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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嘿嘿一笑开口说话,他的声音就像是寂静的深夜里突然传来的夜枭的叫声。
“本官大秦黑冰台寒水司左使,至于本官的名字不提也罢。”
这位浑身冒凉气的左使绕着姬喜转了几圈,他一边转一边不住的点头表示满意。
“呦呵呵,这身王袍冠冕着实不错。”
姬喜:“左使若是喜欢,送,送给你了。”
左使:“那我可消受不起。呵呵,姬喜呀,你这是给本官送了个僭越的罪名啊,好计谋,不愧是当过一国之君的人物。”
姬喜摆着手说:“罪人没那个意思,罪人,罪人相见君侯。”
左使:“王有命,将罪人姬喜押赴咸阳。嘿嘿,姬喜,我给你备了适合你身份的车驾,请吧。”
“不不,我不去,两位将军救命。我要见君侯,我要见白宣!”
左使那笑眯眯的脸瞬间变得像一张死人脸。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他给本官扔上去!”
呼啦一声是个寒水司小校冲了过来架起姬喜就给他塞进了车里,这是一辆木栅栏囚车,囚车的顶盖上有三个洞一大两小,无疑那是为了防止犯人逃跑而设计的。这个车顶盖可以左右打开,只需将犯人的头和手分别对准那三个洞然后将顶盖一合再用锁链锁住,犯人插翅难逃。用这种囚车押解的犯人很难受,因为既不能坐也不能挺直了腰站着,路途近还好说,万一往远处押解那罪过简直是生不如死。
姬喜明白其中利害自然是拼命挣扎,但是随着鞭子抽到身上,姬喜也不得不顺从了。
姬喜:“两位将军救我,求两位将军告知君侯~~~”
哗啦咔吧,囚车顶盖闭合落锁,左使满意的对韩信说:“用囚车押解一位王袍冕冠的君王,在黑冰台内怕是只有本官一个了。韩贤弟,谢啦。”
韩信:“有劳有劳,这些留着路上吃饭用。”
韩信塞进左使袖子里的是几片金叶子和一些铜钱,铜钱没多少那是让左使打发手下人的,金叶子才是给左使的。左使嘿嘿一笑说:“贤弟够聪明,大王早就说过,一旦生擒燕王喜,定不能让他活着入咸阳。嘿嘿嘿嘿,此事就交给为兄吧。”
韩信:“有劳向兄。”
“客气什么,以后有这等好事只需知会一声,为兄定位你办得妥妥帖帖。告辞。”
黑冰台的人押着姬喜走了,看着那拉囚车的黄牛就知道姬喜这一路的罪过少不了。从襄平也就是现代的东北辽阳到陕西咸阳即便是走高速也有将近两千公里的距离,在战国时代那就是将近七八千里的距离,这个距离对古人来说那是绝对会从春走到夏再从夏走到东冬的。
姬喜离开襄平的时候已经是秋天,这一路景色不错,漫山遍野色彩斑斓,秋风吹过一堆堆的落叶撒的姬喜满头满脸都是。然后越走天气就越冷,当进入邯郸郡的时候,天空中已经落雪了。
这一路走来风餐露宿,姬喜身上的王袍早已经没了先前的鲜亮,每当囚车进入城邑的时候,向戾向左使都会把那顶他特意保存的很好的冕冠戴在姬喜的头上。这一路经过了多少城邑,观看囚车内落魄君王的人也不下十万了。姬喜已经麻木了,现在别说是做为君王的尊严,就连做人的尊严都顾不得了。因为姬喜想活,这是一件很令人费解的事情,姬喜已经沦落到这步田地按说应该早就被折磨或者郁闷而死,可是无论精神上的摧残还是肉体上的折磨都没有将姬喜打垮,他依旧倔强的活着,而且生的欲望越来越强烈。这让向戾很不高兴,于是对姬喜的折磨更加残酷。
向戾:“不想死,那怎么行,你不是我怎么跟大王交代。你还想找君侯庇护,嘿嘿嘿,有我在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第392章 一道生死关()
秦王政十六年的冬天大雪比往年下的要早下的要大,只一夜的功夫就给大地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但这雪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一会大一会小纷纷扬扬的下个不断。前往关中的道路上已经没了人迹,谁也不愿意在这样一个风雪交加的日子里出门。有钱的人家都在家中摆了很多炭火盆子让屋子里暖洋洋的,而穷人家这时候也不再节俭,把平日里捡来的树枝柴草一把把的填进灶膛里,既能做饭烧水又可以让屋子里多谢热气。
在这样的天气里,修鱼城的差役们会和大秦其他城邑的差役们做同一件事情,他们拉着木架子车把倒卧在街头巷尾,桥洞狗洞以及破败的祠堂庙宇内已经冻得硬邦邦的乞丐扔到架子车上拉出城外堆在义庄内的角落里。
天太冷了,连大地都懂得跟石头一样硬,这时候要挖坑的话实在是太费劲了,还是等开了春再说吧,反正那义庄内前后透风,也不怕这些尸体腐败。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差役们跺着脚嘟嘟囔囔的往回走,都在埋怨着这苦差事啥时候才是个头。
差役甲:“差令,就不能等雪停了在干吗?搁个一两天有啥大不了的,这天寒地冻的还怕闹瘟疫不成?”
