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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惨冷的月光刺得他双眸酸痛,他避过脸去,却看见那面残破得不忍直视的中军大旗,心里突然冒出一股悲凉。
自张角兵败被杀以来,自己凭借口才和眼光,四处游说其他黄巾势力,不到三年的功夫,部众已发展至数十万,势力遍布常山、赵郡、中山、上党、河内各地,就连朝廷也不敢忽视他的存在。
经年征伐,朝廷无力围剿,于是张燕派使者到洛阳请降。
已故汉灵帝于是任命他为平难中郎将,使其管理黄河以北山区的行政及治安事务,每年可以向朝廷推荐孝廉,并派遣计吏到洛阳去汇报。
而当今天下,人要是想当官,必须以孝廉出仕,由计吏当官,这是人们进入仕途的重要方式。
张燕并不甘心一直做一个叛贼,要想真正进入士大夫这个阶层,不但需要给朝廷权贵送礼,给各路豪强屈膝。
更重要的是获得人事豁免权,可以举荐孝廉、计吏,这样那些人就会感恩戴德追随于他,也可以获得朝廷认可朝廷的出仕文书。
如此这般,他自然在幽并一带的豪强心中有一定位置。
所以上党之争,世家反叛的原因有两个,一者,不少士族子弟被吕布排斥到权力中心之外;二者,张燕身为平难中郎将,有一定的人事举荐权,只要张燕入主上党,他们的子弟便可举孝廉,入计吏。
而张燕本人也及需要获得世家的认可,一旦占领上党,做好世家所希望的事,他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张家就能像王家一样桃李漫地。
张燕和上党世家各取所需,互相利用,所以吕布刚刚出兵洛阳,上党世家就迫不及待的迎合张燕。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吕布回援竟如此迅速,本以为己方势众,一战可定,没曾想浊漳河一战惨败,若不是左髭丈八护救,他张燕也许已经曝尸荒野了。
夜色中,一群人跌跌撞撞地跑来,左髭丈八和张燕的亲卫立即挡在张燕面前,将他保护得密不透风。
人影绰绰,借着月光,张燕最终于看清这群人的装束,喝问道:“你们是那部分的?”
这群人是从长子城败退下来的,一见到张燕,他们就哭得撕心裂肺,其中有人禀报道:“启禀主帅,我们是张渠帅帐下的。”
“张大目?”张燕浑身发凉,嘴唇都在颤抖:“张渠帅何在?于渠帅何在?长子何在?”
“张渠帅和于渠帅已战死,长子已失。”
嗡嗡嗡嗡~
张燕的脑袋里仿佛有亿万只苍蝇振翅,疼得他撕心裂肺,还未等他好转过来,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众人望去,只见一骑飞马自尘埃间奔驰而来,骑士看到军中的张燕,立即跃下马鞍,双手奉上一方书信:“启禀渠帅,吕布帐下大将高顺率河东之兵,占领阳阿、高都,在沿线拒鹿角、立栏栅、设营寨,阻断天井关南撤通道。”
“端氏?”张燕的目光里全是急迫。
如果端氏还在黑山军手中,那他们就可以西撤白波谷,进入河东,待重整兵马,在与吕布一决雌雄。
可接下来哨骑的话,击碎了他所有的希望,只听哨骑说道:“端氏已被吕布帐下大将张扬占领,张白骑渠帅和刘石渠帅合兵之处,屯兵长平亭。”
“你说屯兵何处?”张燕整个身体都在急速颤抖。
“长平亭!”
张燕一听这个地名,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失去重心,重重砸在地上。
左髭丈八急忙上前扶起张燕,张燕因悲愤过度,气若游丝:“快,快去,快去长平,否则就晚了。”
左髭丈八知道张燕在担心什么,长平四周被高山环绕,只有一条河谷长壁直通泫氏城,一旦大军被围,结局将会和当年的赵军一样。
“张白骑和刘石这两个脓包!”左髭丈八怒骂一声,急忙将张燕扶上马鞍,一群人马不卸鞍地朝长平奔涌而去。
与同此时,远在十里之外的吕布同时收到高顺送来的急报,看完里面的内容后,他扭头看向王儁:“莫非又要来一次长平之战?”
王儁接过急报,目光落在最后几行字上:“敌张白骑、刘石率残敌退守长平,固守待援,顺不以决断,咸使闻之。”
“既然已经堵在长平,何不就地围歼?”曹性有点疑惑。
“高叔达用兵,岂是你能揣度,张白骑与刘石只是黑山一部,若想全歼上党残敌,须诱敌前往,围而歼之,哼哼,千均之弩,岂为鼷鼠发机,鳖为入瓮,岂能瓮中捉鳖?”
曹性知道又是成廉在笑话自己,他极力争辩:“黑山军又不是傻子,岂会领兵去救?”
“别人去不去我不知道,但张燕作为黑山军首领,肯定会去。”
“子非张燕,安知其行踪?”
“子非我,安知我不知其行踪?”
听到两人在耳边不停聒噪,吕布眉头紧蹙:“闭嘴!”
