如何理政”
“有必要么?”
“有必要”
“汝一国公前三顺位继承人,学点诗词歌赋不就行啦”
“某师也曾劝某学学公文勾当,某不屑一顾,现今回想,却是幼稚”
“汝师可是剑南道按察使兖国公陆象先陆师?”
“正是,听闻近来会回京述职,某到时会同温大郎和三郎一起去拜访”
“嗯,听闻川蜀小娘子皮白肤美,有没有给汝生个小师弟啊?”
“额,今年陆师家确实有添丁”
“十六新娘六十郎?”
“这不是重点,某是想让三郎教某俗务”
“俗务啊,好啊,午餐由二郎准备如何?”
“某是真心求教”
“某是在教汝啊?整治美食不是俗务?”
“可这。。。”
“什么这?民以食为天,先认识一下什么是食材?”
“不错,三郎说的确实不错,俗务应先从食材了解起”温钰郎君进来,手中却拎着一竹筐“某今日去肉菜铺看了看,大有收获”
“本郎君来看看”独孤心慈也不起身,扒拉竹筐到身前,“蔓菁,莲藕,嗯,均尚新鲜,这可都是应季食材,这莲藕是潏河的还是昆明池的?某看看,应该是潏河的。”
“不会吧?这都看得出来?”韦二郎有些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