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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知几本人不足为虑,可他手中攥着史笔呢!闻听“无污青史,为子孙累”这八个字,张说心急如焚——陷水可脱,陷文不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昔日房玄龄动一动笔,玄武门之事便黑白颠倒,许敬宗动一动笔,天皇私通庶母就成了太宗赏赐;刘知几若在史书上记一句“张说构害社稷之臣”,我岂不要遗臭万年?连子孙后代都跟着丢脸啊!
宋璟、张廷珪、刘知几这“三通鼓”打下来,张说只觉自己脑袋都要炸开了,进退维谷左右为难,真不晓得该怎么办了,简直想转身逃出这是非坑。上面的高延福早等得不耐烦,连声催促:“张舍人,你快写吧!圣上候着呢。”
“是……”张说无可回避,只能硬着头皮登阶上殿,迈进殿门大礼参拜,抬起头见女皇面沉似水端坐龙位,魏元忠、高戬垂手跪在下面,唐休璟、宋璟、张柬之、袁恕己乃至二张等人列立两旁,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
武曌没半句客套之言,开口便问:“张易之言魏元忠、高戬讪谤之时你从旁窥见,可有此事?”
听到女皇严厉的质问声,张说乱糟糟的脑子霎时一片空白,紧张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魏元忠冤屈至极,再也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起身大呼:“张说早与二张串通,欲编造伪证害我!”
看到魏公悲愤无助的神情,张说心中一沉,方才宋璟等人的话不断回响耳畔,但女皇在侧丝毫不敢迟疑,立刻反唇道:“魏公身为宰相,理当自尊自贵,奈何似市井小民般听风便是雨?您有何证据说我与他们串通?”
张易之冷冷一笑,高声道:“张说,你何必与他逞口舌之能?快把你那日所见所闻禀报圣上。”皇帝问案他一旁插言,甚是无礼。
武曌却不介意,也跟着催问:“你到底有没有见到他二人勾结,从实讲来。”
张说把心一横,深吸一口气故作镇静道:“没有。”
大殿之上霎时宁静,所有人都被这意外的一幕惊住了,连武曌也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问一遍:“你说什么?到底有没有?”
“没有。”话已出口张说反倒沉住气了,又重申一遍,“臣从未见到魏公与高戬有何勾结。”人不能只图眼前利益不谋长远,更不能只爱富贵不惜名誉!张说权衡再三,终究还是守住了底线。
魏元忠如在梦中,好半天才缓过气,身子一晃瘫倒在地——险矣!苍天有眼,老夫又一次死里逃生!高戬更是已忍不住落泪,张柬之、袁恕己等人面面相觑,险些欢呼出来。
张昌宗、张易之的脸却涨得通红——费劲巴力教唆张说,万没料到“临阵倒戈”,这样一来非但害不死魏元忠,他俩的诬告行径也等同被揭穿,女皇会不会反过来治他们的罪啊?张易之恨得咬牙切齿,却无法把话挑明,难道直接问“咱串通好作伪证,你为何改口?”情急之下顾不得详思,张易之气急败坏嚷道:“张说撒谎!他与魏元忠同反!”
宋璟、唐休璟等人悻悻然瞥他一眼——这可应了民间那句俗话,胡打官司乱告状!证人是你找的,现在不肯作伪证,又反过来告他。谋反之罪岂是儿戏?在皇帝面前大呼小叫,你想告谁就告谁?还有没有点儿体统?
已经撕破脸,张说当然不能吃这个亏:“举证之事是张监所提,您现在说我参与谋反,又有何证据?”
张易之一时无言可对,又羞又恨,那张英俊的脸变得格外狰狞。张昌宗却迅速接过话茬:“有证据!我曾听闻,张说曾喻魏元忠为伊尹、周公。昔伊尹流放太甲,周公摄成王之政,张说专以欺上权臣为喻,岂不是有反心?”
众人听了皆感不屑,连武曌都蹙眉摇头,这罪名实在太牵强。张说更是不禁窃笑——你这小白脸,诗写得倒还凑合,学问终究还是不行。若把“周公”换成“霍光”,张某倒还畏惧三分,你既说周公,这可就怨不得我啦!
事已至此张说豁出去了,既然已得罪二张,索性得罪到底,今日非把话辩个明白,大不了辞官而去,回家忍上几载,等太子登基再回来!他抛开张昌宗不理,拱手对女皇道:“易之兄弟诚乃小人,徒闻伊尹、周公摄政之事,安知伊尹、周公为政之道?年初魏公衣紫袍,臣随同僚前往祝贺,魏公对众人道‘无功受庞,不胜惭惧’。臣确实回了一句‘明公居伊、周之任,何愧三品?’这完全是激励之意。伊尹、周公皆至忠之臣,德才兼备,古今慕仰。陛下用宰相,乃为治国安邦,不使学伊、周,当使学谁?”
话说到此处旁听诸臣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张昌宗也变哑巴了,急得满头是汗。张说见此情形暗自得意,索性再接再厉,跪倒在地直言道:“陛下明鉴!臣岂不知今日党附二张可得晋升,袒护魏公有族灭之危?但臣不能因一己之富贵枉害忠良……”说着他猛然抬手指向张氏兄弟,“陛下视之,在您面前二张犹逼臣如此,何况在外乎?今日当着陛下和列位宰相,臣不敢不据实以对。臣实不闻魏公有何异谋,也不愿作证,皆是张易之逼臣诬陷!”
