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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寄北不觉停住身子,回首凝神倾听。
他不通音律,却是个识货之人。只因他的妻子萧若幽便能cao得一手好琴,耳熏目染之余,他自是能够品味出个中好坏。
琴声悠扬清越,婉转舒畅。柔弱处如同清风拂柳,激昂时好似暴雨倾街。幽幽然,犹如置身于深山密涧之内;陶陶然,恰似露体于暖ri和风之间。
刘寄北不知曲名,不过有一点他十分清楚,弹曲之人的琴道造诣比萧若幽要强了很多,禁不住大受震撼,暗道:没想到在这贫巷之内竟是隐藏着这般高士!
尽管琴声十分吸引人,刘寄北倾听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没有消除心中那股隐隐的不安,于是他暗叹了一口气,转身便想离去,孰料就在迈腿之际,琴声戛然而止,原本紧闭的院门竟然慢慢的开启了。
刘寄北察觉动静,回过头去,透过开启的院门,立时望见了一副很难让人忘怀的画面。
院落不大,却是别有洞天,重屋虽小,却透着jing巧。
就在院落中间,停放一个几案。几案上则是一张古琴,琴轸悬空。其右立有一只香炉,香炉之上青烟细缈,犹似新燃。
几案之后,铺有一席,席上跪坐着一个男人,白衣似雪,神情庄重。在男人身后左、右各站着一个女子,也同样的白衣无垢,样子也都娇媚无伦。
左边的女子怀中抱着一柄古se古香的带鞘长剑,右边的女子则揽着一柄拂尘。
长剑拙朴厚重,拂尘轻灵飘逸。
此时此情此景看得刘寄北有些发呆,潜意识里他只觉得眼前的一幕仿佛在哪里见过,仔细的想了一下之后,他暗自叹息,心道:传说中的蓬莱仙人怡情抚琴时大概就是这般景象吧!
刘寄北端详了一下正yu抚琴的那个男人,只觉得他十分面善,似曾在哪里见过,微微思想,猛然醒悟,原来这个人竟是与葛玦长得极为相像,只不过年纪要比葛玦大了一些而已。
院门虽开,可是主人却一直俯首沉思,好半天都没与刘寄北说话。
刘寄北站在那里很是没趣儿,便又想举步离开,不料他刚一动弹,那个男人立时抬起头来,淡蓝se的眼中闪过一丝yin霾,朝着刘寄北说道:“你在山人宅外窥视半天,其状猥琐,如今山人已是把门打了开,你怎的倒想走了?”
刘寄北蓦的一愣,心道:他怎知我在门外停留?
白衣人看到刘寄北兀自发呆,便叹道:“原来竟是个傻子,山人还以为也是个人物呢!”
说完,他手指一动,立时划出一个清扬的调子,朝着左边的女子说道:“此等蠢物还是不见为妙,免得污浊了山人的视听,阿紫快去把院门关上吧!”
那个叫阿紫的女子应了一声之后,抱着长剑缓移莲步来到院门旁,厌恶地看了一眼刘寄北,便要关上院门。
刘寄北没来由的被人家轻视辱骂,自是心头郁闷。
他先是淡然一笑,接着朝院内白衣人说道:“阁下焚香抚琴,风姿脱俗,并且自称山人,想来必不是个傻子抑或蠢物,怎的如此言语无忌,窝人心肺?”
白衣人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向着阿紫一挥手,示意她不要关门,随后紧盯着刘寄北说道:“你可知山人是谁?竟敢如此无礼,不怕为了这口舌之争送掉了xing命吗?”
刘寄北叹道:“是你无理在先,怎的倒变成我无礼了?”
白衣人淡淡的说道:“天上地下,唯我独尊,这道理岂是你能够明白的!”说罢,不再理会刘寄北,自顾自地抚起琴来。
刘寄北心中好笑,暗道:‘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好大的口气,你道你是谁啊,还真把自己当成神仙了!
刘寄北见到阿紫走了回去,白衣人则旁若无人般的弹起了琴,便有些意兴索然,心道:这世上狂妄之徒多如牛毛,再多他一个又能如何,今ri发生的事情实在够多,还是少惹点麻烦为好。
想到这里,刘寄北感到一阵释然,由院内收回目光,转身离去,岂料就在这一瞬间,他眼角余光竟是瞄到重屋的门一开,又从里面施施然的走出一个人。
那个人出了门,立刻朝着刘寄北厉声喊道:“你这厮莫要走,我们还有帐要算!”
第十一章 :铩羽(3)()
刘寄北一惊,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那个人,直觉得在哪里见过,当他又看到那人的两只镔铁拐杖时,豁然将那人认了出来,心道:葛城怎么也在这里?
原来,从重屋里走出来的那个人正是葛玦的叔叔葛城,刘寄北认出他之后,虽是满心的疑惑,但见他目露凶光恶,并且扬言说要和自己算账,便答道:“在下和你还有帐要算吗?那一ri我们彼此不是各得其所,早把账算明白了吗?”
葛城不理刘寄北,拄着拐杖,飞快的来到了白衣人身旁,急匆匆的说道:“此人便是刘寄北,玦儿就是中了他的毒计,才被迦旃林提捉走的,大哥一定不要放过他!”