两人互瞪一眼,冷哼一声,扭头不看对方。
吕布无奈地摇摇头,扭头询问王儁:“子文以为如何?”
“不能让张燕逃出上党?”
张燕这次出兵上党,带来的兵马只有十余万,在连绵的太行山中人仍流窜着数十万黑山军,如果让张燕活着离开,他日必成大患。
吕布点点头,旋即扬起画戟:“传令,兵不卸甲,马不卸鞍,务必将黑山军全歼上党境内,以绝后患。”
“是!”
众将纷纷领命离去,然后并州军迅速列阵,排成一字长蛇,沿着浊漳河河谷进行地毯式收索,渐渐像长平靠拢。
第91章 突围()
长平亭,位于上党中腹,是上党郡极为重要的战略要地,控扼通往上党中部和赵郡的孔道。
张白骑和刘石退守长平后,以丹朱岭为依托,分兵据守,张白骑守大粮山,刘石守韩王山。
这两座山是廉颇屯兵之地,当年廉颇抗秦,以两山做为依托,驻守这两大制高点,便鸟瞰方圆数十里,敌我动静,一目了然。
如今张白骑和刘石扼守两山,想效仿廉颇驻守,以丹水防线阻敌。
长平古战场上,刀剑砍在长壁上的白痕依然清晰可见,寒风顺着长壁劲吹,发出一阵阵呜咽的空响,好似旧鬼烦冤,嚎哭不止。
听附近的人说,每到深夜,当年坑杀四十万赵兵的地方隐隐有凄厉的哭声呜咽如风,已经整整哭了数百年,他们说,那是屈死的长平之战中赵军的亡魂。
太阳要落山了,满目山河被夕阳包裹,晚霞一直延续不断,天边的火烧云像战场上的献血,从喉咙里喷涌,渲染了整片天地。
长平亭的黑山军大营里响起一声报时的战鼓,中军大帐内很安静,不是没有人,而是所有人都不说话,黑山军的大小渠帅都垂头丧气,像霜打的茄子般没精打采。
“渠帅。。。。。。”突然有人掀帐而入,那是张白骑差往北上联络张燕的哨骑。
“怎么样?张渠帅可击破屯留守敌?”张白骑的眼里透着渴望。
帐下大小渠帅的心一紧,把目光投向哨骑的身上,哨骑喉咙中像咽了颗核桃,说话断断续续:“启禀渠帅,张,张渠帅,他,他战败了。”
哨骑此言一出,安静的营帐内顿起杂音,那是他们冷冷地抽气声。
张白骑霍然起身,大踏步走上前去,将哨骑硬生生提在手中:“大胆,你敢扰乱军心。”
“渠帅。。。。。。。”哨骑低低抽泣,一双眼睛又红又肿:“不仅张渠帅战败,就连参战的兵马也只有张渠帅和左髭丈八渠帅存活,其余人马都……都…战死屯留了。”
张白骑吓住了,张燕战败,他们守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张兄!”刘石急忙建议道:“渠帅战败,咱们赶紧撤吧,否则敌军合围,我等……”
刘石没有说后面的那句话,他其实并不希望后一种情况发生,否则就会步入当年赵军的后尘。
张白骑木然地看着他,像是丢了魂,许久的沉默后,他忽然说道:“我们走了,渠帅怎么办?”
“那什么时候撤?”刘石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等渠帅!”张白骑握紧双拳,语气不容置疑。
“如果渠帅不来怎么办?”刘石上前攀住他的肩膀,语言仓促道:“撤吧,在不撤就来不及了?”
刘石急得满头大汗,他可不想在这里陪四十万赵军的冤魂。
张白骑挣开刘石,旋即抽出刀战刀,轰地砍在桌案上:“再言退兵者,有如此案。”
刘石住声了,帐内的大小渠帅也不敢争辩,打了败仗,谁的心情都不好,心里多少对张白骑有怨气。
如今张燕战败,屯留之敌随时南下,乍一听说张白骑死不退兵,怨气更深,却到底不能挑战张白骑的权威,憋着一肚子火,没精打采地走出大帐,安排布防事宜。
中军大帐这一次是真正安静了,仿佛被时间遗忘的角落,一切都停滞在冰冷的瞬间,张白骑坐在帅案上,一动也不动。
少顷,帐外突然有人惊道:“渠帅,你快来看。”
张白骑大惊失色,他还以为是并州军进攻大营,遂拔出战刀,急匆匆地冲出帅帐。
大帐外早已是人声鼎沸,黑山军将士纷纷振臂高呼,目光崇敬地看着从夜幕中缓缓走出的人影。
“哐当!”张白骑的战刀重重落地,他看着那人的面孔,突然鼻子一酸,竟嘤嘤哭泣起来,哪里还像先前威风八面的渠帅。
“张白骑参见渠帅。”张白骑走到那人跟前,郑重地拜了下去。
张燕扶起张白骑,宽慰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张白骑的眼睛又大又肿:“张白骑未能守住高都,请渠帅责罚。”
张白骑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如果他能守住高都,就算张燕不幸战败,他们也可以从高都难撤天井关。
如今不仅张燕战败,高都也失守了,他们就像一群孤独的狼,在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