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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很糟糕,就像放学的路上被几个小混混劫了道儿似的。
“你想屈打成招?”
尹阙从见到李素开始,脸上的笑容一直未曾消褪,一副温文有礼的模样。然而,大理寺少卿的位置是靠温文有礼坐上去的吗?
“陆绩,你要记住,现在你是阶下囚,而本官在审你,不是你审本官,下次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本官审案自有一番手腕,什么屈打成招?在我这里都叫审案。”
看着尹阙的笑容,陆绩心中发冷。
他从来不怕那些大呼小叫凶神恶煞的人,这种人容易被引导情绪,几句话便能把握对话的主动权,但是尹阙这种表面永远带着微笑的人,陆绩打从心底里不愿跟他打交道,这样的笑面虎,一张笑脸后都往往隐藏着令人恐惧的残暴。
“审吧,你想知道什么?”陆绩很干脆地没再犟嘴。
所以说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软,什么时候该硬。
尹阙笑了,笑容里夹杂着淡淡的失望,其实他很希望陆绩能反抗一下的,哪怕是言语上的反抗,如此就有了对他用刑的借口。
倒是块儿难啃的骨头。
尹阙眼神中射出了几分寒光。
“本官问你,昨日你在长安县南街殴打汉王子李天佑,到底是何意图?”
“他欲强抢本官家人,还扬言要打断本官的腿,本官不过自卫而已,能有何意图?”
“汉王子要打断你的腿?那为何伤得反倒是汉王子和汉王府的十几名家丁?你却毫发未损?本官看你分明是在狡辩,为了脱罪特意诬陷汉王子!”
陆绩冷哼道:“你还知道是他带了十几个家丁?我家只有三口人,还有一名是女眷,我脑子坏了去惹他?他带领恶仆招摇过市你一查便知。”
尹阙面色一沉,快步上前狠狠给了陆绩肚子上一拳。
陆绩小腹一痛,紧咬牙关这才没叫出声来。
尹阙冷冷道:“本官再问你,你殴打汉王子,可是有意针对太子?背后可有人指示你诬陷汉王子?”
陆绩笑了,这帽子扣的,这就上纲上线了,看来尹阙是想将自己的口风引向李泰,李承乾这是要顺势给李泰泼一盆脏水呀。
“有……有人指使。”
“何人?”
陆绩笑道:“李天佑横行无忌、多行不法事,早已成了众矢之的,人人都知道汉王是太子的人,太子殿下为了肃清内风、维护颜面,故而派我揍了李天佑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尹阙眼中煞气毕露:“臭小子还敢耍我!看来不用刑你是不肯招了,来人!”
陆绩冷冷一笑,问来问去,用刑才是重点,前面说的全都是废话,要想把此事定成铁案,屈打成招后拿到口供最为简单有效。
两名衙役顿时上前,一声不吭地将一套十根圆木做的夹具套上陆绩的十根手指,这种刑具算是大餐前的开胃菜,秦时便有,名叫“拶夹”。俗话说十指连心,这种刑具看着小巧,但夹在手上两边一发力,却是痛不欲生,很多英雄好汉就是在这件刑具上屈服。
陆绩任由差役将刑具套上自己的手,然后斜眼看了一眼尹阙,嘴角挂起了一丝冷笑道:“尹大人,就算你官高我一阶,可我毕竟是陛下亲封的县子,你真敢对我用刑?”
尹阙冷冷道:“小小县子放什么厥词?这大理寺中身份比你高的人不知道来过多少?你问问有哪个是大理寺不敢审的?”
“呵呵,尹大人有胆气,只可惜没眼光。”
尹阙一楞:“你说这话何意?”
“凤栖梧桐,鸦落枯木。”
尹阙眯眼道:“你在说太子?”
“呵呵。”陆绩只是盯着他冷笑。
我要是告诉你李承乾过不了几年就会起兵造反,你猜你会不会立刻就把眼珠子抠出来踩了?
“陆绩,你殴打汉王独子,开罪太子殿下,年纪不大,惹祸倒是一把好手,就这样你还有心情编排太子?看来我今天是该好好收拾收拾你了!”
陆绩神情一紧,心中不由悲凉起来。
来到这世上不足一年,以为自己已扎跟在这陌生的年代,原来自己仍旧只是个过客,再多后世的知识、再多对这个时代的了解,此时都已无用,就这样任人宰割吗?
想着想着,心中不由充满了恨意,气什么,恨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东风恶,欢情薄。
身不由己来到这个世界,身不由己的任由一方又一方的势力揉捏,为什么我的命运总是不由己?凭什么命运总掌握在别人手里?
陆绩默然无语,心中却在翻腾!
“尹阙,今天你敢碰我一下!来日我定十倍奉还!”
尹阙面露凶光:“动手!”
第一百九十九章 觐见天颜()
就在众差役刚想用刑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高喝。
“住手!”
