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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就是大力之人,素日与这些大力士每日比赛举鼎,确有千钧之力,此时憋足一口气出手。竟是使出了前所未有的力气,那只雍鼎被他一气举到肩头。
周围的秦国官兵顿时疯狂地高呼:“大王威武!”“大秦威武!”“大王万岁!”
方才三名大力士皆举鼎失败,秦军素来好胜,岂甘这样丢脸?如今竟见秦王举起大鼎,兴奋之下。全军几欲发狂,高呼声便如巨浪滔天,震得周室之人,尽皆失色。
此时秦王荡却感觉胸口发闷,一口气竟提不上来。若是素日在咸阳宫中,与力士们举鼎,到这程度他早就扔下鼎了,只是此刻他在将士们兴奋至癫狂的山呼声中,却不能退让,这鼎在肩头停了片刻。竟是颤巍巍又往上举。
秦军狂呼之声,更是无法抑止。
苏代睁大了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秦王荡的手,心中默念:“砸下来,砸下来,砸下来”
就在苏代念到第三声的时候,忽然,秦王荡身子一晃,整只大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落下
“秦王荡怎么样了?”芈月惊问。
此时他们已经移座到城守府正堂,芈月与郭隗对坐。便由一名上大夫将洛邑燕人细作传来的情况缓缓道来。
那上大夫听她问起,便摇了摇头,道:“当时所有在场的人都亲眼所见,那鼎落下来。便砸在了秦王荡的身上后来,便不知道了。”
“不知道?”芈月看了郭隗一眼,“是生是死不知道,还是轻伤重伤不知道?”
那上大夫摇头回道:“皆不知道。秦王举鼎受伤,便被秦军抬走。秦人封锁了消息,周天子几次遣人送医。均不得其门而入。”
芈月又问:“既如此,则现场情景,你们如何得知?”
那上大夫脸上显出兴奋之色,道:“当日情景详细经过,自然是周王室之人,大肆宣扬,说是列祖列宗英灵在上,教觊觎神器之人自受天谴。”
芈月看了郭隗一眼,抽了抽嘴角:“郭相――果然是老成谋国啊。”这个老政客,怪不得会忽然于此时来到此间,当是一知道消息就急忙赶来了,只怕是连燕王和易后都还不晓得此事吧。果然是够狠辣,够有决断。
想来他初时是想保芈茵一命,只是芈茵自己作死,他又不便当着众人之面说出真相来,再加上为了取信自己,便将芈茵的一条性命当成了与自己交好的礼物。
郭隗却一直袖手坐在一旁,笑容和蔼可亲,道:“易后、大王与夫人和公子骨肉至亲,老夫亦是一直对夫人尊敬有加。此中虽有误会,但终究云散雾消,亦是好事。”
芈月表情不变,却缓缓站起,道:“那我们如今是否可以离开了?郭相想来不会再留难吧?”
郭隗一怔,微笑道:“易后已知此讯,欲请夫人相见,等夫人与我们回蓟城见过易后,再行定夺如何?”
芈月话语冰冷生硬:“我们离开蓟城的时候,有义渠友人相助,他们可无恙?”
郭隗笑道:“既然是夫人的友人,自当客气款待。”
芈月便道:“妾身妆容不整,明日再与郭相叙话如何?”
郭隗拱手:“请。”
芈月转身向内。
黄歇看了郭隗一眼,也跟着走进内屋,却看到芈月并未梳洗,却是神情恍惚地坐在窗边。
黄歇走到芈月身边搂住她,柔声道:“皎皎――”
芈月如梦游似的抬头,眼中无神,颤声道:“子歇――”她忽然扑进黄歇怀中,紧紧地抱住黄歇,“子歇,你告诉我,我听到的是真的吗?”
黄歇也紧紧抱住她,安抚着她的情绪:“是真的,是郭隗亲口说的,如果不是确有其事,他也不会杀了芈茵。”
芈月轻叹道:“这么说,一切都结束了,对吗?”
黄歇点头安抚她:“是的,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安全了。”
芈月终于露出了放松的微笑,忽然晕了过去。
第303章 归去来(1)()
黄歇见芈月昏迷,心中大急,忙出门叫道:“来人。”
一时惊动郭隗,得知芈月昏迷,也不禁着急,忙请了太医来诊脉。太医诊脉之后,便说芈月只是疲劳过度,心力交瘁,但她脉象有力,只要休养一段时间,就会无事。
果然,一夜过去之后,芈月便醒了过来,沐浴梳洗后进了朝食,精神便已恢复了大半。
郭隗再三请她一起动身回蓟城,芈月但只沉吟未决。到了下午,却听得院中一声童声急呼:“母亲――”
芈月猛地站起,不及披上外袍,踉踉跄跄向外跑去。走到院中,已经看到一个小小身影,远远地飞奔过来,一下子扑在芈月的怀中,差点没把她扑倒在地。
芈月强撑着才站稳,抱紧了怀中人哽咽道:“子稷,子稷”
嬴稷见了母亲,顿时满心焦虑恐惧一齐涌上,哇哇哭叫:“母亲、母亲,你别再丢下我,你别再丢下我”
芈月抱着他,他虽然已经渐渐长大,但是对自己的依恋,却一如往日。她不住安抚着他:“子稷,子稷,母亲再也不会和你分开了。”
此时方看到一人缓缓走近,正是苏秦,却是他刚才带着嬴稷回来。
芈月满怀感激,向苏秦道谢:“多谢苏子相助,又送子稷回来。”
苏秦一脸诚挚,向芈月拱手道:“易后知道此事,当即命我持大王手书诏令,赶来救助夫人。幸而及时赶到,不至于误了大事,这也是芈夫人和公子稷天命在身,我只是适逢其会。”
芈月站起来,拉着嬴稷的手令他向苏秦行礼:“还不多谢苏子。”
嬴稷忙乖乖行礼:“多谢苏子。”
苏秦忙逊谢道:“我奉易后之命而来夫人,可愿随我往蓟城一行?”
