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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人小产不是意外的话。”
剑锋直指同样怀了身孕的永乐宫秦妃。
赵才人和秦妃几乎同时曝出怀有身孕,可经御医诊脉,赵才人要早于秦妃近半个月,又都是男胎。若赵才人顺利生产,就是皇长子。大燕朝储君一向是偏向立长,即便是当今天子,身为皇后嫡长子,也不过是在废太子后才有资格继承皇位。
即便柳芳仪不说,这一点也是世上皆知。
“柳芳仪,没有根据的话不要乱说。”朱德音温声道:“秦妃自怀胎便在永乐宫深居简出,甚至她的宫人都甚少出来活动,大家有目共睹,切不可因你随口一句话,坏了彼此的姐妹情谊。”
“娘娘,秦妃的手伸的有多长,我知,娘娘想必也知。”
朱德音轻轻摇头,略显苍白的脸露出一丝浅笑。她并不特别美,细眉长眼,在宫中比她漂亮的人有许多,可再没有一个像这般进退有度,风采翩然的大家闺秀风范。
“柳芳仪慎言,事实没有查清前,我们不能仅依猜测而乱扣人罪名。”
谢玖看见柳芳仪唇角一闪而过的冷笑,心头一凛。
固然柳芳仪是荆州柳氏之后,与朱德音同样系出名门。可是仅凭这一点,柳芳仪只怕没有嚣张到这种程度。要知道,景元帝极少理**,一切事务都由皇后裁决。皇后若想挑谁的错处,尤其柳芳仪这样高位妃嫔手下人众多,想整治她还不一抓一个准。
在皇后面前都这般肆无忌惮,柳芳仪凭的是什么?
“皇后娘娘多心了,”柳芳仪笑道:“我只是觉得,秦妃命中有福星高照,不仅为陛下生下皇长女,如今赵才人身上的胎落了,她的孩子出生,岂不又是皇长子?秦妃为了生个皇子,不知背地里挖了几尺深的老旧偏方……如今,也算得偿所愿。”
殿内除了皇后,位份属柳芳仪最高,众人都噤声听着她二人你来我往,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生怕一个不小心撞枪口上。
谢玖只听一阵婴儿的哭声响起,似远似近,愈发凄厉。她只觉心头发凉,头皮发麻,站在皇后下首边的女鬼望向侧殿方向,幽幽地道:
“婴灵……”
突地,消失无踪。
“谢美人,”朱德音声音有些疲惫:“你在现场,你来说说。”
那哭声越来越近,就像是在她耳边嚎哭。谢玖神色愣愣的站起身,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就在这里,传来太监尖尖的声音:
“皇上驾到。”
顾宜芳快步走了进来,看也不看跪了一地的妃嫔,直奔朱德音。
“皇后……怎么样?”他的气息微喘,想是急的不像样子。
朱德音摇头轻叹:“赵才人大出血,已是保不住了。陛下……别太伤心,孩子还会有的。”
顾宜芳眉头紧皱,双眼凌厉。“就是跪在宫外的那两个?反了她们,先拖出去给我打五十大板!”
“陛下,”朱德音抬手阻止。“五十板子下去,命可就没了。她们一死,这事儿也就就此打住了。先留着她们,审问清楚再说吧。”
顾宜芳强压下怒气,抬眼就看到谢玖跪在地上,缩着肩膀,神情紧张。
“谢美人,”他走过去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你怎么了?”
谢玖可怜兮兮地摇头,皇帝也到了,为什么她还是能听到婴灵的哭声?原来皇帝能隔绝鬼神的范围就这么点儿?
“陛下,”她轻轻扯了扯龙袍的下摆,顾宜芳疑惑地看了看她,就势拉她起身。
“臣妾听到……孩子的哭声。”谢玖凑近顾宜芳,小声地说。远远看去,竟像两人半倚半抱地说着什么悄悄话。
“赵才人落胎时,谢美人和贾美人在场。”朱德音的目光划过谢玖,停留片刻。“我方才正想让谢美人说说经过,正巧陛下就来了。”
谢玖昨日经花真一手妆扮后,颜色大增,在无形中鼓励了花真。在昨日妆容基础上愈加柔化,再加上灵巧秀美的飞天髻,颇有一股弱质纤纤的柔美。
这是那个站在水中似水鬼的谢氏?
顾宜芳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谢玖只觉芒刺在背,身后不知有多少女人的目光想要就此射穿她。
她稳了稳心神,如实讲了先前发生的一幕。“臣妾被人群挤到墙边,没看到赵才人是怎么倒在地上的。”
朱德音点了点头,“贾美人,你身上的血又是怎么回事?”
