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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卑人的事情,那自己这个查处案件的人,首当其冲的会成为倒霉鬼。
怎么办?曹丕象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司马懿隐晦的提了几次,建议曹丕当机立断,立刻动用最后的杀招。反正现在手下有两万人马,足以控制许县的形式。一旦曹操死了,是黑是白,就随你怎么说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曹丕犹豫不决,他不是不想动手,他也早就想过送曹操归天,可是一来想到要和老爹真正决裂,他心里还是有一丝恐惧,残存的一丝良心在干扰他的决心。而不送曹操归天,迟早他要被曹操送了归天,没有第三个选择,这个你死我活的选择逼得曹丕快要发疯了。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司马懿大步走了进来,他的神色有些紧张,额头上冒着细汗,一见到曹丕,他躬身拜了一拜,立刻赶到曹丕的面前,低声说道:“公子,有一辆马车进了骠骑将军的院门,是荀长倩亲自护送的。”
“荀长倩?”曹丕先是一惊,随后一喜:“仓舒胆子大了啊,父亲明明说仓舒和北军的一兵一卒不准擅离驻地,他居然敢让荀长倩离开晋阳到太原来了,他们不要命了?”
司马懿看了曹丕一眼,觉得他有些拎不清轻重,荀恽当然不会随随便便的就违抗大将军军令,自己把脑袋送上来给你砍,他来了,自然是有特殊原因的。他轻轻咳了一声,提醒了一下兴奋莫名的曹丕:“公子,那辆马车可是个怪事,值得怀疑。”
“马车?什么样的马车?”曹丕这时候清醒过来,立刻追问道。
“我没有亲眼看到,等我接到消息,赶到骠骑将军府前的时候,车子已经进了府,我没敢近前观察,不过可以看得出,骠骑将军的府前守卫更紧了,恐怕……”
“你是说……”曹丕吃了一惊,紧张的注视着司马懿。
司马懿点了点头,他掰着手指算了算:“如果路文蔚所说的那几个人真的被救了,计算时日来看,也应该在这几天能到许县。既然用了马车,又让荀长倩这个步兵校尉亲自护送,这人必定伤重,而且身份尊贵,不排除是镇北将军本人的可能。”
“子文?”曹丕倒吸了一口凉气,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好象是看到了鬼魂一般,曹彰如果活着回来了,那他就是死定了。
“属下分析,极有可能。”司马懿又跟了一句,“如果真是镇北将军,那么一定会通知丞相大人,公子派人打听一下极可知道真相。”
“有理。”曹丕立刻叫过郭表,安排他立刻去联系郭女王,打听曹操今天的动向,看他有没有去过曹冲的府第,回来的表情又是如何。郭表知道关系重大,匆匆的去了。
曹丕心里七上八下,他被巨大恐惧压得喘不过气来。他回来的时候,从镇北将军府走了一趟,搜到了相关的证据,这些证据让他不寒而粟,关于粮草的事情还好说,充其量说他办事不力,包庇那些冀州世家,手段不够强硬,而建安十三年的那件事,则足以要了他的命。曹操本来就偏心曹冲,这些年虽然没有再提那件事,可是那件事不了了之的结案,一直是曹丕的一个心结。如今居然被曹彰得到了消息,还要告发他,好容易把他干掉了,证据也被自己毁了,算是把事情再次掩盖住了,他万万没想到,本来没有生路的曹彰居然死里逃生了。
时间象是一根面条,被拉得又细又长,旁边的漏壶好象也被人调过了,水滴间隔的时候也变得那样的漫长,天边的日头,象是被屋顶挂住了,迟迟不落下去。曹丕看了无数次的天,总算看到夕阳落下了西山,只留下满天的红霞,象一片殷红的血,映得曹丕傅了粉的脸上一片血红。
司马懿拱着手,安静的肃立在一旁,象是一根安静的柱子。
“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曹丕停住了乱转的脚步,紧张的看向了门口,司马懿也睁开微垂的眼帘,瞟向了脚步声即将出现的地方。郭表满头大汗的出现了,他顾不上行礼,直接冲到曹丕面前,急急的说道:“大人……”
“慢慢说。”曹丕一抬手,阻止了郭表,他抚了抚狂跳的心脏,用力吸了两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来:“你打听到了什么?”
郭表抬起袖子,擦了一下额角,眼里全是惊惶:“丞相大人去了骠骑将军府上,一直到一刻钟之前才回来。据说眼睛有些肿,有些红,好象哭过。”
“啊——”曹丕的脸一下子变了色,煞白煞白。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司马懿,司马懿同样也很震惊,不过显然他早有预料,比起曹丕来要平静了许多。
“仲达,怎么办?”
司马懿眼珠转了转,朝曹丕躬身施了一礼,平静的说道:“公子,进退生死,全在一线之间,公子,太史公有云,当断不乱,反受其乱啊。”
“断!断!”曹丕连声应道:“可是怎么断?”
