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脾气,别看他很豁达,其实跟袁绍、刘表一样,都是外宽内忌的角色,不过是忍性有所差别而已。
听说益州来了人,曹冲和荀文倩会心一笑,荀文倩起身带着蔡玑进屋去了,正在牛饮香茶的孙尚香一见她们走了,也想跟着进去避一避,却被曹冲拉住了。曹冲笑着说道:“你不要走,这个彭永年来肯定是说涪陵的战事的,你听听也无妨。”
孙尚香挑了挑眉,有些犹豫的说道:“这……合适吗?”
“还合适驴呢。”曹冲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跟着我在益州几万人面前都亮过相了,还在乎这么一个人?你想要做将军,就不要怕见人,见人有什么关系,又不会少一块肉。”
“且,什么话到了你嘴里都是那么难听。”孙尚香白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坚持离开,小心的擦净了长刀,安静的坐在一边。
彭羕大步走了进来,见曹冲和孙尚香相对而坐,略一愣神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先是在曹冲面前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然后又转过身来对孙尚香行了个礼,笑道:“这位想必一定就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孙夫人了,彭羕久闻大名,无缘亲见尊面,没想到今天有幸得见尊颜。夫人果真如传闻所说,英姿飒爽,是个女中豪杰。”
孙尚香一愣,立刻又咧开嘴笑了起来,刚笑了一声,瞟见曹冲含笑的眼神,这才想起来在外人面前要矜持的夫训,连忙忍住得意,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欠了欠身回了一礼:“先生过奖。”
曹冲见她还没有到忘形的地步,也觉得她最近进步不小,冲着她暗暗挑了挑拇指,这才转头对彭羕说道:“永年这次来得好快,五天从益州赶到襄阳,想必是日夜兼程,辛苦你了。”
彭羕一笑,从怀中掏出庞统的书信,双手捧着恭恭敬敬的送到曹冲的面前:“军务紧急,彭羕辛苦一些也是应当的。”
曹冲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书信打开看了一遍,沉思了半晌,这才抬起头对一直安静而谦逊的坐在面前的彭羕说道:“永年是广汉人吗?”
“正是。”彭羕点头应道。
曹冲摸了摸下巴:“我的印象中,这次在巴西承办盐井中,好象没有广汉彭家的人啊,你不是也在州牧府任职吗,为何没能跟到巴西去?”
彭羕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滞了一下:“彭羕无知,因劝刘使君不要去巴西,让刘使君生气了,罚我做了徒隶,所以没有跟着去。”他说的其实只有一半是对的,他是说刘璋不应该去巴西,不过不是在刘璋的当面劝说——他一个书佐,没有多少资格进言——他是在背后说的,而且说得很难听,被人传到一心想抖抖威风的刘璋的耳朵里时,那一丝合理的建议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他对刘璋父子的冷嘲热讽,气得纵使脾气如刘璋一样的好也受不了,这才给他施了髡钳之刑,搞到州牧府做苦役去了。不过他也是因祸得福,要不然他也不能大模大样的直接上了庞统的床,只怕还没走到门口,就被看门的侍卫给乱刀砍死了,曹冲带出来的侍卫可不是刘璋原来那些侍卫可比的。
曹冲点点头,把手中的书信放到桌上,又问了些彭羕对益州大族的看法,以及他对益州形势的判定,这才笑道:“士元说你建议派朴新守的白虎军入涪陵的想法很好,我也觉得不错。不过朴新守虽然稳重善战,却苦在识字不多,处理政务只怕不是擅长,因此士元他们三个建议由你任参军,一同前去涪陵,不知你可有兴趣?”
