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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细作发来的消息证实了目前升州军队的主力在冯弘铎的亲自率领下,已经南下袭击宣州去了。所以六千多的精锐士兵,又是在李神福这等名将率领下,对付留守升州的军队也已经足够了。
他将全军编为前锋、中军和后卫。前锋一千人,由吕师造率领;后卫也是一千人,由秦裴将军率领;李神福自己率领中军四千余人。
先锋军负责开道,最是危险,而后军则相对安全,杨渥就被安排到了这里,接受秦裴将军的指挥。对于李神福的安排,他不知道是他父亲私下嘱托过,还是李神福自己的决定。
但在他看来,古代行军打仗最重要的乃是先锋,如今不说先锋当不了,连中军都进不了,只能呆在后卫。后卫是负责什么的?专门保护粮草辎重的。看起来很重要,但实际上很难混到功劳。
他还记得三天前,他从杨静那里出来后,就被杨行密召了过去,告诉他带兵出征的消息。
除了告诉他这个事外,杨行密似乎还说了许多话,可惜杨渥之前喝了许多酒,脑袋还有些不清醒,所以第二天睡一觉起来后,那些话记得的已经不多了,倒是最后一句话,他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渥儿,你要记住,虽说这次出征,按常理应该不会遇到危险,但战场上的事情谁都说不准,万一真的遇到危险,为父宁愿你当个逃兵,也不愿你逞一时之勇,白白丢掉性命。”杨行密拍了拍他的肩膀,殷切嘱托道,“你要知道,你是我的长子,就算你寸功未建,又做了逃跑将军,但只要你人还在,为父将来就能将你扶持到淮南节度使的位置上去!”
可怜天下父母心,杨行密英雄一世,虽然为人宽厚,但对那些在战场上当逃兵的人向来是深恶痛绝的。如今居然对自己的长子说起了这样的话,说到底还是他爱子之心太切了。
这天,在任家庄安顿下来后,秦裴让杨渥留下来安排扎营的事情,他自己带着身边侍卫向李神福的中军赶去。这里离升州已经不远了,明天很有可能有一场大战,他必须过去与其他将军商量军务。
草草吃过晚饭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杨渥解下身上的铠甲,换上轻薄的便装,向身边的朱思勍问道,“各处巡逻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已经安排好了,末将和范将军刚刚沿着各处巡视了一遍,负责巡逻的士兵都安排到位了。”朱思勍抱拳答道。
“河边也要有人巡逻,虽然敌人从河边潜水来袭的可能性很小,但也不得不防。”
“这一点末将已经想到了,已经安排了刘指挥手下的一队人轮流巡查。”
刘指挥名叫刘德全,他就是这一千军队中另外一个营的指挥,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矮胖子,因为作战勇敢被秦裴任命为营指挥。
“嗯,你办事,我放心。既然都安排好了,那你早点休息吧。虽说天气炎热,难以入睡,但后半夜你还要起来守夜,现在能多休息一刻也是好的。”
对于庄子的安全问题,杨渥并不怎么担心。一来细作发回来的消息都说,冯弘铎的主力正在葛山附近与田覠的水军交战,而留守升州的军队并不多,并且一直关闭城门坚守不出。二来这里是后军,距离升州较远,升州军就算要出城袭击,他们也会首先找上吕师造的前军或者李神福的中军。
更何况在杨渥看来,升州军就算来袭击,这个废弃的庄子三面环水,只要把守住剩下的一面,那来袭敌军再怎么多也难以攻进来。
看了看周围一旁的刁彦能和陈彦谦,杨渥忍不住笑起来,“阿鲁,这么热的天气,还能坚持吗?”
“公子,属下还能坚持。”刁彦能一脸坚毅的道。他虽然年纪还小,但性子坚毅,很能吃苦。
“陈先生,你呢?”
