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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孟卓兄了。”曹操深深一揖,转身便要回营。
“我同你一起去!”鲍信发疯般嚷道,“现在我同董贼不仅是国仇,还有家恨,我要手刃老贼给四弟报仇!”
有了鲍信的帮助,曹操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好,你我速速回营点兵,半个时辰后在这里集结出战。”
曹操回到自己的营寨,传下出兵之令,夏侯兄弟、曹洪、丁斐、楼异无不兴奋,大伙早就憋着这一天了,顶盔贯甲罩袍束带各做准备。
戏志才见状,赶紧阻拦:“且慢,利虽倍于今,而不便于后,弗为也,主公兵马忒少,即便可过敖仓、荥阳之地,何以敌董卓大兵?”
“现在各路兵马不过慑于董卓之危,倘若我军能至成皋,各路兵马闻之,必然催军相助,那时河南之地可定矣。”曹操边披甲边说。
“非也,存亡安危,勿求于外,主公不可指望他人相助。”
曹操不耐烦道:“若是讨贼不利,甘愿与鲍信兄弟共死国难。”
“达乎生死之分,则利害存亡弗能惑矣,将军们怎能轻言死生之……”
“好了,戏先生不要再说了,”曹操打断他的话,“我意已决,先生且留营中,待我等得胜而归。”
说罢迈步出了大帐,很快,曹操与鲍信、卫兹合兵一处,共凑兵马一万四千余人,离开虎牢关火速向河南之地进发。
戏志才望着曹操远去的发呆,末了长叹:“如果关东诸侯都像曹操这般,何愁汉室不兴,大业不成,可悲、可叹,这大汉算是完了。”
第95章 蒿里行()
果然不出戏志才所料,曹操败了,要不是曹洪拼死相救,恐怕此时他已经变成曹家祠堂供奉的一尊牌位。
当他率残兵败将回到联军大营时,只见上下一派莺歌燕舞,将士们把酒言欢,欢声笑语充斥着整座大营。
中军大帐内,关东诸侯被酒精膨胀的情绪高亢起来,孔伷喝得半醉,红着脸颊说道:“都说凉州兵善战,我看也不过如此嘛,我军旌旗所向,兵戈所指,如摧枯拉朽之势,所向披靡,西凉军都望风而逃了,哈哈哈~”
他专好清谈高论,越是稠人广座越是言谈如聚,世人传他可嘘枯吹生,长着一双能把死人说活了的舌头。
桥瑁点点头,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董老贼不过区区良家子弟,有我关东义士,便有十个董卓,又能奈我等何!”
诸侯纷纷点头,被撩起兴致,七嘴八舌地吹嘘自己的讨董功绩。
说到激动处,恨不得将董卓踩在脚下,啐上两口唾沫,再刀刀凌迟,以宣泄心中那昂扬的炫耀之情。
袁绍瞧着众人酒醉胡言乱语的丑态,颇有些不以为然,他打心里很瞧不起这帮粗率莽夫,碍着众人摆在台面上的讨董大业,他又坐在盟主位上,不得不咬着耐心忍受。
底下忽有人冷笑了一声,声音不高,却在那喧嚣的薰薰醉话里显得特别刺耳。
众人尚在糟践董卓,只有袁绍和袁术几人听见了,循声而去,竟是曹操。
不过须臾,曹操忽而大笑,琅琅笑声震得众人热火朝天的议论像被钢刀劈了,登时碎成了七八片,刹那间面面相觑。
袁绍皱起了眉头:“孟德何故发笑?”
曹操冷冰冰地说:“董卓既是如此不堪,诸公何不整精兵,磨戈矛,即刻率大军西出函谷关,与董贼决一死战,与其在此置酒高会,吹嘘自己万夫莫敌,还不如披盔挂甲,剑指长安。”
众人被曹操忽然冷场的话搅得酒醒了一大半,袁绍掩饰着道:“孟德,你醉了,今日是为庆功,不谈他事,来来,你我兄弟共饮。”
曹操将手中的酒爵重重一顿:“庆功?天子被董贼挟持西走,国之重器有损,你我朝廷重臣却坐视社稷倾覆,空谈功绩,操愚拙,不知功绩何在!”
这一下,不仅袁绍,席上的诸侯都变了脸,有人想反驳曹操,却到底理亏,尴尬地捧着酒闷闷饮下。
曹操面沉似海:“今诸公明仗忠义,拥兵数十万,却迟疑不进,放董贼西窜,忍天子失位,失天下之望,窃为诸君耻之!”
袁绍尴尬至极,不得已还在作最后的维护:“孟德,你我皆是为国举兵,同抱赤心,何有忍天子失位之说?董贼虽西窜,然其势仍大,况且穷寇不可追,迫其入死地,彼必以死战,你前次率兵西进,却在荥阳遭埋伏,不正是明证吗?”
提起那场失败,曹操的怨愤却更大了,他一拳敲在食案上,高声道:“当董贼西窜之初,本可合诸君之力一举而定社稷,可除了我曹孟德孤军西进,诸君何在,诸君何在!”