司马懿笑了笑,正要说话,一个侍卫匆匆走了进来,单腿跪倒:“大人,长乐卫尉陈炜求见。”
“陈炜?”曹丕和司马懿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泛起一丝疑惑。陈炜是个标准的闲官,长乐卫尉本来是守护太后所住长乐宫的,可是大汉国没太后已经快三十年了,这个职位就是个虚衔,带着百十个郎官装门面的,曹丕和他从来没有过什么交情,他突然前来求见,求的什么故事?
“公子,见见也无妨。”司马懿提醒道:“只是别轻许他什么就是了。”
曹丕点了点头。过了一会,陈炜匆匆的走了进来,他神色很紧张,不停的向后看,好象生怕有人跟着他似的。见到曹丕,他先行了个礼,却不说话,直用眼睛看坐在一旁的司马懿。曹丕觉得有些好笑,他和司马懿对视了一眼,回过头笑道:“陈大人,有什么话就说吧,他是丞相府簿司马懿,你想必听说过吧。”
“司马懿大人名闻河内,下官焉能不知。”陈炜陪着笑,吞吞吐吐的说道:“只是下官所说之事……”
司马懿笑了笑,起身告辞,退到出去。曹丕有些不快的对陈炜说道:“陈大人,现在室内就你我二人,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吧?”
陈炜还没有说话,先是扑通一声趴在地上,带着哭腔哀求道:“丞相大人饶命啊……”
曹丕更糊涂了,我什么时候说要你的命了,你搞得这么可怜兮兮的。他有些厌恶的说道:“陈大人,你这是……”
“丞相大人,下官有罪,请丞相大人宽容大量,饶了下官。”陈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着曹丕,曹丕从他闪烁的眼神里看出了味道,心猛的跳动起来,他挤出一丝笑容,欠身上前扶起陈炜:“陈大人,何出此言,细细说来,就算你有罪,你现在能主动坦白,也是可以将功折罪的嘛。”
“谢丞相。”陈炜得到了曹丕的许诺,这才放下了一半心,他吞吞吐吐的将耿纪等人的打算告诉了曹丕。当然了,他本人是被逼的,没有办法,现在他决心弃暗投明,坚决的站在曹丕这一边。
曹丕的心跳得扑通扑通的,声声入耳,两个太阳穴也胀得难受。现在这个形势下,居然有人还想这种事情,这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他现在主掌着许县的大权,如果真出了叛乱,他是第一个要倒霉的。他妈的,怎么什么事都凑到一起来了,那边曹彰可能回来了,自己的麻烦还没解决,这么又出来一个叛乱?还让不让人活了?
陈炜看着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的曹丕,紧张得牙齿直打战,他哆哆嗦嗦的说道:“丞相大人,你手下有两万大军,要扫灭这些不知天命的叛贼,是手到擒来啊,下官……下官愿为先驱。”
曹丕的眼睛瞟了一眼旁边,他看到司马懿站在幕后,朝他做了个现在许县很时髦的手势,表示这不是坏事,而是极大的好事。他愣了一下,随即又明白了些什么,他向陈炜笑道:“陈大人,我明白你的心意了,你能这么做,是对朝庭的忠心,对我曹家也有莫大之恩情,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这样吧,你先回去,打探清楚了他的行动计划,再报与我知,如何?事成之后,我记你首功,补你个肥缺。”
陈炜大喜,肥缺不肥缺的就算了,他做这个安闲的长乐卫尉也蛮舒服的,能把命保住,他就达到了目的。他擦干净了眼泪,欢天喜地的谢了曹丕,起身走了。
司马懿微笑着走了出来:“恭喜公子,贺喜公子。”
“何喜之有?”曹丕有些烦躁的说道:“子文的事已经让我头疼了,再加上这么一件事,我还哪有什么可喜的事情。仲达,你刚才示意我这是好事,究竟是什么意思?”
司马懿笑道:“公子,这正是老天送来的好事啊。这两件事虽然都是坏事,可是,只要稍微调拨一下,坏事就会变成好事啊。”
“此话怎么讲?”曹丕眼前一亮,却依然装糊涂。司马懿一笑,知道该自己做恶人的时候了,他清了清嗓子,附在曹丕的耳边说道:“公子,现在这帮叛贼知道是公子主掌大营,他们不也前去搦缨,必然会转而攻击丞相府,公子既然知道了此事,当然要做些防备,万一那些叛贼得了手,伤了丞相大人、骠骑将军的家眷什么的,可不好啊。”
“那现在就将他们抓起来,岂不是更好?”曹丕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
司马懿暗自骂了一声曹丕无耻,他分明想借刀杀人,却又不说出来,要让自己开口。不过,你这样做又有谁会信呢,到时候曹操一死,你又怎么能逃脱骠骑将军的追杀?天下要乱了,曹家要乱了,乱了好啊,乱中才好取胜,可惜曹冲不在府中,如果他也府中,趁乱一刀杀了,只剩下曹丕这个废物,那才叫痛快。
“不可,现在只是陈炜一面之辞,耿纪身为九卿之一,又是关中世家,就这么杀了他,如何能服众?当然要抓住人赃俱获的好,也好让他们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