此时黄歇也跟着进来,芈月看了看黄歇,两人四目交错。芈月点了点头:“好。”
当下便收拾行李,准备次日起身。
当夜侍女欲引嬴稷去自己房间,嬴稷却拉着芈月,扭捏不肯走。怯生生地问:“母亲,我可不可以在你这里睡?”
芈月瞧他一脸害怕的样子,想到他虽然自幼便由侍女傅姆陪伴,但毕竟只是一板之隔,还从未离开过自己身边。只有秦惠文王死前被带到承明殿暂与她分离。但那一次毕竟年纪幼小,对诸事尚还懵懂。后来在秦惠文王死后,被惠后芈姝带走与诸公子一起守灵,但毕竟又有侍女傅姆陪伴,且人来人往,不曾单独一人与陌生人在一起过。
他这一生最恐怖的两次经历,便是在西市被诬杀人,关入黑狱;转眼逃入山中,芈月却又困于心魔,险些醒不来。他只当自己行事鲁莽。以至于连累母亲,惹下大祸,一路上强抑着惊恐,不敢说累说怕,不敢再教母亲为他忧心。谁知转眼之间,到了边城又遇上芈月以身赴险,引走追兵,而随即黄歇又将他寄在一个陌生人苏秦之处,便没有再回来。
虽然苏秦为人温厚,待他甚好。他仍然害怕至极,却又深怀戒心,不敢言讲。过了两日,苏秦同他说。要带他去见母亲,他将信将疑。及至终于见了芈月,他紧绷了多日的心,这才放松了下来。
然后那个一直伪装懂事不让任何人担忧的孩子,终于卸下心中的重荷,忽然间变得比他的实际年纪还要幼小。这一日便寸步不离母亲,连夕食也要她来喂,连洗漱也要拉着她来动手,最终要回房间的时候,撒娇耍赖,死活不肯走。
芈月心一软,知道这几日的变故,把这孩子吓着了,不忍再让他离开自己,便叫侍女再收拾出一个榻来,让他睡在房间的另一边。
嬴稷又缠着芈月讲了三个故事,这才慢慢睡着,睡梦中仍然攥着她的衣袖。
芈月扯了扯衣袖,发现扯不出来,只得作罢,便把衣服脱了,放在嬴稷的枕边,自己更衣解发去睡了。
一声鸡叫。太阳升起。
阳光照着边城的大街小巷,一切看上去都生机勃勃。
一队燕兵护卫着三辆马车,驰出边城,驰向蓟城。
芈月回到蓟城,便由大行人陪同,进入了蓟城中一间豪宅,里面婢女侍卫,一应俱全,薜荔等人已经在此相候,大行人说这便是燕王为秦质子准备的质子府。芈月等人梳洗之后,次日便接了旨意,燕王和易后分别召见嬴稷和她。
还是驺虞宫,还是孟嬴居处,两人再度相见,恍若隔世。
殿中置着一只小鼎,一个庖人跪在鼎边,鼎下有火,鼎中清汤沸腾,庖人飞刀削肉,被削成薄片的肉一边下鼎,一边就从另一头连汤舀起,放在玉碗中奉上。
芈月接过来,只见汤水清澈,香气扑鼻。
孟嬴便介绍道:“这是氽飞龙肉,据说仅有辽东才有,别处难得一见。这个庖人也是当地送来,说非得如此清汤烫熟,否则便要失味。”
芈月点头道:“果然难得。”
孟嬴看着芈月,不禁有些愧意:“此番你受苦了。怪我不应该离开蓟城,连累你母子受苦。”
芈月忙摇头安慰道:“这次幸亏你派苏秦及时赶到,保护了子稷安全,我还要多谢你呢。”
孟嬴长叹:“可是我也当真没有想到,郭隗竟也会赶往边城。若不是洛邑出事,我真怕你们”说到这里,心有余悸,不禁拭泪。
芈月叹道:“你不必如此。若不是洛邑有事,以郭隗之为人,也不会亲往边城。便是去了边城,有你和大王的态度在,有苏子在,他也不至于非要置我于死地。”
孟嬴恨恨地道:“然则那小妇之所为,却是出自他的暗示。若非如此,以他的精明,何以让姬妾拿到他的令符指使下属,并在我们离开蓟城之时动手?他以为装成一无所知,便可以洗脱嫌疑吗?”
芈月沉默良久,才一声长叹:“可叹茵姬自以为得宠,可以在郭隗面前兴风作浪,却不知他让她做这样的事,便是打算要将她当成一个死人了。她虽有取死之道,但郭隗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