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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毗邻宁县的山区间,也一样部署有不少的兵力。
“还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独立团团部,在灯火的映照下,团政委宋子轩坐在火盆旁边,一边摊着手烤火,一边扭头冲身侧的二营长黄雨顺苦笑摇头。
“虽说咱们已经将防线全面收缩起来,可仔细来算,咱们在人手的派布上,终究还是有着不少的缺口在”
当然,宋子轩的这句牢骚,所针对的也只是独立团麾下三个营的正规军。
若是算上根据地下辖的县大队区小队等民兵,整个青阳山的兵力人数,早就已今非昔比。
但许多问题并不只是简简单单的人数增减,民兵无论在训练又或是装备上,终究仍是比不得团里的正规军。
是以在好些需要重兵防守的要害地点,仍需要派遣主力前往,最终竟使得宋子轩手上除去团部的两个警卫连以外,只剩下了现下驻扎在临近的魏王庄里的黄雨顺部的一个加强连约三百余人。
“从种种迹象来看,鬼子调查团到来的时间,也就在这三两日里了。”
黄雨顺用力吸了口叼在嘴里的香烟,而后将剩下的烟屁股丢在面前的火盆中,随后冲着宋子轩笑道,“各部都已经安排下去,到了指定地方,就连三道岭那儿也有魏同志在领人看着,守,咱们是绰绰有余。”
“就算政委您想要那些个鬼子调查团高官的脑袋,我手上剩下战士,也能给政委您把小鬼子们的脑袋摘回来当夜壶!”
宋子轩闻言不由失笑,道,“我要那么多的夜壶做什么?”
“你先回去吧。”他看了黄雨顺一眼,道,“要是真有事情,我会叫通讯班火速往魏王庄联络。”
“记着。”
话音微微一顿,宋子轩沉声说道,“如今是多事之秋,万事多加思量,唯谨慎二字。”
黄雨顺应声道,“我明白”
黄雨顺今夜来团部汇报工作,宋子轩又特意将他留下多交代了好些关窍。
此时这场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场的小型会议终于画上句点,但在百里之外的一处险峻山岭中,眼下却正是灯火通明,一场大会,即将拉开帷幕。
引动此处风云的不是别人,却是远赴太原城内探查消息已有所得,本准备火速回返青阳山报讯的九叔。
九叔此时所身处的山岭名为鸡鸣山,山上有个聚啸了数百条好汉的寨子,名叫鸡鸣寨。
当日,在通过贪财如命的伪军营长梁福发弄到了鬼子的机密军情之后,九叔本是要以最快速度回返阳城,却不想因着他那位老朋友邓成的一番话,临时改变了想法。
邓成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这位太原城内的江湖大佬身为局外人,在有些事情上的看法,看得要比九叔更加深刻一些罢了。
是以,九叔在听过了邓成的一番话后恍然明白过来,心中有了一番全新的谋划。
从邓成手上借了一位兄弟,由他带着九叔的亲笔书信与信物,马不停蹄的赶往青阳山去找山里的八路报信。
而九叔自己,则转路去了距离青阳山百里外的一处强人匪寨。
鸡鸣寨。
鸡鸣寨的名号听起来不怎么霸气,远远比不得荆老虎当初落草所在的卧虎岭。
鸡鸣寨的大当家李四眼也并非江湖上拜过香堂,有过传承的名门子弟,完全的野路子出身,与九叔身后的洪门没有半点的香火情。
可九叔却偏偏来到了这鸡鸣山上。
因为他从邓成那里听闻,鸡鸣山上的强人盗匪不抢百姓,不欺良善,只对鬼子和汉奸下手。
这是一支心有坚持的义军。
而最为紧要的是,邓成与这鸡鸣山李四眼之间,恰好相识。
有邓成的书信引荐,上山不难。
正是因为这样一个原因,所以,九叔来了。
聚啸在鸡鸣寨的江湖豪杰共有三四百人,当然也意味着,在这鸡鸣山上一共有三四百条可以打鬼子的好枪。
九叔想要凭自己的本事借来这三四百条枪,在这一次的风云变幻中,帮青阳山八路一个忙。
“九叔大名,我等初入江湖便已如雷贯耳,只可惜无缘相见。”
“今日九叔能来,实在是我等的福分,来呀,取我那坛三十年的杏花村来,今夜,我要与九叔一醉方休!”
