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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使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眼珠里布满了血丝,也不知多久没有休息过,甚至连驿卒给他准备的新马都爬不上去。
在众人的帮助下,信使刚刚上马,干粮、清水连看也不看,也不叫人顶替,便扬起马鞭,绝尘而去。
快到城门处,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城门也缓缓闭合,正在在奋力推动着厚重城门的兵丁,忽然停了下来,然后开始抽打聚集在城门内外的百姓,愣是清出一条道来。
瞬息之后,一人一马呼啸而过,未作任何停留。
一个新来的兵丁,诧异道:“这他娘的什么来头,跑的这样快?”
另一人斥道:“这是八百里加急,任何人胆敢阻拦,形同造反!也不知是不是北面的鞑子又犯边了,唉,这他娘的一年年的也没个消停。”
紫禁城奉天门,大明永乐皇帝正在召开一次御前会议,商讨秋后再度北伐蒙古之事。
和很多人印象里里皇帝坐金銮殿上朝不同,明朝的皇帝自在南京时起,就有御门听政的习惯。永乐迁都北京以后,也曾在俗称金銮殿的奉天殿办公,不过诡异的是,奉天殿刚刚投入使用不到百日,就被雷击焚毁。
永乐皇帝在惊恐于天命难违之时,也不得不恢复御门听政的旧制,在奉天门处理政务。
眼下这位大明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高坐在御座之上,脸色阴沉的扫视着阶下的臣子。
类似的会议已经开过很多回了,蒙古人如今虽然还算骁勇,但早已不复往日雄风,大军出征不怕打战,就怕在茫茫的大漠之中找不到人,转圈子。
这就对后勤的供应要求极高,所以眼下困扰大军出征的,仍是军粮问题。但皇帝近些年来,连年出征,又同时兴建多个巨大无比的工程,各地存粮早已消耗一空。
而皇太子奉命前往江南筹粮,因为办事不力而被陛下斥责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眼下是谁也不能保证到了秋后,能不能筹集齐大军出征所需的足够粮草。
既不能得罪太子殿下,更不能得罪皇帝陛下,所以满朝文武在提了几条不痛不痒的意见后,会议便陷入了沉寂。
这时一阵马蹄声在空旷的奉天门广场响起,在这里寂寥的暮色之中,显得尤为响亮。
“居然有人敢在宫城内纵马?!”这是文武百官的第一个念头,不过很快就察觉出来,事情有些不对劲。
永乐大帝也往外看去,能纵马直入宫禁,而不被阻拦的,显然是极重大的军情。往常即便是蒙古人犯边,军情也是递送到午门外,再交由御林军转达。
这次居然是信使直接纵马来到御门外,可以想见该当是何等重大的军情。
这让永乐心生惊悸,若真是蒙古人大举来犯,那以现在的军粮储备,根本难以支撑起大军远征。
信使来的很快,但是下马以后,却连上台阶的力气都没有,被两个护卫架住,一路拖到御座之前。
老太监接过信使传送之物,除了密封的信件外,让百官惊讶的是,居然还有一个麻袋,里面圆圆滚滚的不知道装的什么,能动用八百里加急递送过来的难道是鞑子酋长的首级?看着又不像,这也太小了点。
“陛下,南京来的八百里加急。”老太监躬身说道。
南京?八百里加急?永乐猛地一拍桌案,心中怒火腾腾,太子究竟在搞什么?军粮筹齐了?若是用八百里加急递送什么,要朕体恤民力,休养生息之类的折子,朕定不轻饶!
永乐强忍着怒气打开密奏,扫了几行之后,神色大变,在看过亩产四千余斤等字样之时,胸口不断起伏,手也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深吸几口气后,他仰望上苍喃喃自语:“天佑我大明,天佑我大明”
这一反常的举动,可把一旁的老太监吓坏了,轻声唤道:“陛下?陛下?”
回过神来的永乐,满脸喜色,对于这个太子自己纵有万般不喜,但是办事还是十分勤勉,而且从未说过一句戏言,况且上头还有夏元吉的奏折,那么此事应当是确凿无疑了。
永乐笑着环顾阶下的百官,发布了第一道命令,信使传递重大军情有功,封其为千户官,秋后随扈亲征。
这命令让百官哗然,一个送信的都被当场封为了千户,那信里头该当是何等功绩,岂不是要封个侯爵、公爵?