紧接着是一阵整齐有力的走路声,没多久便到了陆绩的牢门外。
一队身形魁梧、气质彪悍、黑衣黑甲的禁卫快步走进监牢前,紧跟在身后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绯袍中年人,陆绩顺着光大约眯了一眼,觉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尹阙一见这队禁卫,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千牛卫!
尹阙的脸色却变得很难看,急忙挥了挥手,套在陆绩手上的刑具很快被卸下。
为首一位黑甲将军有着一张颇为英俊的脸,但却似冰块般面无表情,冷声说道:“上谕:着将咸阳县子、门下省给事中陆绩即刻押解进宫,不得有误!”
这个人……好像也在哪里见过!
陆绩皱起了眉头,自己最近这记性怎么了?
尹阙脸色一愕,赶忙拱手道:“是!谨遵圣谕。”
这是怎么回事?陛下要见陆绩?尹阙心中也是翻江倒海,更有那么一丝丝庆幸,这手指还好没夹,若是夹了还没有画押认罪,那可是实打实的刑讯逼供,这要让陛下知道了还了得?
“尹少卿,你这是在做什么?”黑甲将军身后那名绯袍官员冷声问道。
牢房里非常昏暗,尹阙眯眼费了老大力气才认出了那人,神情愈发惊愕,呆了片刻后急忙躬身行礼:“见过孙正卿。”
尹阙神情却无比尴尬难看:“昨日……有人在南街殴打了汉王子李天佑,属下今日无事,便特意来看一看,想审一审他,看有没有什么收获……”
孙伏伽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昨天夜里陛下才交待让他照顾好牢里的陆绩,这才过了不到一天,自己的手下竟然带着刑具摸过来了,好在是千牛卫来提人及时,这要是真夹断他几根手指头,陛下那里他怎么交待?
“你!罢了!等会儿再说你!”孙伏伽狠狠一甩袖子。
“孙大人,陛下等得及,快开牢门吧。”黑甲将军道。
孙伏伽赶忙一挥手,几名狱卒立刻上前打开了陆绩手上的镣铐,陆绩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慢悠悠地走出了牢门,顺带着冷冷刮了尹阙一眼。
黑甲将军看着他冷冷道:“走吧。”
“等一下!”
黑甲将军一愣:“怎么了?”
“一定要见陛下吗?”
“当然了……”
“要是出什么意外了呢?会不会耽误我见陛下?”
黑甲将军哼道:“有我在能出什么意外?就算是天塌了你也得去见陛下!”
话刚落音,陆绩飞起一脚,狠狠踹在了尹阙的肚子上,紧跟着上前对着尹阙就是一顿狂揍,招招直击要害,一点儿余地都没有,待千牛卫的卫士们反映过来,将他拉开时,尹阙已经被打的躺在地上直哼哼了。
陆绩深呼一口气,指着尹阙道:“方才给你说过了,你懂我一下,我十倍奉还,这是你刚才打我那一拳还你的,以后莫惹我!”
众人皆呆愣在当场,黑甲将军也是一脸复杂地看着陆绩。
“呼,将军,意外结束了……我们去见陛下吧。”
…………
甘露殿里仍在争吵,吵成了一锅粥。
吵架双方的主力阵容自然是李元昌和魏征,一个巧言厉色,一个竖眉怒骂,吵了这么久都不带喘气的,李世民坐在上面头都大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此时此刻,魏征手里正扬着手上的奏章,翻起了这些年来汉王父子在长安城里的种种旧账,甚至还将历年来李元昌在鲁地圈占农地、欺压百姓等等恶行也记录了下来。
论口才,李元昌自然不会是魏征这个久经骂战的对手,见这些触目惊心的一条条罪状摆出来,李元昌更是理亏,脸涨得通红,期期艾艾半晌,跺脚撒泼:“你们分明污蔑国戚!这些东西你们信口说来,信手写来,想怎么写便怎么写,可你们有凭证吗?”
魏征怒道:“远的不说,就说昨天晚上你儿子带着府上恶仆强抢陆绩家中美婢,还扬言要打断他的腿,这件事人证物证俱全,多为勋爵子弟也在当场,你敢说这是污蔑吗?”
李元昌被骂的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魏征白眉一掀,朝李世民禀道:“陛下,皇亲国戚就要有皇亲国戚的样子,他们领受皇恩却还欺凌下属百姓,委实该治一治了,否则陛下多年来的清誉将会败在国戚身上,臣请陛下,申饬汉王李元昌,严惩汉王子李天佑!”
李承乾脸色隐隐泛青,李元昌现在是他身边最大的臂助,这魏老匹夫竟然逼迫至厮,不给他留一点面子。
“魏侍中,你此言严重了吧,现在受伤的是天佑,你还让父皇责惩王叔父子,这若是传了出去,我天家颜面何在?岂非显得人人都可欺凌?”李承乾眉头紧皱。
要说旁人听到太子发言也就作罢了……
可魏征性格刚烈,连皇帝都不怵,他会怵李承乾吗?
魏征忍不住重重一哼,刚待开口和李承乾辩驳几句,殿外值守的太监却突然跑了进来道:“禀陛下,咸阳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