这两声质疑像两声重锤,直直地敲落下来,甩在诸人的脸上,有人被刺痛了隐患,对曹操陡然生出了厚重的恨意。
“孟德,休要失仪!”袁绍喝道,他对左右随从道,“曹将军醉了,扶他回去歇息!”
曹操不待随从相搀,他索性站了起来:“不劳动盟主挂怀,我曹操还走得动!”
他一拱手,“盟主,诸公,曹操一介俗人,先行告退!”
袁绍的火气在胸膈处燃烧着,纵然他和曹操是挚友,也不当在众人之前不留情面地指摘,他恼道:“孟德,你这是要做什么?”
曹操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操自经荥阳一败,元气大损,无力随诸君同建功业,就此向盟主辞行。”
袁绍听出曹操要退出联盟,不禁生出了一分惊慌:“孟德要走?”
曹操丝毫不犹豫:“操兵少力弱,不比诸君,若再待下去,等同一吃闲饭的废物,不得不先走一步。”
袁绍立直起了身体,说不明白是气还是伤心。
他怔怔地望着曹操,想挽留又拉不下面子,想训斥又找不到借口,想发火却没有宣泄处。
曹操也沉默着,到底他和袁绍是多年的朋友,今日当众退盟,形同撕破脸,刚刚那一番辞别的话,与其说是郑重告知,莫若说是赌气。
他再也不想迟疑,朗声道:“告辞!”
说完便一挥衣袂,箭步离开中军大帐。
陶谦见曹操离开,急忙起身道:“昨日家中来信,言拙荆偶感恶疾,谦不宜久留,诸君安坐,在下先行告辞了。”
关东诸侯愕然,刚刚还喝得热火朝天的,怎么过了半会功夫,你就说家中有人病重。
如此急不可耐,什么拙荆偶然恶疾,不就是董卓加封曹操为徐州牧,你怕曹操夺你徐州吗?
还拙荆病重,哼,无耻小人。
陶谦哪管诸侯们怎么看,他急忙朝众人拱拱人,然后回到军营,带着丹阳兵回防徐州。
虎牢关上,一阵冷风扑面吹来,曹操见陶谦领兵离去,唇角斜起一丝冷笑:“老匹夫!”
正是疏月清明的夜晚,四野之间百声共鸣,有战士的靴底橐橐走过,有草丛间虫豸的哼鸣,有清风揉搓月光,有未知世界的簌簌之声。
洛阳的残垣断壁在曹操脑中不断回放,他扶住垛堞,望着惨淡的月光吟唱:“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曹操唱着唱着,眼里竟流出两行清泪。
“罢了罢了,还是早点离开这肮脏的地方。”少顷,他抹掉眼泪,怅然若失地走下城楼。
第二天,曹操率军南下扬州,不久后,讨董联盟名存实亡,各方诸侯不约而同地退出联盟,讨董变成了一出荒唐的闹剧,臣子的忠心在王朝末世时显得那么苍白而廉价。
从那以后,很少有人真正为这个王朝效死力,高高在上的皇帝不过是野心家手中的工具,兴复汉室成为那个年代最悲壮的口号。
第96章 于夫罗之乱()
朔风凛冽,凄凉片片,晚霞红如鲜血,昏暗的天渐渐下沉,尖利的冷风从皮肤上一刮而过,似乎要揭下人的一张皮。
兼程赶路,行路的人已是疲惫到了极点,道上停下步子休息喘气的人越来越多。
他们哪管道路肮脏,黄尘裹体,一个个东倒西歪地倒在路边,惨白了脸而提不起一点力气再动动脚,仿佛要将自己埋在这无根无依的天地间。
拥在风尘满面、一身倦累的难民中,一个名僮扶着一个年轻女子坐下,那名女子看起来很年轻,年纪大约在十七岁左右。
只见她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玉簪斜插,皮肤润如桃夹,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忧愁。
“夫人,您喝点水!”女僮擦擦额头上的汗,从行囊里取出水袋。
女子还没有回话,四周就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叹,一些准备上前搭讪的人纷纷顿足,露出尴尬之色。
女子未出阁可唤为小姐,出阁之后便唤为夫人,此时女僮唤为夫人,这表明女子早已嫁为人妇。
女子脸颊一片嫣红,接过女僮递过来的水袋浅饮,末了轻拭红唇,将水袋递给女僮:“你也喝点。”
“我不渴!”女僮摇摇头,小心翼翼地用木塞盖住水袋。
“也不知父亲在哪里”女子脸上挂着淡淡的忧愁,扭头看向身后。
峭寒的风从地平线的尽头旋转而起,大片灰色的云团被夕阳染了瑰丽颜色,一行飞鸟衔着流逝的霞光振翅远去。
天地一派夕阳西下的平静。
蒙蒙夜雾犹如歌谣缓缓地将她们包围,脉脉余晖缓缓流向天边,而在夕阳最后的光照里出现了一条黑色的流动线条。
地面开始逐渐加强的颤抖,呼啸的声音犹如排山倒海,仿佛江河倒涌,天地为之色变!
“是西凉军!”人群里突然有人尖叫,声音里微带着颤抖。
“不是,匈奴人,是匈奴人!”起初有些呆愣的老百姓反应过来,不管有力气还是没力气的,都尖叫着四散逃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