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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刘文涛倒非常不解起来。这么一个大灾年,放粮这事根本不能开头的。你今天放了,明天要不要放,难道还真的要把那些穷棒子给养起来不成?
“大哥,你这么说,啥意思?”刘文涛本来想说大哥这想法未必对头,不过转念一想,大哥也不是那种喜欢懊悔的人,这么说肯定有自己的意思,于是反对的话就变成了询问。
听了弟弟的询问,刘八爷叹道,“如果我们稍微放点粮,现在也不至于不知道那些穿蓝衣服的人在什么地方。去村里面稍微打听一下,就立刻能知道。”
“我已经派人去村里面打探了。”刘文涛连忙应道。
“哼,”刘八爷苦笑一下,“你觉得那帮小崽子们敢进村么?”
事实证明,刘八爷对自己家丁的看法是正确的。刘文涛派出去的探子真的没敢进村。附近的几个村庄现在基本都成了废墟,他们远远的在村外绕了一圈,就离开了。前天门口惨烈的攻门战,烧死了快二十号人。加上打死的那些冲上来的百姓,这可是二十几条人命。如果这些探子们还待在围子里面,他们或许觉得安全。可自己身处广大的外面,这些人只觉得仿佛身处敌境。这些天的水灾已经让这些人形成了心理暗示,只有围子里面才是安全的,离开了围子,一切都是危险。
“哥,咱们回去吧。”探子部队里面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瞅着远处毫无人烟的村落废墟问道。
“十爷交代了,得把这几个村子都看完才行。”被少年称为哥的那个人说道。探子部队有四个人,两个年长的,两个少年。刘文涛虽然对于大事上没有他哥看的深远,不过在小事上倒颇有些门道。他没有选什么精明强干的,选得却是比较老实的人。那些滑头们派出去之后只会编一个瞎话回来骗自己。那些老实人瞎话都编不圆,他们知道自己骗不了刘文涛,反倒会卖力。
和刘文涛想的一样,那些年长者虽然也挺怕的,可是他们更害怕得罪了刘文涛。尽管弟弟说出和自己一样的恐惧感,但是年长者坚持要把几个村子都看完了再说。“走,咱们往下一个村子去。”哥哥带着头,拉着弟弟离开了。
等他们刚走远,村子的废墟里面突然站起两个保险团的战士,对于刘家铺的策略,保险团是早就有了相应的应对措施。孤零零的土围子里面或许能够产生几个聪明人,但是人民党和保险团里面却是用体制和制度这样的整体优势与这些聪明人对抗的。刘家铺外面虽然看似没有任何人,但是保险团的侦察兵们早就布下了自己的天罗地网。刘家铺的围子一派出探子,保险团的侦察兵们就已经对其进行了监视。监视的方式也不是跟踪,而是据事前做好的预案,根据探子们的行动路线和特点,在前面有计划的进行蹲点。
很快,侦察兵们通过旗语,通过改变各种明显地方的一些不起眼物品摆放,信息飞速的传回了参谋部去。
参谋部此时如同一个热闹的大蜂巢,作战计划随着信息的丰富一步步的完善和精炼起来。最初,水上支队凭着一股热情,要打围子。但是出兵前,部队的同志们就已经知道强攻的话,必然产要出现大量的伤亡。现在既然情况已经变了,不必临时强攻,部队可以详细的计划,然后进行更加周密的作战。水上支队自然不会固执己见非得强攻。刘文涛给了保险团时间,章瑜就充分的利用其这些时间和人力。部队针对刘家铺的围子内部地形进行专门的训练。
而蒲观水领导的新军也得以发挥自己的作用。他抽调了出身贫寒,比较可靠的一些新军官兵提供更有效的技术服务。工兵们已经在绘制地图,找到各种道路,约定各种通讯方式方面发挥自己的能力。
如果在以前,新军的官兵提供的技术支持或许能让保险团的官兵感到一些佩服,而这次完全没有这类情形。因为所有的技术支持是按照陈克提供的教程来实践的。
实战是最好的学习场所,这次水上支队里面的保险团,竟然能够凑齐攻打岳张集的一个完整的小团体。从参谋,到工兵,从侦察兵到战地医院。陈克给他们沿途上的教程完全是针对攻打围子制定的。蒲观水是个职业军人,是个专业人士。拿着这些东西一看就知道门道。而且他对陈克提供的战例教程,对部队作战各种环节的理解能力远远高于保险团的同志。
在蒲观水的帮助下,同志们对陈克的战争态度和战争技术的应用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这两天,水上支队里面经常有恍然大悟的惊叹,“原来打仗是这么一回事”是出现频率非常高的一句话。
就连蒲观水这样的专业人士对陈克也是无比佩服。他最清楚,若是身经百战的军官,或许能在执行上做到陈克这样的水平,但是把这些军事理念变成教材,提炼成条例,这就不仅仅需要有实际战斗能力,更需要对战争本身的深刻理解。提炼条例最能看出军人的军事素质,那种纸上谈兵的人蒲观水见得多了去了,北洋新军里面这种人可以说是车载斗量。各种专业用词写成的笑话一样的条例,还有各级军官们根据自己的喜好写出来的比笑话还笑话的条例,蒲观水看到连笑都笑不出来。
