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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娘子,你也知道我闻香大教的规矩,若是不如此去做,教主也不会让我在这堂主的位子上多呆,无奈之举罢了。”
不过这邱谓说虽是如此说,但仍是言笑晏晏,没有丝毫的廉耻之心。
“无耻之徒,百姓都是无辜的,你怎么敢!?”
红娘子怒目而视,对邱谓更加觉得恶心,周围的山贼也是朝邱谓看过去,不过却也没人敢动手。
原因无它,邱谓的背后是整个闻香教,闻香教的背后又是白莲教,根系枝脉错综复杂,不是一般人能动得起的。
正这时,一股子冲上去的暴民忽然屁滚尿流的跑了回来。
邱谓看过去也有些意外,被围在中间的那些官兵居然一动都没动,只是周围又多了些衣衫褴褛的尸体。
他用眼神示意身后一个闻香教的教众,那教众点点头,带着乱民开始下一轮冲锋。
王争知道百姓是无辜的,但是这种情况下是不想杀也得杀。
这些人已经完全被蛊惑,成为闻香教的杀人工具与破阵法宝,不杀他,你就要死。
无论闻香教这种民间组织,还是今后可能遇见的清军,惯用的伎俩都有驱使百姓做冲阵的跑灰。
这个时候若是有妇人之仁,将会造成毁灭性的后果,他需要为整个文登营考虑!
“变阵,前阵!”
在这股子空挡,王争又是一声令下,紧跟着第一排的长枪手立刻退到后线,第二列的长枪手迎头走上,阵型迅速变换。
若是你从天上看去,文登营方才的阵型是四方口字型,现在则是变成两方前进阵型,对付这些乱民,以攻为守更能发挥奇效,王争是要在心理上击溃他们!
“红娘,你还是先去救李信,这些狗官兵不是你需要担心的。”
红娘子本来还想再说什么,听到李信两个字才是面色一动,忽然想起来,自己这次来就是要攻破县衙救出李信。
当下也是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杀!杀!杀!”
“啊,我的腿。”
但刚走了几步,从后面传来一阵整齐的步子声,配合着乱民的惨叫,红娘子忍不住回身去看。
当下也是瞪大了双眼,她从没见过官兵有这种战斗力!
被围在中间的官兵眨眼之间就换了一个新的阵型,在那军将的带领下,居然挺着长枪轰隆隆前进。
乱民人数较多,要有近千人,不过这似乎对官兵造成不了丝毫的影响,这枪阵走到哪,那里的乱民就是立刻崩溃四散,再也没有胆量回头。
负隅顽抗的不是没有,不过这些乱民无论战斗力,还是刀枪与拳脚功夫,各方面与水匪相比还差了好几个档。
对付这样的人,王争指挥下的文登营枪阵真正成为一个钢铁战车,一路而过,留下无数浑身血洞,死相凄惨的尸体。
带着一往无前,势不可挡的气势朝邱谓这边杀过来。
邱谓大惊失色,这是从哪来的官兵!?
他灵机一动,两指相抵,居然是神色淡然的盘膝坐下,神神叨叨的念道:
“大乘三佛,法力无边,刀枪不入,三劫降世!!”
“大乘三佛,法力无边,刀枪不入,三劫降世!!”
邱谓念着,周围的闻香教众也是随着盘膝坐下,他们这个行为好像是给周围的乱民极大鼓舞,信以为真,纷纷红着眼再次朝文登营枪阵冲过来。
文登兵的脚步依旧坚定,端平长枪迎头上前。
不过红娘子却是见到,乱民前脚冲上去与官兵接战,邱谓与那些闻香教众后脚就是立马起身溜之大吉。
其逃跑速度之快,直让众山贼瞠目结舌。
第一百三十九章:不一样的官兵()
其实这根本说不上是战斗,对于王争与文登营的军将、士兵们来说,充其量也就是一些乱民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冲上来找死。
杞县这种小县的衙门里最多也就几十个差役,而红娘子带来的鸡公山山贼则有几百人,被闻香教蛊惑的百姓更是有近千人。
这一打起来,还是从内部生乱,想守城都不行,衙门对他们来说还就是纸糊的,说攻破就攻破了。
在那之后,本地的知县老爷们还不是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邱谓与闻香教的教众都逃跑之后,乱民们再也难以阻止起有效的攻势。
不说这些毫无战斗力和组织而言的乱民,如今文登营的长枪阵,在相同人数或是人数占据优势的情况下,除非是同样久经战阵的辽东军,或者战力彪悍的清军尚可一战,其余的任何一支兵马都别想从正面将其攻破,多只是徒增伤亡罢了。
极大的伤亡下,看着那些沾染着鲜血与碎肉的长枪,乱民们再回头一找,后面不久前还盘膝而坐,信誓旦旦说着‘刀枪不如’的闻香教众们早就跑没了影。
就连那即将飞升成仙的邱谓都看不见人,这种情形也让他们清醒起来,听着周围的哀嚎声,官兵端着长枪仍在步步紧逼。
那种大仙无敌、刀枪不如的信念迅速崩溃,其余的乱民没多久便是四散而逃,而这个时候,战斗才刚刚开始了不到一个时辰而已。
山贼们也是十分震惊,握着刀十分警惕的看着这支不一样的官兵,却见王争领着文登兵越过他们径直朝牢狱的方向去了。
没有一个山贼敢轻举妄动,因为没有谁想再试试文登营的枪尖。
等文登兵都离开原地,红娘子与鸡公山的山贼们松了一口气之后,又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方才的战斗,这些官兵居然没有倒下一个,一路所过留下了数百具浑身血洞的尸体。
王争领着文登兵从他们身边经过时,红娘子也看见文登兵之中有二十几个轻伤员,不过战斗刚刚结束,就有随队的医士上前为这些伤员包扎伤口,避免二次伤亡。
看着头也不回的王争,红娘子樱唇微启,轻声说道:
“你,你不抓我吗?”
