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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溃官军之后,顺军沿着颖谁扎营,看样子准备造船去南直隶。
南直隶的朝廷兵马,对山东军还没什么感觉,毕竟大家都是官军,山东军起码还留些面子。
可流贼就完全不一样,那可完完全全是毁灭,无论什么阶层的人,基本上都逃不过去,南直隶的官军立刻就慌乱成一团,不知所措。
朱仙镇之战后,左良玉又跑了,援剿总兵白广恩等奋力搏斗,重抵挡不住潮水一般的顺军,最后白广恩他们往北跑,副总兵则是高杰带着几骑亲兵狼狈逃往颖水。
说起来也巧,当时河水结冰,高杰又是几人几马,直接就顺着冰跑过河,但顺军追兵来的时候,河水却突然裂开,几个马兵都被淹死。
因此,高杰逃得一条性命,现在流窜在南直隶一带,也不知道整天在琢磨些什么。
这要是其他的官兵,根本不会和顺军这么死磕,但高杰不同,他本是李自成帐下的闯将,后来和李自成妻刑氏私通,不得已才投奔官军。
这么一来,他就彻底和李自成成了不同戴天的仇敌,谁都能投降顺军,唯独高杰不能,他只能和朝廷一条道走到黑。
张献忠在颍上,本来和革左四营配合得好好的,不知怎得忽然生了嫌隙,四个营都去投奔新顺王李自成,顺带着连罗汝才也一块去了。
张献忠一下子成了光杆司令,势头大减。
其实早在李自成称新顺王之前,心高气傲的张献忠就已经在武昌自号“大西王”,设立五军都督府和官职,做了建国的准备和打算。
李自成称王之后,听说张献忠竟然抢先自己一步,非常不满,当时便派人去武昌和张献忠商谈。
说什么张献忠自身实力不够,还非要称王建立什么官署制度,岂不是自取其辱,若因此被朝廷围剿,新顺军可不会去救援。
说是商谈,本意不过是羞辱。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李自成致书给张献忠后不久,被顺军追的遍地跑的左良玉来到武昌,面对大西军,竟然打了一个漂亮的胜仗。
刚刚设好的官署,基本上都被左良玉一网打尽,张献忠丢弃武昌,觉得不能再湖广久留,率残部流窜回四川。
眼下,山东军入主徐州,再往下就是中都凤阳府。
朝廷在凤阳的军队,还算是有些能打仗的,刘良佐带着几万兵马驻扎在下蔡,黄得功一万兵驻守在定远,这两家都是号称南直隶强军的兵马。
除此之外,刚到任不久的南直隶京营提督太监卢久德则是率南京京营兵两万,守在寿州和顺军对峙。
南直隶六名总兵,最能打的两个都在凤阳,不过即便算上南直隶京营,三家兵马不过五万余人。
前来对峙的顺军,主力是小袁营和革左四营,李自成的嫡系根本没来,不过即便是这样,加在一起也超过二十万人。
到了现在,两方大大小小打了几次,都是互有胜负。
说起来,南直隶的京营提督太监卢久德心里并不好受,甚至是十分憋屈。
老子本来在北直隶过的就不安稳,这次调到南直隶的京营来,以为天上掉馅饼,本想着能享两天清福,学人家敛敛财,过上好日子。
可没成想才几天功夫,流贼居然都打到南直隶来了,卢久德被被拉到外围防御,没过几天,听说徐州那边山东军又搞出来什么幺蛾子。
这样一来,本来打着混日子的来南京的卢久德,一下子成了天降大任于己。
天可怜见,卢久德本来只是想找个地方安安稳稳的过几天好日子也就成了,这此被临时拉出来守南京,心里是叫苦不已。
你们南直隶的勋戚重臣不敢来,欺负老子是个新来的。
说起来,南京城内有魏国公徐家,那可是明将徐达的后裔,怎么就懦弱成这个龟孙样,自己这太监都出来领兵作战了,你开国名将后辈,竟然吓得龟缩在城里不敢出来?