差令就是一帮差役的小头头,虽然也是令但是和县令相比人家是老爷是天差令就是小催巴就是个打杂的。
差令醉了一口唾沫说到:“大秦律令严苛缜密,若不照做就是渎职,你若不想干这差事趁早回家,别让兄弟们因你一人受连累。”
差役甲:“我就是说说,说说而已。”
差役乙:“天爷呀,你们快看,这大雪滔天的怎么还有人在路上走,就不怕被冻死在野外吗?”
几个差役停在路边张望着,只见从邯郸郡的方向顶风冒雪的走来一队人马,积雪已经很厚了,根本没法骑马,这些人都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弯着腰向前挪。
当这些人靠近之后,差令上前拦住他们说到:“几位胆子真大,这样的天气也敢赶路,前面就是修鱼城,赶紧进城住店等雪停了再走。在下是修鱼县差令,你等已经进入修鱼界内。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等说不得还得麻烦一番,还是听我的劝,进城住店吧。”
那帮人中,一个披着裘皮大氅把头脸都蒙住的人伸出一只手,一块黑乎乎的令牌出现在差令眼前。差令仔细一看吓得后退几步跪倒在地,其他差役也慌忙跟着跪倒。
差令:“不知大人驾到,我等失敬,大人若有差遣尽管吩咐。”
“起来吧,别冻坏了。你们是往城外送倒卧(冻死的乞丐)的吗?”
差令:“回大人,正是。”
“现在什么时辰?”
差令:“辰时末了。”
“义庄在哪?”
差令:“啊?就,就在前面不远处的树林里。”
“你听好,我等押解重要人犯回咸阳,不便进城叨扰。你拿着这块牌子去见你们县令,告诉他本官就不去拜见他了。请他给我们准备些吃食就好,就送到义庄吧。”
差令:“大人,馆驿就在前面十里处。义庄,这个大人不怕触了霉头?”
“嘿嘿嘿,咱们是干什么的,啥没见过,怕个甚嘞!就照本官说的做。”
差令不敢说啥了,他伸手接过令牌随后嘱咐另外几个差役领着这帮人去义庄。黑冰台呀,这帮人就是活阎王,谁敢得罪他们呀。
正当差令准备转身回城去见县令时,就听见身后他那几个伙计发出了惊叫声。差令回头一看,他看见了他这辈子都不能忘记的一幕。一辆木笼囚车被一头黄牛费力的拉着慢慢靠近,那木笼子肯定是挡不住风雪的,木笼子里面车顶盖上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这些积雪把木笼囚车里的那个人围住,让那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雪人一般。
“嘿嘿嘿,没见过吧?你猜他是死了还是活着?”
差令恐惧的看着和他说话的这个人,现在差令特别想赶紧离开这个人,越远越好。
差令:“这这,都这个样了,肯定都冻僵了。”
“嘿嘿嘿,可敢与本官打个赌?本官说他还活着,你信不信?”
差令:“不能吧,都这样了还能活着?”
“嘿嘿嘿,若是普通人肯定早死了,可他不是普通人,你猜他是谁?”
差令摇着头表示猜不到,其实他也不想猜,这场景太过吓人了。
“嘿嘿嘿,本官看你不错,就让你看个新鲜。来呀,请他歇息片刻。”
两个人来到囚车旁抓住木栏一阵摇晃,车顶盖上的积雪瞬间滑落了一些,露出了一颗人头。
“姬喜,大人好心叫你歇歇。”
那人似乎没什么反应,差令说到:“死了,肯定死了。”
“嘿嘿嘿,未必。把他的枷锁松开,让他活动一下。”
哗啦啦,枷锁打开顶盖掀起,那人直挺挺的倒在囚笼里面,他身上的积雪纷纷散开,这时差令才看清楚,这囚笼里的竟然是一个身穿圈套王袍的老年男子。虽说那身王袍已经破旧,但王袍上镶金嵌玉的腰带,腰间佩戴的玉佩玉玦却依旧向差令彰显着此人之前的地位和身份。
差令双腿一软就要下跪却被那位黑冰台的大官一把攥住。
“嘿嘿嘿,你想跪他?你可是大秦的官差,虽说没入流但你的身份比他可高贵多了。”
差令:“您说笑了,这位,他可是个王啊。”
“嘿嘿嘿,自从我王攻赵以来,大秦将士所向披靡,君侯用兵如神,灭赵、灭燕、灭魏,咱们大秦抓住的君王还少吗?以后,全天下都是大秦的,全天下的人都是大秦子民,所有子民只需跪拜我王一人就好。不管他过去如何他现在就是阶下囚,而你是大秦的官差,你说你是不是比他高贵?”
差令:“呵呵,大人说的对。大人,这是哪位君王?”
“燕王喜。”
差令:“啥?咱大秦把燕王喜活捉了?啥时候的事情呀?那代王嘉呢?”
“嘿嘿嘿,看不出你一个差令知道的还不少,代王嘉已经被擒,代郡辽东都是大秦的了。”
“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