王争忽然回过头盯住红娘子,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红娘子居然感觉心下有些慌乱,下意识的将目光移开。
“不抓,你做的都是有利百姓的好事,为何要抓?”
红娘子喃喃几句,见王争回头远去,情急又问:
“那你,那你这是要去哪?”
王争远远的挥挥手,高声传来:“去牢狱,救李信出来。”
一个山贼头领上前,看了一眼神态恍惚的红娘子,小心问道:
“红娘,这,咱们还去吗?”
红娘子从未见过这样的朝廷军队,行伍分明,令行禁止,就连在外战斗时都带着医士随时医治受伤的兵士,就连辽东边兵也难以相比。
大战过后仍是步伐齐整,若不是他们肩上的长枪还带着鲜血与碎肉,方才的战斗就好像根本没发生过一般。
仔细回味王争说过的话,红娘子心中俨然是小鹿乱撞,强自说道:
“去!为什么不去,跟上去!”
。。。。。。
杞县的牢狱不大,从外面看上去就只是一间挂着不同牌匾的方正房屋。
这时本该在牢狱外看守的狱卒早就不见踪影,大门敞开,从里面传出许多不甘的吼声。
“冤枉,我冤枉啊!”
“来人救我出去啊!”
王争眼神示意之下,一个哨官立即带着一整哨的文登兵冲进牢狱之中,不过并没传出喊杀的声音。
王争与董有银等人站在外面静静等待,过了半晌,那名哨官毫发无伤的走出来,抱拳道:
“禀将军,除了看押在狱中的人犯,没见到闻香教徒与乱民!”
见王争居然要走进去,范若海小声的道:
“将军,这牢狱可是灾祸之地,就这么进去了,将来恐有不白之祸啊!”
王争拍了拍范若海的肩膀,说道:
“你们若是不想进去,就不用跟来了,本将要在这狱中找一个人。”
王争好像是对这凶灾之地没有丝毫的忌讳,大踏步走了进去,董有银和四个哨官互相看了看,也是先后跟了进去。
范若海在门外踌躇不止,最后看了一眼头顶上那几个充满黑气的大字,还是一咬牙跟了进去。
杞县的牢狱没有那么错综复杂,是个“L”形,也就只有一个弯路。
董有银走在王争前面开路,狠狠的把那些犯人伸出来的脏手打掉,几个哨官也是紧紧护在王争身边,不容许任何犯人碰到王争,范若海就是小心翼翼的跟在最后。
拐了一个弯,来到最里面的那间牢房,果然,一个披头散发,穿着囚服的人低头坐在墙角,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董有银几大脚踹开牢房,里面那人也没什么动静,仍是低着头一声不吭,囚服上有些血迹。
见到此景此景,董有银就要上前查看,却被王争伸手制止,看向四周的墙壁上。
“年来蝗旱苦频仍,嚼啮禾苗岁不登。米价升腾增数倍,黎民处处不聊生。。。。。。。天地无私佑善人,善人德厚福长臻。助贫救乏功勋大,德厚流光裕子孙。”
牢狱的墙壁上刻着不少诗词,王争捡最长的念了出来,点头赞许道:“好一首劝赈歌,侠义心肠,用心良苦啊。”
李信听到这,也是霍然回首,又是回过头去:
“呵,原来又是朝廷鹰犬。”
董有银大眼一瞪:“你。。。!”
“有银!”
听到王争的低喝声,董有银这才是后退几步,但仍是对着李信一副警惕的模样。
王争躬身一揖,说道:
“王某不才,现任山东宁海参将一职。李兄弟的劝赈歌实是如今百姓现状的真实写照,士绅与官员枉法,民无地种,苟活尚难啊。”
李信又是回头,上下打量一番,忽然挣扎着要起身,一名哨官要见状要上去搀扶,却被他婉言谢绝。
只见李信龇牙咧嘴的朝王争躬身一揖:
“原来是山东宁海州的王参将,当受我李信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