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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现在生产出来的盐都是蒸煮出来的,成本极高,而卖相不好,已经严重影响到他盐商的地位。
盐是生活必须品,也是稳挣不亏的暴利行业,田有道能在短短的十数年成为登州首富,就得益于食盐的买卖。
秦昊小小年纪便能制出比贡盐还要好的精盐出来,这的确让田有道刮目相看,但说要谈交易,又不免畴箸起来,“秦昊,不是大叔不跟你谈交易,而是今天这个时间点不对,明天,明天你过来,开什么价大叔都同意。”
秦昊当然知道田有道的打算,说到底,在田有道的心里,还是希望他能回学堂的,将精盐一收,笑笑道:“城南的柳家好像跟咱秦家没啥交情,不如我去城南找他家去?”
“秦昊,你这是逼我?如果我今日买掉你的盐,他日如何面见你的父母?”田有道的脸色有点变,如果秦昊真将这制盐的方法卖给柳家,那对他田家就是莫大的打击。
秦昊笑笑,不以为然地道:“我想田老爷言重了,退学之事乃昊既定决心,任何人都不可能更改,还望田老爷能休谅秦昊的用心,秦昊也不想做一个忘恩负义之人。”
田横山对秦家颇有照顾,不管是前世的秦昊还是后世的秦昊,都颇有感触,他实在不愿意将这制盐方法交给柳家,毕竟这制盐对他来说,以后还有大用。
田有道轻轻地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不说话就代表默认,秦昊很乖巧地将这制盐的方案拿出来递给田有道,“田老爷,这就是我写的制盐方案,你先看看。”
田有道缓缓地展开方案,当他看到将制盐的方法由原来的煮盐改为晒盐的时候,便再也坐不住,豆大的汗滚滚而落,赶紧站起身来道:“秦昊,开个价吧?”
“田老爷,你也知道,我跟家里的赌注是十五贯,还有我的那张卖身契在田姑娘的手上,所以……我的要价就是十五贯加一张卖身契。”秦昊没有狮子大开口。
这个价很低,低到田有道都不相信是真的,身体前倾,试探着道:“秦昊,大叔年纪大了,没听错吧?你只要十五贯加一张卖身契?”
“田老爷老当益壮又怎会听错?”秦昊笑笑,又接着说道,“当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这儿的确有个附加条件。”
“这还差不多!”听说有附加条件,田有道的神情反而放松许多,毕竟这才是正规的商业谈判,田有道是商人,虽说商人都是逐利的,但让利太多,反而让人不踏实。
秦昊没有卖关子,而是接着刚才的话道:“田老爷,这个制盐场建成之后,必然需要人手,所以在人手方面,秦昊想请田老爷能优先考虑我秦家大院的人。”
“那是当然!”
对于这个附加条件,田有道连想都没想便立刻答应,只是他的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不吐甚为不快:
“秦昊,大叔有点想不明白,你既然有意让秦家大院的人来打理这个盐场,为何不直接将制盐的方法交给他们,待你们制出盐后,再转卖给大叔?”
秦昊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而是透过窗户望向蓝天,缓缓地道:“田老爷,咱们坐在这屋里看外面的天,天的大小直接取决于这窗口的大小,咱们要看更大的天,只能走出屋外。”
田有道点点头,赞许地道:“说到底是登州府太小,你是怕你离开之后,秦氏家族保不住这制盐之法,与其这样,还不如爽爽快快地交出来,再由田某来照顾秦氏家族?”
秦昊轻轻地叹口道:“君子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并不高深,我秦氏家族虽然人口近百,但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让他们抱着金元宝在闹市中行走,秦昊真的不放心。”
秦家大院就在田横山的脚下,秦家大院里都是些什么样的人,田有道自然是清楚的,当即慎重表态道:“田横山跟秦家大院向来交好,就算你不要求,大叔也自当照顾。”
生意既然谈妥,就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秦昊站起身来,“如此,就请田老爷将十五贯钱送与本家大爷,至于卖身契……”
说到这儿,眼神不由自主地转到田小倩身上,还没等他继续说下去,田小倩便在那儿摊着双手,眨巴着眼睛道:“你那张卖身契我留着也没用,早就撕了。”
“撕了?”
“撕了!”
第十五章 无中生有()
秦昊是空着手从田家大院出来的,虽然他如愿挣到十五贯,却没那个勇气将钱亲自交到老秦头的手中,他真的没法面对那一双双绝望的眼神。
处理这些事,田有道比他有经验,更何况田有道还要跟本家大爷商量如何建盐田的事,由他去送这些铜钱自是再好不过。
不需直接面对本家太爷,秦昊的心情是愉悦的,想到即将跟赖八爷去醉红楼,他的心情则更加愉悦,走在去醉红楼的路上,嘴里又开始哼起了那首含混不清的东风破。
跟秦昊愉悦的心情不同,田小倩则是嘟着嘴跟在他身后,只要一想到他跟那个无赖的约定,心里就像有根刺在那儿不停地扎着。
还没到醉红楼,那个赖八却像只野狗似的,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也不管秦昊乐意不乐意,拉着他的手就哈哈大笑道:
“秦昊兄弟果然守信,哥哥在这儿等半天,还以为你不来了!”