白衣人停止抚琴,抬起头来,直视着刘寄北,颇有点明知故问的味道,说道:“你就是刘寄北吗?”
刘寄北站正身子,按压下心中原先那股不安,jing觉的望着白衣人点了点头,答道:“不错,在下正是刘寄北。看你和葛玦长得这么像,莫非你就是他老子?”
白衣人妖异的一笑,淡蓝光四she,有些玩味的说道:“真没看出,如此憨傻的一个人,竟有这般能耐,不但坏了墨贴巴的好事,更是毁了玦儿的姻缘,看来老天爷真是没长眼呐,造化出似你这般的怪物。”
刘寄北心中大怒,刚想反唇相讥,忽然感到周遭杀气蒸腾,目光聚集之处,只见原本跪坐在席上的白衣人瞬间化作一道白光,以着肉眼难测的速度,直朝自己而来。
刘寄北心中大惊,他既没料到白衣人连个招呼都不打便动了手,更没料到白衣人的动作会如此之快,直如风驰电掣一般,眨眼就到了跟前,速度迅疾的不可思议。
另外,刘寄北明显地感觉到随着白衣人的欺近,一股如山岳般厚重的压力呼啸而至,气势之大,简直是无以伦比,直压得他连呼吸都感到了困难。
也许是受到了白衣人气机的煽动,刘寄北体内真气瞬间开始迸发,如同钱塘chao一般不可遏抑,汹涌澎湃之余急于要找到宣泄的出口。
刘寄北在体内真气触动之下,猛然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吼,只见他探臂抓刀,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般轻盈舒展。
随着一道乌光闪过,奇奥的空间竟似被划开了一道缝隙,而四周的空气更像倏地一下被吸光,沿着缝隙钻入到了虚空之中。
“碎虚存真”!
在白衣人的压力之下,刘寄北平生第一次把这一招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
离着刘寄北不远的阿紫和另一个女子,在这一瞬间,如同身受,都萌生出一种窒息的感觉。
她们自是不知为什么会这样,不过那种空荡荡的没抓没捞的滋味着实难受,两颗芳心几乎都要蹦了出来。
葛城虽没有两女那般的煎熬,但他也觉得极为不舒服,心中惊讶万分,脑海里闪电般划过一个念头:分开没多久,这厮的功力似乎更厉害了。
葛城本以为刘寄北和白衣人这一交手准得弄得如惊天动地一般,岂料,随后的结果竟是让他大为不解。
他依稀看到白衣人身子诡异的连着闪动几下之后,便和刘寄北错身而过。
除了刘寄北之前发出的那一声巨吼之外,俩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动静发出,唯一让他有所触动的是,在刘寄北缓缓把刀插在背后的时候,一片雪白的巴掌大的衣襟在空中轻轻飘荡着。
白衣人转过身子,看到了那片衣襟,面无表情的朝着衣襟招了招手。
那片衣襟仿佛像听到了召唤一般,立时朝着白衣人飘去。
刘寄北长出了一口气,走到巷子边,伸手捂着左肋,轻轻邹了邹眉头。
看到白衣人已是把那片衣襟接在了手里,他才淡淡的说道:“你被铩羽,我被折肋,看来还是你占了便宜。”
白衣人抚弄着那片衣襟,眼神很是复杂,也淡淡的回应道:“你不该把伤势全盘托出,这会要了你的命的。”话音未落,重屋的门又一开,从里面竟然走出了白衣胜雪的葛玦。
刘寄北瞧了瞧葛玦,见到后者一脸的邪笑,心中已是有些醒悟,他忽然朝着白衣人问道:“这是一个圈套?”
白衣人笑道:“也不全是。”说罢,他回到古琴之后,一边席地跪坐,一边朝着走过来的葛玦淡淡的说道:“定是你把他引过来的吧!”
葛玦点了点头,脸上挂着邪气十足的笑容,说道:“父亲猜得不错,正是孩儿故意把他引到此处。”
随后,他朝着刘寄北说道:“合该着冤家路窄,没料到在回来的道上竟然遇到了你这厮。”
刘寄北一听葛玦管和自己动手的那个白衣人叫父亲,心中已然明了,不禁暗自叹道:原来这人真的是jing绝门主葛都,怪不得武艺如此了得。
当初在巴菍的寨子里营救宇文神举和王轨等人的时候,迦旃林提于白虎堂中曾经提起过葛玦的父亲便是葛都,那时候刘寄北便牢记于心,让他没料到的是,今ri却在这里撞见了真人。
刘寄北脸se淡然,回应着葛玦说道:“原来在巷子口一闪而过的是你。“说罢,他叹了一口气,问道:“迦旃林提现在何处?”
葛玦淡蓝se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妖异的神se,淡淡的说道:“我也很想知道他如今在哪?”
刘寄北一愣,心道:看来迦旃林提并没有落在他们手中,要不然依着葛玦的xing情,只怕一见面,便会向我炫耀他把迦旃林提如何如之何了。
也不知为什么,刘寄北考虑到迦旃林提不会有什么危险之后,心里竟为之轻松了不少。他徐徐出了一口长气,岔开了迦旃林提的话题,单刀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