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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垂怜公子有些古怪()
想来,若是如玉还是之前那副唯唯诺诺、低眉顺眼的样子,流月是决计不会将她留在自己身边的。
淡淡的一个抬眼间,心念已是千回百转,流月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径自蹲下身去、捡起了散落在地上的各种药材和器具,“刘大夫,垂怜之前内伤未愈,方才又被我不小心踢中了心口,这会儿,恐怕是内伤加重了,您要是有什么管用的方子,还是希望您能救垂怜一命!”
貌似,事态超乎如玉的想象的严重!
当即,如玉那聒噪的疯丫头也面色严肃正经起来,打从那天晚上她家三小姐被采花贼掳走、之后又昏迷着被太子殿下抱回来开始,如玉就再也没有从她家三小姐的嘴里听说过一个“您”字,不气势汹汹的自称“老子”已经是够给对方面子的了,而如今,如玉却真真切切的听见流月用了“您”这个字眼。
想来,垂怜应该是流月放在了心尖儿上的人。
刘大夫沉重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接过、流月已经整理好的医药箱,却摇了摇头。
沉默了半晌之后才道:“老夫毕竟只是一介吃五谷杂粮的平凡大夫,既不是什么妙手回春的神医、也不是什么悬壶济世的侠医,只能尽力、但是决计不敢给百里三小姐什么确定的保证保证一定能医好垂怜公子!”
话音方落,整个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就变了好几变。
流月低下头去,眸光落于地面某处明灭不定的光影里,眼帘掀下半分、浓密纤长的睫毛随之倾覆而下,将她所有的情绪尽数遮掩进了在眼睑下方投落的那两方小小的扇形阴影里。
又是好半晌之后,流月以一种极其缓慢、极其优雅的姿态慢慢抬起脸来。
眼涡清浅,眸色微微清冷,她定定的看着刘大夫,意味不明的问道:“据流月所知,刘大夫是整个城里医术最好的大夫,若是连刘大夫都救不了垂怜,那垂怜除了死路一条、还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吗?”
明明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可是他周身衍生出来的强悍逼人的气场却叫人不自禁的心生畏惧,刘大夫心头微颤,不敢直视流月那能戳穿人心底最深处的凉薄眸光,只是低头道:“如若是内伤,普天之下莫非青阳山上的承阳道人,如若是剧毒的话,凌山的魔教教主容倾独步天下!”
闻言,流月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那西岐太子钟离魅呢?”
刘大夫稍稍沉思了片刻,才道:“虽然凌山的魔教教主容倾和西岐的太子钟离魅都是用毒方面的高手,但是,容倾善于用毒也善于解毒,‘毒医’的称号、若是容倾屈居第二,那么这天下就再也没有其他人敢称第一!”
“而钟离魅、用毒的手段的确毒辣,可是那人的心性亦太过阴戾刻薄,他手上沾染鲜血性命无数、却从来不会救人!”
如此说来,当下只有去青阳山找承阳道人了!
只是流月面色略难的看了一眼、此时此刻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的垂怜,触目所及,只见垂怜苍白的脸色几近透明,就连呼吸都微弱的几乎消弭了生命的迹象。
流月不敢确定,从城到青阳山,再从青阳山到城的这一来一回之间,垂怜虚弱的身子是否还能撑得住。
“难道除了去青阳山找承阳到人之外,就真的再也没有一点儿其他的办法了?即便是暂时性的续着垂怜的命也无计可施?”清秀的眉角微蹙,流月斜眼睨视着刘大夫,试探性的问道。
却见刘大夫又是一迟疑,然后面色犹豫的缓缓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白玉瓷质的小瓶子,那是一个葫芦状的小瓶子,瓶体通透泛着暗红色的纹络,用力拔开瓶塞之后,刘大夫牙一咬心一横的伸手将瓶子递给了流月,“百里三小姐,这是三年前老夫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偶然得到的灵丹妙药,原本是有两粒的”
“两年前太后娘娘患了一种呕血的怪病、遍寻普天之下的神医、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医不好她的怪病,后来,是老夫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将其中一粒药丸献给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服下药丸之后、当即大病痊愈。”
话落,刘大夫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流月手心里静静躺着的那粒乳白色的小药丸,无奈的笑了笑,最后还是释然道:“还剩下的这一粒老夫本是打算留给自己养老的,但如今,正是垂怜公子的性命攸关之际,也只好拿来救垂怜公子了!”
这样说来,流月竟然不忍心伸手接这粒药丸了。
可是,转脸再看一眼脸色惨白的几乎没有了半分生命迹象的垂怜,流月终是狠了狠心、用力握紧五指,她抬眉看着刘大夫,果断而决绝的道:“刘大夫,今日我百里流月和垂怜欠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现在我百里流月对天发誓,若是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百里流月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刘大夫释然的摆了摆手,“佛语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夫已经活了这么大半辈子了,该经历的也都已经经历过了,可是垂怜公子他还很年轻啊、之后的路也还很长,若是这药丸真的能让垂怜公子逃过这一生死之劫,也算是老夫为子孙后代积了点德吧!”