永乐心情很好,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禁止百官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等再准备发布第二道封赏时,却想不起来那乡民的姓字,来回翻阅了几遍密奏,上面居然都无记载。
这让永乐有些犯难,正在这时,一个锦衣卫走来,将另一封密奏放到御案前。永乐拿起看时,密奏上写道:“臣某谨奏:应天府江宁县江浦镇废仪宾狄阳者”
第50章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百官退却之后的奉天殿,灯火摇曳,鸦雀无声。已经御极二十余载的大明永乐皇帝陛下朱棣,背着手,走来走去。
锦衣卫的情报网络,遍布大明各地,甚至连朝鲜、蒙古、安南等地也有不少锦衣卫的番子,而北京与南京这两座帝国的都城,更是重中之重。
他们有着自己的信息传送渠道,大多使用飞鸽,并且上面不写明文,全是暗语,这样一路传递,到了京城锦衣卫衙门以后,才有专人翻译过来。
所以锦衣卫的密奏,虽然是在太子的八百里加急之后发出的,但只落后片刻就送到了御案前,而且带来了比太子奏折里更多的信息。
两封密奏对照着参看之后,却让朱棣在狂喜之中,又有了些许隐忧,那个三四年未曾听闻的名字,又浮现了出来。
夫有功不赏,有罪不诛,虽尧舜不能为治,况夫他人?
朱棣深谙此道,所以在此不世之功面前,连送信的信使都封了个千户,若是正主没有封赏,岂能服众?
但这个正主又偏偏让朱棣头疼的很,他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武将,所以四年前汉王弹劾太子之时,所有人都可以为太子说话,只有他不行。
因为他是武将,不管他是不是娶了郡主,是不是太子的快婿,也只能是皇帝陛下的人。
那个时候自己在北京,而太子在南京监国,这监国太子与立有战功的武将,如此关系密切,不免让皇帝心生猜忌,于是杀鸡骇猴,把刚刚与郡主成婚不久的狄阳,废为庶人。
没想到狄千户这么多年没有动静,结果一下子就搞出这等名堂来,不止是培育土豆,而是他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当街刺杀曹国公之子李永祥的幕僚。
他现在还只是一介庶人而已,就如此桀骜不驯,若是今次对他封侯赐爵,那么朱棣简直可以想象,一个更加跋扈,更有权势,与太子关系更加牢固的勋贵,便会成长起来。
这是朱棣不愿意见到的,他更愿意哪怕发现土豆的是一位大字不识的老农,都没关系,自己都会大加封赏。而不是一个有勇有谋,经历过战火考验,很可能对自己心生怨气,而与太子是天然同盟的武将。
皇帝得位不正,这是他心中挥之不去的难言之隐,所以二十余年来,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在防备着,防备着会不会有人用同样的方式夺走自己的皇位。
朱棣想到此处,烦躁的一挥衣袖,来到台阶前,俯视着这座恢弘无比的宫殿。
这些年,他征蒙古,下西洋,编纂永乐大典,勤勉的处理政务,就是为了向天下人证明,自己才是有资格继承皇位的那一个。
但唯独有一件事是他不敢做的,就是不敢长眠于父皇的陵寝旁,于是他不顾众人的反对,坚持把国都迁到了北京。
但是新的问题随之而来,这里离边境更近了,蠢蠢欲动的蒙古人,甚至一次突袭就可以威胁京师,所以永乐大帝又不知疲倦的一次次御驾亲征,希望能永远的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每次大军出征都要消耗天量的粮草,使得大军无法长久作战,只能速战速决,这在茫茫大漠之中,又几乎是不可能的。
正是因此,这枚号称能在边境苦寒之地种植,并且十分高产,烹饪极其简单,能够一劳永逸的解决边军吃粮问题,可以让边军自给自足,不再让内地百姓辛苦转运的土豆,让朱棣欣喜若狂。
这岂止是一个价值连城能够形容的,若是摧毁一座中等城池,而能够让边军永远不再缺粮,能够让内地百姓永远不必长途跋涉的劳役,那么朱棣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摧毁。
“黄德寿,你说这世间难道只有亩产超过四千斤的粮食?”朱棣冷不丁的问道。
这个被称作是黄德寿的,正是在御座旁伺候的司礼监秉笔太监,不过此时的司礼监,权力有限,远没有后世那般鼎鼎有名,只是皇宫内执掌礼仪的普通衙门。
黄德寿听到皇帝垂询,忙躬身说道:“这事若是寻常时候,确实有些匪夷所思,毕竟即便是上好的熟田,一亩地出粮四五百斤已属十分难得,这种作物竟是其二十余倍。”
顿了顿,黄德寿又继续说道:“可小人也总听先生们说,朝中圣天子在位,上天便会赐下祥瑞,以彰其贤明。奴婢斗胆猜想,这就是上天赐给皇爷的祥瑞。”
朱棣当了二十多年的皇帝,早已对什么祥瑞之说免疫了,但这次却不同,这不是往常那种华而不实的东西,而是确确实实能够增强大明国力的祥瑞。
自尧舜以来,中华几千年不曾有过的东西,在自己手里出现了,难道,这真的是上天的启示,自己真的就是天命之子么?
“太子性情质朴,不会说谎,况且夏元吉当了这么多年的户部尚书,又亲自参与了收割,还送来了一袋土豆,应当是确凿无疑的,只是”
这是陛下在自言自语,黄德寿很识趣的没有插话,过不多时,又听陛下陡然问道:“黄德寿,原先有个叫狄阳的,你记不记得。”
黄德寿略作沉吟,说道:“奴婢记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