刚说到这儿,便看见跟在秦昊身后的那个柳眉倒竖的田小倩,不禁在那儿挤眉弄眼,不怀好意地道,“田姑娘,我跟秦昊兄弟进醉红楼,你不会跟着吧?”
面对赖八爷的无赖嘴脸,田小倩除冷哼之外,实在想不到其它的方法,再看秦昊,一脸欣然的样子,真想一板砖拍过去,狠狠地拍过去。
登州府并不大,醉红楼也并不难走,前后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三人便来到醉红楼的门口,还没等赖八爷拖着秦昊进去,田小倩便一个闪身,率先进到门内。
这个结果,连久经沙场的赖八爷都愣在当地,他实在想不到,以田小倩登州首富的千金,竟然能进这种地方?
当然,让他想不到的事还在后头,就在他拉着秦昊准备进醉红楼的时候,却被两个不阴不阳的龟公拦在门外。
其中一个皮笑肉不笑地道:“两位爷,实在不好意思,今天的醉红楼被人包了,两位如果想光顾,明儿请早!”
“被人包了?谁包的?”赖八爷显得有些意外,明显不相信这个龟公的话。
“我包的!”
赖八爷的话音刚落,田小倩又如燕子般地出现在门口,眼睛没有盯着赖八爷,而是盯着秦昊,不无嘲讽地道,“这个地方好像不问男女,有钱的就是爷!”
釜底抽薪,田小倩这招的确够狠,当然,这也说明一个真理,有钱就是任性!
赖八爷着实没想到田小倩会来这一招,回过头来,无奈地看着秦昊,苦笑道:“秦昊兄弟,你看这……”
秦昊双手微摊,慨然感叹道:“都说民不跟官争,贫不跟富斗,今天这醉红楼看来是进不去了,不如这样,咱们去蓬莱阁喝酒如何?”
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能够开青楼的人,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关系的,赖八爷虽然有些无赖,但无赖的本质却是欺软怕硬的,所以这醉红楼他是惹不起的。
而蓬莱阁却是自己的地盘,在那儿自己完全可以像螃蟹一样横着走也行,横着爬也成,因此,对秦昊的提议自然是附和的。
再者,不管是去醉红楼,还是去蓬莱阁,都是秦昊请客,既然是他请客,那就不吃对的,只吃贵的,最好是能将这小子吃破产。
菜是好菜,酒却不是好酒,至少在秦昊的眼中,这些酒算不得好酒,喝起来是一点味道都没有,就酒精度来说,比现在的啤酒高不出许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种未经过蒸馏的低度酒对秦昊来说,就跟喝啤酒差不多,但对爱喝酒的赖八爷来说,这酒还真是好酒,几怀酒下肚,便有点晕头转向了。
秦昊见时机差不多了,故意借着酒劲,对赖八说道:“赖八爷,昊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天在蓬莱阁到底能收多少钱?”
赖八爷正喝着酒,没有直接回答秦昊的问话,而是伸出三个手指头,在秦昊的面前晃来晃去的,好半晌才说道:“每天收入不过三贯钱,不过哥哥能留下来的只有三百文。”
“三百文?”秦昊故作震惊地道,“我没听错吧?听赖八爷的意思,莫非大部份的钱都上交给沙门岛的苗寨主了?”
“那是当然!”赖八爷的神色显得有些黯然,也有些无奈,好半晌才接着道,“苗寨主当我如兄弟,他要养活那些囚犯,怪不得他!”
“赖八爷说得极是!”秦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后,附和着道,“只是像赖八爷这般收取那些同样苦哈哈的小商小贩,如何才是尽头?”
说到这儿,复将目光投向醉红楼的方向,轻轻地叹息道,“听说赖八爷是醉红楼的常客,可曾见过那绝代佳人柳湘儿?”
“秦昊兄弟真是说笑了,想那柳湘儿倾城倾国,岂是赖八这种凡夫俗子所能见的?赖八所能见的,不过是春桃秋红这种庸脂俗粉而已!”
听秦昊提到柳湘儿,赖八爷一边咽着口水,一边在那儿感叹。
秦昊将酒杯放回桌上,复叹道:“听说这柳湘儿长年以轻纱蒙面,非纹银三百两不得其见,若以赖八爷日入三百文来计算,须不吃不喝一千年,方能揭其面纱,这是不是应了那句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就算千年也修不得共枕眠,那个柳湘儿是卖艺不卖身的,像我赖八这等粗人,能跟春花秋红相伴,此生便足矣,只可恨那个田小倩,仗着自己有钱……”
说到这儿,赖八爷真的很郁闷,心里就像有根刺一样在那儿不停地扎着,人穷志短,徒增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