话落之后,刘大夫幽幽叹了一口气。
旁边,如玉很是不屑的撇了撇嘴,而后自言自语似的小声嘀咕道:“古人说的果然是对的,‘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这样心怀大慈大悲的刘大夫,难怪小姐都不好意思对人家耍流氓了!”
青阳山。时值停了许久的鹅毛大雪再度飘洒之际,山路曲折且十分滑泞,稍稍不甚、就会从半山腰上跌落下去。
流月带着如玉气势汹汹的“冲”上了青阳山,彼时彼刻,承阳道人已经下山三五天,只留了两个小童子在山上看门守山。
“你家承阳道人呢?”看着眼前两个同样不过十三、四岁的小童子,流月眉梢一扬,音色清冷的问了一句。
两个小童子互相对视一眼,然后愣了愣,许是被流月骨子里那强悍冷然的气场惊愕到,直到流月不耐烦的又问了一句,“你家承阳道人呢?”
其中一个看上去年龄比较大的小童子方才反应过来,恭恭敬敬的冲流月和如玉行了一个礼,很有礼貌的问道:“两位姑娘找家师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么?只是不凑巧的很,家师前几日就下山去游历了,这会儿并不在山上哎,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姑娘、姑娘,两位姑娘脚下留情啊!”
不容人家小童子的话说完,流月和如玉这俩刺头儿角色就已经抬脚踹开了青阳山的木板门,年久失修的木板门受不住那么重的力,颤颤巍巍了几下之后,在两个小道童惊愕的三魂七魄都要湮灭的视线中,轰然倒塌。
待两个小道童因为惊恐和骇然而大张的几乎能吞下一个鸡蛋的嘴巴合上时,流月和如玉已经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平时承阳道人炼丹药的院子里。
脑子里一个机灵接着一个机灵,两个小道童在身后追,一边追、一边焦急的招手呼唤,“哎,两位姑娘请留步啊,家师真的不在啊,两位姑娘、不要再往前走了”
话音未落尽,流月和如玉前面突然出现了两只毛皮黑亮的大狗,体格庞然,姿态凶猛,瞪着两双恶狠狠的眼睛、大张着的嘴巴,露出尖利的獠牙、暗红色的唇肉边淌着湿哒哒的口水,大有只要流月和如玉再往前走一步、它们就会立即扑上来咬断流月和如玉的喉咙的趋势。
如玉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身形一闪,扯着流月的衣角躲到了流月身后,弱弱的道:“小姐,这两只大黑狗长的真像小牛犊子!”
“”眼角微斜,流月眯着眼睛瞪了如玉一眼。
在流月凉薄的能刻入骨髓深处的视线封杀下,如玉复又缩了缩脖子,可那丫的还没有安生二分之一秒钟的时间呢,忽然的就眼睛一亮、脖子比之前伸得更长,然后伸着胖乎乎的食指指着那两只正在龇牙咧嘴、涎水直流的大黑狗,兴奋异常的道:“小姐、小姐,不如我们把这两只大黑狗逮回去吧,据说,黑狗血有辟邪的作用呢!”
逮回去辟邪!
如玉,你真是得了你家小姐的“真传”!
“”流月额上三根粗重的黑线滑下,隐约的、额角还有肉眼可见的青筋在剧烈的跳动,深呼吸好半晌之后,流月斜睨了半边眼角看着如玉,皮笑肉不笑的道:“如玉,像你这么细皮嫩肉的,肯定好吃!”
刚开始,如玉只听见了流月前半句话里的那四个字――“细皮嫩肉”,还忍不住小小的洋洋得意了一下下,像她家小姐这么刻薄尖酸又狠戾狠毒的性子的人,居然还会赞美别人,想来,她如玉果然是天生丽质难自弃的,可是转眼,为何她又听见了“肯定好吃”四个字呢?!
“肯定好吃”是啥意思?!
小脸上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如玉哭丧着脸看向流月,果不其然,就见她家小姐环抱着双臂斜靠在一颗已经落光了叶子的大槐树下,满身慵懒的姿态、脸上表情似笑非笑,染尽阴险,“既然如此,那么如玉,你负责去引开那两条恶狗,小姐我就趁机去拿几颗丹药。”
如玉泪眼汪汪,“”小姐,这样真的好么!狼心狗肺啊,黑心烂肠子啊!天打五雷轰啊!
哆哆嗦嗦的迈出了第一步,如玉满心不甘又满怀期盼的回头看了流月一眼,然后哆哆嗦嗦的迈出了第二步,再满心不甘又满怀期盼的回头看了流月一眼,继续哆哆嗦嗦的要迈第三步时,前脚刚提起,前方不远处那两只虎视眈眈的瞪着如玉的大黑狗、忽然露出了满嘴尖利丑陋的獠牙恐吓意味浓重的“嗷呜”了一声。
“哎呀我的娘呀――!”发根僵立,头皮一阵发麻发疼,登时,浑身的鸡皮疙瘩就倒竖起了一片,如玉脸色惨白的惊呼了一声后,转身、撒开脚丫子飞奔回流月的身后,迅速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