这算是彻底挑明了,二张阴谋尽皆败露,不禁由怒转惧,赶忙跪倒在地祈求女皇宽恕。一旁姚崇、朱敬则、李怀远、张柬之等人大喜过望——真没想到这桩冤案会审出如此结果,今日二张罪证已明,何不趁此良机劝女皇惩治佞幸?
想至此众臣一并出班,可还未开口忽听女皇一声暴喝:“张说!你这反复小人!”
武曌虽老却不糊涂,一见张氏兄弟那副委委屈屈的样子便是被张说耍了。倘若张说事先不曾应允作伪证,张易之焉敢提议让其上殿对质?此时她固然明白魏元忠是被诬陷,却更恨张说出尔反尔,甚至觉得满朝文武都阳奉阴违,合伙戏弄自己!她抓起案卷狠狠扔在张说身上,暴喝道:“朕当初瞎了眼,错点你这么一个状元!厚颜无耻反复无常,你还有脸在朕面前讲忠义、讲良心……来人哪!把张说连同魏元忠等人一并打入大牢!”
“陛下……”张柬之、袁恕己等人还欲劝谏,却见女皇头也不回拂袖而去。侍卫们可不管谁是谁非,冲进殿来推推搡搡,立刻将张说连同魏元忠两人押解下去。
张氏兄弟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方才的觳觫之态早已不见,又恢复得意的神情,朝众人拱手道:“我兄弟还要侍奉圣上,不奉陪啦!”
诸臣恨得牙根痒痒,却拿他们毫无办法……
三。情势陡转
魏元忠再度入狱,还搭进一个张说,这样的审讯结果岂能服众?百官顿时炸了窝——魏元忠明明是被诬陷的,此事已清清楚楚,有何理由继续关押?张说即便曾与张易之串通,毕竟最后没有欺君,就算治他的罪也得先追究二张的诬告,哪有不处置元凶拿被胁迫者撒气的道理?
一时间群情激愤,上至宋璟、桓彦范、刘知几等敢言之臣,下至卢怀慎、王晙、萧至忠等刚崭露头角的监察御史,纷纷写奏章抗议。可是奏疏还未递上去,一向好脾气的宰相朱敬则先急了——你们晓得什么?难道女皇不明白谁是谁非?她这是赌气,你们上书争辩岂不是火上浇油?这样反倒会把魏公害啦!
群臣不声不响把奏疏收了回去,隔日朱敬则入宫,和颜悦色对女皇道:“元忠素称忠正,张说所坐无名,若治罪他二人只怕天下人失望,对陛下名誉也不好嘛。”姚崇、李峤、韦安石也都劝女皇消气,一个个软言软语活像哄孩子,至于二张构陷之罪谁也不敢再提。众人反复劝说下,九月九日女皇下达最后判决——魏元忠贬为连州高要(今广东肇庆)县尉,张说、高戬流放钦州。
是非对错在武曌看来已不重要了,她顾忌的是面子、是权威。她是一个即将油尽灯枯的人,以苍白的余威苦苦维持这个快要走到终点的王朝,难道最后一丝尊重都不能保全?而今对二张的纵容不过是一时快意,将来朕不在了你们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难道朕还能从陵墓里跳出来阻止?你们偏这时计较个没完,就不能让朕安享晚年吗?
魏元忠固然是忠臣能臣,其所作所为都是为国家,但魏元忠的亢直一再扫武曌面子;张说的“两面三刀”更是让武曌觉得愤怒——你戏耍的哪里是张易之,分明是糊弄朕!难道朕就这样被你们羞辱?所以即便无罪她也要严惩二人,同时也是向朝野立威。作为一个老人,这种赌气的行为可以理解,但对皇帝而言又是何等影响?朝廷百官私下感慨,女皇宁信男宠,不信社稷之臣。
张说和高戬接到敕令立刻踏上流放之旅,魏元忠赴任前却要到女皇面前谢恩。十五年间三起三落,每次崛起都是功劳赫赫万众瞩目,每次流贬都被冠以死罪,命悬一线险象环生,纵观隋唐以来的名臣良将没有一人似魏元忠这般坎坷。这次他又在鬼门关前游历一遭,奇迹般地出狱了,可这又有什么值得庆幸的?如今他已年逾七旬,又被打发到遥远的岭南,还能似前两次一样蒙赦而回吗?但比悲痛更加难忍的是屈辱,因为张昌宗、张易之就堂而皇之地站在女皇身边,正朝他嘻嘻而笑,那是得意的笑——他们的诬告明明已被揭穿,却还是得逞啦!从今以后二张可以为所欲为,没有人管得了他们啦!
魏元忠凄然拜倒在女皇面前,痛心疾首道:“臣老矣,此去岭南十死一生,恐再无回朝之期,今日便是永诀……但是!陛下日后必有思臣之时。”说到此处他勃然变色,手指御座旁的二张,“此二小儿,终为乱阶,陛下一世英名迟早毁在他二人手上!”说罢重重叩了一个头,起身而去。
二张见他临走还说狠话,赶忙跪倒在御座旁,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