李四眼并没有真的就长了四只眼睛。
这是个三十余岁的青年人,戴着一副黑框眼睛,瞧来文质彬彬,没有半点强盗的气势。
但在开口说话以后,又尽显江湖中人的豪情爽快,也难怪以他文人之姿,能够压服这鸡鸣寨中三四百条响当当的好汉子。
尤其是满脸横肉,眼角有一道直通耳背的狰狞刀疤的二当家陈三刀。眼光阴冷,胸中藏有万千毒计谋算的三当家王麻子。
这些人能够打心底里服气李四眼的统领,便足以看出,这个青年人,绝对有着不俗的本领在身。
故而,九叔自然不会有半点小看了李四眼的心思在。
他混惯了江湖,最不怕的便是这种江湖人相见痛饮的场面,也不直言与他们分说自己来意,而是循序渐进,逐次试探。
双方分宾主落座之后,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再经过了一番言语畅谈,李四眼目光深沉,只是笑而不语,但陈三刀、王麻子等山上匪首,却全都已被九叔慑服,神情中带出了不少的亲切。
第八百六十八章 九叔说群匪()
酒过三巡,菜过七五味。
包括九叔在内,山上鸡鸣寨群匪均已带起了醉态。
即便是瞧来心思最为深沉的鸡鸣寨大当家李四眼,此刻也双眼迷离,两颊酡红,缓缓打开了话匣子。
大着舌头,他开始说起了自己昔年的往事。
却唯有眼中一闪而过的精芒能够说明,李四眼选择将这些隐秘对九叔说出,心里其实是别有打算。
但,混迹江湖多年的九叔,难道就真的看不出李四眼心里的弯弯绕么?
九叔只是静静听着,间或饮下一杯酒水下肚,出言感叹几句。
简单些说,九叔此时所做,也无外乎装糊涂三个字罢了。
“我年轻的时候也曾投过军,阎长官的麾下。”
隐在李四眼那副黑框眼镜下的双目中,随着此时开口言语,竟陡然现出了道道夺人的光采。
再随着李四眼随后开口,这些神光更是大亮起来。
“营部的参谋,倒是还算不赖,前程大好!”
因为李四眼确实有值得骄傲的本钱。
虽说他昔年投军之时正赶上中原大战,军中升迁倒也还算容易。
但他方入军营便被任命为营级参谋官,不说与其他什么人相比较,即便比起当年自东洋渡海归来,依仗熟人关系从军伊始,才不过讨来个排长职务的安国,也可谓是强了太多。
毕竟,安国大大小小可还算个海归,肚里喝了不少的洋墨水。
而李四眼,却是打小在旧式私塾里学习长大。
九叔早就在邓成那里听说过李四眼的本事,此时再听李四眼自己道出,对他的能力更有了许多清楚的认知。
他将手中酒杯放下,真心实意的冲着李四眼竖起了大拇哥儿。
可谁曾想,李四眼见到九叔此时的动作,面上原本的意气风发却忽而消失不见。
面色转为平淡木然,最终自喉间化出一声长叹。
“只可惜当年我们那位团座的小舅子恰好犯了事,被人捅到了上峰的耳朵里,我李某人时运不济,被人揪出来做了替罪羊,白白挨了一颗枪子儿。”
自嘲一笑,李四眼冲着九叔摇了摇头。
“替人顶罪,杀人灭口。”
随即揭开身上棉袄领角,亮出了胸口的枪伤所在,“呶,就是这儿。”
九叔打眼看去,枪伤疤痕所在距离李四眼的心口要害可说咫尺之近,只有此便看得出李四眼当初所遇劫难的凶险。
不过十多年前正值军阀混战的混乱时局,盘踞晋省的阎锡山长官一心要拉南京的蒋委员长下马,换那位汪主席上位,为了取胜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下辖部队稂莠不齐的厉害,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倒也并不出奇。
开口应和几声过后,李四眼似是熄了谈性,将话头收起,不再在当年的这桩往事上深谈。
但一旁早就酒气入体的二当家陈三刀却是义愤填膺,尽管并不是第一回听这桩故事,仍旧忍不住抬起拳头用力砸在面前酒桌上,口中愤然骂道,“干他娘狗日的。”
陈三刀怒骂,“要不是我们大当家的命好,枪子儿稍稍偏了几分,早就被那些混账给害了性命!”
李四眼闻言,摆了摆手,示意陈三刀不必多言。
随即,亲自拾起酒壶,替自己与九叔一起满了一杯,轻叹道,“我祖父给我取名李志齐。”
“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他苦笑一声,抬眼朝着九叔瞥去,涩然道,“我祖父对我有大期望,只可惜,这是个吃人的世道”
九叔混了大半辈子的江湖,见惯了世态炎凉。
对于李四眼这声感慨,却也是深有体会。
“黄沙一万里,白首无人怜,报国剑已折,归乡身幸全。”
轻吟一句,同样的诗词,在不同的语境说出,却被赋予了不同的含义。
九叔长叹道,“李大当家的能保全性命,便是万幸。”
是啊,万幸。
李四眼摇头,他能苟活至今日,确实也只是多亏了幸运二字。
“嘿!”
冷笑一声,李四眼又记起当初他险死还生之后的经历,先是被一商人救下,隐姓埋名多年,后来还曾化名投军,参加过太原保卫战,直到两年多以前,已然算是心灰意冷的他,才在这鸡鸣山上拉起一票人马,糊涂过日。
酒水入喉,辛辣愁苦。
李四眼的眼光中带起了迷蒙,声音也显得悠远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