彭羕一愣,随时大喜。他的目标只是先摆脱了这囚徒的身份,然后能进将军府或者州牧府,反正只在能在曹冲身边任职,能有机会展露自己的才华,为以后的仕途打个好一点基础,他就心满意足了,没想到庞统等人却是建议由他任参军,配合白虎军去涪陵。参军虽然不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最代表着将军府,代表着曹冲,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不敢相信的好事。他不用多想,立刻拜倒。
“彭羕领命。”
曹冲看着彭羕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这才虚扶了一把,将激动得面红耳赤的彭羕扶了起来,沉着脸问道:“永年,涪陵的重要性,我不用跟你多说了。既然士元他们都推荐你,我相信涪陵的军务政事你都有能力处理得很好。不过,我事先要提醒你一句,朴新守他们三个识字都不多,又是巴人,言语礼节上不能和你这样的智谋之士相提并论,但他们却是作战的主力,将来到了涪陵,要靠他们一刀一刀的砍出功劳来。你切不可因为学问大就轻视他们,更不可任性而为,到了军中,就要遵守军令,否则到时我也无法护你。”
彭羕激零打了个冷战,他从曹冲的话语中听出了冰冷的寒意,也听出了曹冲对他过去的事情的不满,他连忙正了脸色,严肃的拱手应道:“请将军放心,彭羕一定谨遵军中号令,与朴校尉等人好好合作。”
“这样最好。”曹冲放松了脸色,抬手示意彭羕喝茶。彭羕连忙端起茶来,递到嘴边浅浅的呷了一口。曹冲又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多留你了。你在襄阳休息一两天,就赶往枳县,与朴新守汇合后再去涪陵郁井。”
“诺!”彭羕朗声应道,“下属想早日赶往枳县,这次就不在襄阳多呆了,等会儿从这里出去,下属去襄阳书院一游就立刻起程。”
曹冲打量了一下立功心切的彭羕,点了点头:“也好,我这就修书,你在外面稍等片刻就是。”
彭羕行了礼,起身大步退了出去。曹冲回过头一边招呼邓艾准备笔墨写文书,一边对孙尚香说道:“你看这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有才,功利心也重。”孙尚香嘻嘻一笑:“你让他当了个参军,他感觉就象当了涪陵太守似的开心,整个一官迷啊。”
“大丈夫就是要立功名,这也不稀奇。”曹冲一边说一边口述命令,邓艾笔走龙蛇,一会儿就写好了公文,递给曹冲过目。曹冲看了看,然后递回给邓艾,看着他叹了口气:“士载,要不是你还年轻,我本来是想让你去的,你如果到了涪陵,一定会比这个彭羕更出色。”
邓艾浅浅一笑:“将军过奖了。这个彭永年我看确实有才,他到了涪陵一定能很快扭转局面,我未必能胜过他。我还是跟着公子再学几年,再为公子效劳不迟。”
曹冲叹了一声:“厚积而薄发,士载,你有这份心思,将来必能成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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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陵郡酉水,一只乌篷小船整装待发。
马良和沙摩柯拱手而别:“精夫(武陵蛮头人的称呼),良此去,一定将精夫的善意报与州牧大人与张太守,贵部所需军械粮食,很快就能运到,你就静候佳音吧。”
沙摩柯身材高大,足有九尺多,中等身材的马良站在他的面前就象小孩一样。不过沙摩柯对马良很客气,因为马良来了之后,不仅给他带来了漂亮的衣服和锋利的长刀,还给他带来了两个漂亮的女人,最让他开心的是,马良略施小计,就让他踏进了从来没有涉足过的涪陵郡汉发县,打了那些他从来不敢惹的巴子一个措手不及,抢了一大船的盐和各种各样的好东西,然后在那些官兵反应过来之前,逃之夭夭,伤亡不过十数人。以这么小的代价获得了如此丰厚的战利品,这在沙摩柯的心目中,马良的妙计几乎如槃瓠老祖夜夺吴将军头一样神奇。
现在马良要走了,一心想拉着马良再去干一票过个好年的沙摩柯依依不舍。这么好的汉人朋友哪儿去找啊,不仅给自己送礼,还带着自己打胜仗,然后战利品一点也不要,送他一个如花似玉、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女人他都不要,实在是太好了。可惜现在要走了,这一走也不知道哪天才能回来。
“马先生一路走好,事情办完了之后,可要快些回来啊。我还等着马先生再带我们去一趟郁井呢。”沙摩柯不太习惯的学着马良拱了拱手,走上前来,用他蒲扇一般的大手亲热的握着马良的胳膊。
马良不为人注意的挑了挑眉梢,哈哈一笑,转身对沙摩柯笑道:“郁井的路精夫已经熟了,何须我再带路。我是要回来的,不过下次未必就是郁井了,益州是个好地方啊,天府之国名不虚传,哪儿都有好东西,郁井这么偏僻的地方的大户人家都如此富足,涪陵城岂不是更富了?精夫不要总是看着那点盐井,眼光要看开一些。”
沙摩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先生说得对,等先生回来,我们就去抢涪陵城。”
马良点点头,抬腿上了小舟。船夫解开了绳,用手中长长的竹篙用力撑了一下,小船一上子荡了开去,晃晃悠悠的向中间飘去。马良扶着船篷,勉力稳着身体,对岸上不舍的沙摩柯挥了挥手:“精夫,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沙摩柯愣愣的举起手,有模有样的挥了两下,眼巴巴的看着小船随着河水渐渐远去,忽然一仰脖子,双手叉着腰,张口吼出了几句高亢激昂的蛮调,悠长的尾音在河谷之间回响了好久好久。
“大人,沙摩柯这是为大人送行呢。”船夫笑着看了一眼岸边的沙摩柯,对马良说道:“这是首很有名的蛮歌,听说只有最好的亲人远行时,他们才会唱。”
马良撇了撇嘴,回身再次挥了挥手。直到船转过一道弯,看不到依然驻立的沙摩柯,他才转身钻进了船舱,舒舒服服的叹了口气,解开了身上的外衣扔进一角,双手抱在脑后,悠然自得的躺了下来:“终于不用再和这些蛮人打交道了,不用再闻他们身上那一股臭味,我这鼻子,总算能逃脱生天了。”
随从笑了:“大人不来了吗?”
“来。”马良笑道:“不过下次来至少也得半年之后了,我总算可以轻松半年。你小心点看着那两瓮猴儿酒,我虽然喝不惯,可张将军一定会很喜欢的。”
“张将军嗜酒如命,能喝到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