而陈克的条例倒是让蒲观水私下偶尔笑出声来。和那些军人写的东西不同,陈克的用词一看就不是军人,而且用的都是大白话。所以难免就有如同拉家常那样啰嗦不清的文字在里头。但是这些外行用语说的却是内行话。让蒲观水特别赞叹的不是那些简明扼要的文字,却是那些在面对复杂情况下的说明,陈克喋喋不休的讲述着各种复杂的情况,然后一一归类。再讲出办法,再叙述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
这样的文字让蒲观水觉得非常有趣,一个人用一种讲述种地一样的方法来教给别人打仗,这种事情是蒲观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而保险团的官兵们则是一头雾水。负责分析现实情况,再选出符合当前情况的解决办法,这个工作就由蒲观水承担了。蒲观水一面做着这方面的工作,一面在心里面思索提炼着陈克的这些教程条例。
最开始的时候,蒲观水觉得自己能够胜任这项工作。但是越是想陈克写下的这些东西,他反而越觉得这些东西无法删减。文字或许可以精炼,用词或许可以专业化。但是陈克提到的这些战术方面的东西,只让蒲观水感觉越想越有道理,而陈克说的不是太多,恰恰相反,陈克还有好多东西没有讲清楚。很多奇妙的部分甚至能不知不觉之间把蒲观水的思路引出去很远很远。
蒲观水自然不可能知道,陈克这种21世纪网络上三脚猫的家伙,倒也是读过几十本经典军事著作以及解放军的教程,还有不少备战年代各种地方民兵作战的教程。花去过无数时间与网上热爱军事的朋友们吹牛讨论,他的知识本来就不是那种详细条理的玩意。陈克的知识杂乱不堪,混杂了各种玩意。从18世纪的排队枪毙,到21世纪的各种陆海空战术全面交织成了一个复杂的混乱体系。陈克本人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能把自己的知识在某一个方面理顺成能写出来的玩意。即便如此,陈克不知不觉之间还是把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填进了这个攻打围子的体系。
如果是保险团战士的话,他们对军事的理解不深。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根本无法引起他们的兴趣,而蒲观水这个内行对这些内容的敏感程度远比保险团的二把操们强的多,他敏锐的感受到了这主题里携带的题外话。而这些题外话也并非没有道理,这就让蒲观水加倍的迷惑了。陈克绝非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蒲观水能确定,陈克绝对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军事教育,蒲观水更能确定。但是陈克的军事理念非常先进,蒲观水身为一名军人,非常清楚的感受到这个事实。
陈克在政治上有自己独特深邃的看法,而且在军事上也有着蒲观水看不到尽头的能力和潜力。蒲观水在休息的时候,忍不住想到,或许自己真的遇到了传说中的“明主”?因为不管别的东西,至少蒲观水深知,无论如何,自己是带不出保险团这样一支军队的。哪怕是把他放到陈克的这个位置上,蒲观水也绝对做不到。
得到了刘家铺围子派了探子的事情,参谋部立刻指挥百姓转移了居住地。反正现在满地沙土,反倒有一个好处,细菌滋生不厉害。灾民的住处本来就是临时的。转移也就转移了。探子们打探不到任何消息,反倒是高高兴兴的回去交差。
不管刘家铺内部有什么反应,保险团决定了破围子,这计划就不能改变。有了本地灾民的帮助,刘家围子的情形分析的越来越清楚,训练的针对性也越来越强。随着侦查,训练的完备,作战计划也日渐成熟。第三天中午,水上支队的指挥部已经下达了决定。第四天正式开始作战。
如果是后世的解放军或者八路这种身经百战的精锐,打个小小的围子根本用不了这么长时间的准备。但是保险团这支建立不过半年的军队,能够以这种初具模样的正规模式训练,准备,三天的时间只能说绝对不算长。陈克曾经下过那么多的心血,终于到了收获的时节。
按照人民党和保险团的规定,战前动员早就开始了。为什么要打仗,打仗的目的是什么,队伍里面开诚布公的说的清楚。作为老部队,党员众多,即便是普通战士或多或少的也知道些人民党的志向。
造反这件事对中国百姓而言,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满清整个朝代,几乎没有一年不存在造反的。太平天国,捻军都是比较大的。白莲教等等组织发动过的造反遍布各地。小规模的造反更是此起彼伏。
和中国历史上的其他朝代相比,满清从来没有过真正的太平年景。这个政权的历代皇帝,除了雍正一个人之外,也没有谁真的想建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