卢久德一面在为了自己的小命,在尽心尽力的守,另一方面也在思虑退路,心道外围凤阳要是实在守不住,趁早收拾收拾跑路算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虚伪的繁荣()
南直隶的京营和京师不同,地方上异常富庶,要是仅仅看南直隶的发展,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繁荣二字。
无论商业、手工业,还是其它方面,都在蒸蒸日上。
为官者家中银子都多的数不过来,所以那种小层面的军饷没有克扣太多,京营兵士的战斗力比起北直隶来,也是要强上许多。
卢久德和南直隶镇守太监刘福不同,他们二人分别属于南北直隶的司礼监下属,对门不对路,地位上也根本没法比,向来不到一个壶里去。
这次他被挤兑出来做守中都凤阳这等苦差事,刘福在其中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效果。
不论是为了自己的性命,还是为了那虚无的前程,卢久德眼下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竭尽全力保住凤阳。
只有保住了凤阳,才有安身立命最基本的东西。
好在这一片不是他自己在守,颇有战功的总兵黄得功和刘良佐两部也都在,起码不会那么空虚。
当然了,若实在不行,徐州那边还有安东候王争的人马,真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也可以低三下四的去求一求。
说起来,仅仅是南京城的守备兵马,就已经不可小觑。
这其中除了京营以外,大部分都是诸如魏国公徐家这等武将勋戚,这些人世代在南直隶一带蓄养家丁和家将,个个权势通天,手中兵马还是有些战斗力。
最起码赶鸭子上架拉出来,对付被山东军打残的革左四营和袁时中,还是绰绰有余。
南方可不像北方中原一带,连年的天灾和大旱在这里好像有个分界线,除了小打小闹,根本造成不了太大损失的旱灾和水灾以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大型的天灾发生。
没有天灾,也就没有灾民,顺军赖以为生的人海战术便是不再管用,南下的顺军虽说人数不下二十万,但补充起来却没有中原那么简单。
听说顺军要来,颖水边上那些村镇的居民,基本上都跑得一干二净。
无往不利的顺军好像陷在凤阳这个泥潭,和南直隶官军忽有胜负,官军在本土作战,而且并不缺粮饷,倒还没什么乱子。
可顺军那边却不再那样顺利,一连串的小败小胜,根本不能满足这些流贼席卷和劫掠的野心,军心开始不可抑制的涣散。
袁时中认识到这些,急于打一次胜仗挽回军心,听说黄得功所部只有一万多官兵,遂率小袁营近十万人大举进犯。
对方只有一万多人,袁时中是他的近十倍,没成想一场鏖战过后被对方杀得大败。
被黄得功击溃之后,袁时中率残部溃逃,本来是革左四营接应,但老回回马守应等四王按兵不动,反而跑到新蔡一带徘徊。
本来还在观望的刘良佐,见状立马生了抢夺功劳的心思,赶紧带着一万多兵马出去截杀,一番厮杀,斩首两千有余。
这就是实打实的保存自身实力了,袁时中回去之后愤怒不已,带着小袁营和革左四营对峙,但马守应振振有词,说是奉了新顺王的诏令。
这下袁时中哑口无言,看马守应等人的样子不似作假,可李自成为什么下这个命令?
袁时中归顺新顺王李自成后,自认一直都是尽心竭力的办事,这次小袁营被黄得功击溃,撤退的途中又遭到刘良佐那白眼狼截杀,损伤何止数万,这口气怎么能忍下去。
几乎没怎么想,袁时中带着小袁营的数万残部北上前往襄阳一带,想去找新顺王李自成讨要个说法。
。。。。。。
其实身在襄阳的李自成睡得并不踏实,总是板着脸,还有牛金星,一样如此。
大家都不明白,眼下顺军势如破竹,各地明军望风归降,说出去是天大的好事,为什么还这个样子。
夜里,李自成常常毫无征兆的跳起来拔刀,嘴里喊着什么王争、刘宗敏云云,给几个妻妾吓成一样疑神疑鬼的样子。
李自成并不是担心明廷的反扑,眼下明廷在中原能用不剩下什么了,除非把镇守山海关的吴三桂调回来,可是崇祯有那个魄力吗?
正相反,他和牛金星等人是在担心东边安东候王争的兵马会不会杀过来,要知道,李自成面对王争根本就没赢过一次。
不断在王争的手中落败,让李自成的信心受到严重打击,甚至到了听见王争这个名字,就喜怒无常的地步。
无论战局多么有利于顺军,山东军总是像大海中的磐石,任凭风吹浪打自是巍然不动,最后坚持不住崩溃的,往往是自己这边。
特别是前不久听说王争亲率山东军入驻徐州之后,李自成就放下手边一切事务,星夜不断的打探消息,看山东军是不是要西进。
山东军依然是那么高效率,入驻徐州的当月,就已经完全掌控了境内的州县并且开始征收漕运厘金。
李自成更加担忧,派出老营马队日夜不停的在徐州和河南一带侦查,一旦山东军有什么动向,他都要立刻知道最新的消息。
不过时间到了崇祯十六年的五月份,顺军已经在中原彻底打开了局面,就连湖广都控制了大半,但是在徐州的山东军依然没什么消息。
李自成一直跳动不安的心,这才略微平静下来。
襄阳城里原本装修最为豪华的便是大明福王府,富丽堂皇的模样,丝毫不比流贼们心中的皇宫要差,这等极尽奢华的地方,自然要给新顺王李自成受用。
但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李自成在府外踌躇良久,最后并没有住进去,反倒派人给贴上封条,并且立下严令,说是顺军上下,一概不许进入王府内居住。
这样一来,李自成在有心人的特意传扬下,更显得是一带雄主,很多百姓更是对新顺王麾下的正义之师趋之若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