陈彦谦和刁彦能二人今天中午都中暑了,在树荫下休息了很久才缓过来。此刻的他脸色还有些苍白,苦笑着道,“多谢公子关心,属下已经好多了。不过属下以前从来没想过要顶着这么大的太阳行军,这倒是一种特别的经历。”
他本来准备先回润州交接公务后再回杨渥身边的,哪知道冯弘铎突然发难封锁了江面,加上听闻杨渥要随军出征,于是他主动提出随军参谋。至于刁彦能,他现在是杨渥的侍卫,自然也要带在身边。
不过这二人以前可没经历过在如此炎热的天气里顶着头顶的烈日行军,三日下来,两人早就累趴下了。
事实上,不仅是他们两人,秦裴率领的那一营五百多人,在烈日下行军了三日以后,现在也是无精打采的,叫苦连天,许多人在行军时就将铠甲解下来,队列也是三五成群,没了多少军队的样子。
反倒是杨渥和他麾下的五百多人,因为之前两个多月就接受过各种磨练,虽然也很苦很累,但行军时队列还很严整,铠甲穿戴也很整齐。这些不同,让刚入军营的陈彦谦赞叹不已。
看着这样一支军队,杨渥心中同样感到自豪,他暗自想着,“这是我亲自训练出来的!辛苦两个月的成果没有白费。”
感受着河边吹过来的凉风,杨渥渐渐感到一阵困意袭来,这两天的行军将他累得不浅,在和陈彦谦他们打过招呼后,他回到自己的营帐开始休息。
第22章 夜袭()
第二十二章夜袭
这天晚上的月光并不怎么明亮,在连续几天的晴天之后,到半晚时候,天边已经开始聚起乌云,小河上的风也一阵紧过一阵。有经验的人都能看出,今天晚上应该会有一场大雨。
在任家庄外不远处,一支有三千人的军队正潜伏在一处极为隐蔽的山谷里面。他们既没有生火做饭,也没有四处走动喧哗的,都是静静的依靠着树干或者干脆背靠背的休息着。
这支军队的穿着服装和杨渥一方的军队差不多,然而他们却来自升州,乃是冯弘铎麾下的精锐。
一株参天大树下,一个彪悍的黑甲武将静静站立着,他身材高大,颇有威仪,脸上一道伤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处,在微弱的月光照耀下,显得非常可怖。
此刻,他的目光正紧紧望着通往谷外的那条唯一的小路,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旁边,一个年轻的士子站在他的身后,此人年岁不大,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身形有点胖,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在那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风。
“颜将军不必多虑,还是坐下来静静等待斥候的消息吧。我看要不了多久应该就有消息传来了。”见那武将脸上有些焦急,年轻士子一脸自信的微笑劝道。
“唉,斥候已经去了快一个时辰了,按理说这个时候也应该回来了。”颜将军闻言叹息道,随即又道,“朱公子,不是我信不过你,只是此事太过重大,升州的守兵本来就不多,如今本将又将其中的精锐都挑选出来,带到这里。若是今晚真能成功,自然是好;就怕失败了,到时候连回军守城都来不及了。”
“将军放心就是,李神福麾下的‘黄头军’乃是从前吴王最早起兵时的家底。如今在任家庄驻扎的后军共有两个营一千人,其中一营就是杨渥的亲军,另外一营的营指挥名叫刘德全。此人当年是我父亲的身边侍卫,他亲自派人告诉我说,那杨渥就在任家庄内。此事绝对不会有错。”朱公子一脸自得的笑道。
原来此人就是当初在广陵宴会上“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朱广德。
当初他在宴会上想让杨渥当众出丑,于是出言让他当场作诗。哪里知道,那时候的杨渥已经不是以前的杨渥了,来自后世的他在宴会上十步之内连作三首诗,一举震动在场的众多将军。朱广德也只好承认“我服了”。
后来,离开广陵后,朱广德暗中派人将与那天与他一起前往广陵的几个仆从侍卫全部杀死,希望掩盖自己在宴会上出丑的事情。
当时在场的众人都被杨渥吸引了注意力,没多少人去关注朱广德这个小辈。因而他在宴会上的举动反而没怎么传扬出去,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然而,事情是被他遮掩下来了,但之后有几次与朋友相聚时,他又听到杨渥那日在宴会上作的诗。看着众人一个个都对杨渥十步作诗三首的壮举佩服不已,朱广德就觉得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就像在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向来自诩才子的他哪里受过这种屈辱?他心中的那口恶气也越来越重,只觉得杨渥就是这天底下最可恶的人,心中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可惜杨渥身份高贵,前段时间又一直呆在军营里或者节度使府中,他根本找不到机会。
前些天,他听说升州刺使冯弘铎叛乱,又得知杨渥也将要随军出征后,顿时大喜,只觉得自己想要的机会终于来了。
他暗中派人打探消息,终于探明杨渥被李神福安排到了后军之中,而后军的另外一营的指挥刘德全刚好以前是他父亲朱延寿的侍卫。在一番收买和恩义攻势后,刘德全终于答应投靠他,为他暗中报信。
于是朱广德来到升州求见留守升州的大将颜建,告诉他说,“升州守军人数少,不可能抵挡住李神福的黄头军。如今唯一的机会就是想办法抓住随军出征的吴王长子杨渥,以他为人质才能逼迫李神福撤军。”
颜建正为守城之事感到束手无策,升州的主力都被冯弘铎带走了,留给他的只有不到五千人。而他的对手是淮南的头号名将李神福,此人去年甚至将两浙名将顾全武都活捉了。
对付这样一位名将率领的强军,颜建心中半点底气都没有。在听闻朱广德提出的建议后,又得知对方已经布下了内应,颜建当时没多想便答应下来,准备出城袭击。
颜建是冯弘铎的心腹将领,为人狡诈多变。他知道升州城内一定有敌人布下的探子,于是选择在晚上没人的时候出城,又避开大道,专门走小路,竟然成功的在任家庄附近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