贾黛珍身子一抖,眼泪霎时间就掉了下来,仿佛梨花带雨般,我见犹怜。
“这血,是臣妾被撞倒时沾到的……当时,赵才人流了好大一滩血……陛下……赵妹妹不会有事吧?她当时的脸色苍白的吓人……”
“你们住在同一宫,以后多照顾照顾她。”顾宜芳面色和缓了许多,柔声道:“地下凉,都起来吧。”
他隔空一扶,贾黛珍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
朱德音走到顾宜芳身边,轻声说:“赵才人流了不少血,现在搬动我怕对她身子不好,不如就先在我这儿养着吧,过些日子好些了,再差人送她回去长秋宫。”
顾宜芳点点头,“皇后,那就都交给你了,你多费些心。好生照顾赵才人,不忌用药。”
“陛下放心。”朱德音扫了眼一双眼睛几乎盯到皇帝身上的贾美人,淡淡地道:“好好的胎就这么没了,我怎么也要给陛下,还有赵才人一个交代。适才谢美人说过了,贾美人,你就站在赵才人身边,也说说你看到的吧?”
“禀娘娘,臣妾离赵妹妹也不很近。”贾美人连忙撇清,“中间还隔着一个赵妹妹的贴身宫女呢。”
隔着宫女?
朱德音目光冷然,隔着宫女那她身上的血又是怎么弄上去的?
“这事皇后你处理吧,朕就不打扰你了。”
顾宜芳突然出声,便往外走:“谢美人,你跟朕来,朕有话问你。”
婴灵的哭声持续不断,越听越凄厉,越听身上越冷。谢玖听到皇帝要带她走,如蒙大赦,完全无视无数朝她射来的眼刀子,迫不及待地飞身而去。
011 试探()
谢玖走在景元帝身后出了昭阳宫,在看到守在外面的高洪书时,冲他点头微微一笑。这是皇帝身边得得力的太监总管,平时他的一句话可顶得上旁人千百句。
高洪书面皮一僵,扯动嘴角,似乎要回以一笑,谁知看起来却比哭还难看。
那天,是吓到他了……谢玖遗憾地想。
她应该表现温和一些的。不过,当时小槐的确笨的不像样子,她又太心急怕被说成疯子,行为略显粗暴。
高洪书应该不会和皇帝说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吧?
不会吧?
景元帝没有坐御辇,只叫他们跟在后面。谁知她就这样一路走,他却一句话也没问。
于是,宫中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景象:
皇帝和妃嫔一前一后,仿佛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一般,中间没有任何交流。在他们的身后,一堆的宫女太监,以及空空的御辇。
“陛下。”
谢玖走的有些累了,气息微喘:“陛下还年轻,正值壮年,龙精虎猛,不必过于担忧子嗣的问题。这种事,压力大了,反而不好……”
顾宜芳脚下一顿,只叫宫人退远些。高洪书细长的眼睛瞪的溜圆,不可思议地看了谢玖一眼。
顾宜芳目光一扫,高洪书识趣地迈着四方步缓慢地移动。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他瞥了一眼好像乌龟爬一样慢慢走着的谢玖,冷哼一声。“朕看美人的身体倒是该锻炼锻炼,怎么走这一点路就累成这样?”
一点路?
谢玖在心里狂叫,皇帝是感知力迟钝还是时间感缺失?他们走了半个时辰,几乎相当于绕着她的宁安宫十几圈的长度!
“咦?”她瞪大双眼,忽然发现顾宜芳的脸颊呈现一种淡淡的红色。
他,这是害羞?
谢玖仔细回想自己方才说的话,过滤下来,可疑的词只有……
“你咦什么?”顾宜芳目光中泛着淡淡的杀气。
谢玖将手指转移方向,指向前方。“臣妾是看那边——是要到了臣妾的宁安宫了吗?好巧哦。”
“这是朕的御花园,离美人的宁安宫一个东一个西你都能看到,真的是太巧了。”顾宜芳冷眼旁观,脑海中一直不停地蹦出四个字:龙精虎猛。不时,旁边还有更深层的画面感……
“你进宫前都读的什么书,怎么什么话都敢乱说?”
“臣妾只是想……安慰陛下……”谢玖垂头,表面做恭顺状,心里却腹诽不已:前世不知你多喜欢别人这么夸你,谁知道现在年轻,脸皮竟然薄成这样——前世的景元帝会看不起你的!
顾宜芳目光斜睨过去,只待谢玖对上他的视线,再好生诉斥一番。不料她就一直低着头,神情是说不出的委屈。
“你委屈什么?”
虽是斥责,语气却缓和许多。
谢玖哪里听不出来,脸色越显真诚。“臣妾真的只是想安慰陛下,一时口不择言,还望陛下恕罪。”
“妃嫔最重要是端庄,你份位虽不高,却也不很低,也应注意言行,别给下面的做了不好的示范。你说你这词儿都是在哪儿看的,让皇后听到,非教训你不可。”顾宜芳越训越上瘾,背起手,一副畅所欲言的劲儿。
谢玖双手拿十,谄媚地道:“陛下,臣妾错了,妾臣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景元帝不是面瘫脸吗?不是惜言如金吗?不是最不屑和妃嫔讲道理吗?
一时间,谢玖感慨万千,不禁遥想,前世的景元帝那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由这样一个脸皮薄,又爱唠叨的少年变成了那副刚愎倨傲的样子?
顾宜芳足足高谢玖一个头,这样居高临下望着她,明媚的阳光撒在她的脸上,她脸上涂了层薄薄的光晕,像拨了壳的鸡蛋一样嫩滑。他不由自由地抽出手指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