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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
华夫人回过神来,周身气势顿消,担忧地看了一眼华妩,“阿妩,你这几天有没有出门乱跑?”
虽然华妩这几天一直陪在她身边,但毕竟还是有不在她视线之内的时候,万一要是有心人做了什么,阿妩身体又才刚好……
“我哪有时间,”华妩被这没来由的话问的哭笑不得,她每天几乎被华夫人拴在了裤腰带上,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狼叼走了去。
事实上,她之所以敢这么轻待宋瑶,这背后也有华夫人的意思在里面,华夫人是一点都不希望华妩和天家扯上任何关系,夏泽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如何看不出来?更何况在她眼中,宋瑶原本就和走狗无异。
“那为什么宋贵妃一直在给你送东西?”华夫人敛了神色,“这个女人不是好惹的。”
华妩心中微微一动,“娘,你对废后怎么看?”
不知道相隔千里的华家,对于曾经同朝为臣的甄家做何看法。
华夫人有些诧异,“废后,甄后?”
“嗯,”华妩点了点头,“都说宋瑶是推倒了甄绮才能上位,不过甄家这么枝繁叶茂,皇上就不怕万一斩草除根不尽,甄家反扑?”
出乎华妩的意料,华夫人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你还小,这些事不是你该管的。”
话毕,华夫人站起身来,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肩膀,“乖,先回去休息吧,今天就抄到这,累坏了你你爹可得怪我了。”
竟然是打算就这么赶人了。
华妩心中暗暗纳罕,哪怕华家和甄家没深交,但也不至于提到就避讳如此,难道华家当真把不问政事贯彻的这般彻底?
“娘……”虽然心中另有想法,但华妩面上还是耍赖地拖住华夫人衣袖,“我马上就要去京城了,你连这点都不告诉我,要是我闯了祸怎么办。”
“叶琴会告诉你怎么做,”华夫人堵住了华妩的嘴。
“但是……”华妩依旧不死心。
“没有什么但是,”华夫人转身告诫华妩,“如果真有什么忌讳,方黎会告诉你。”
那个神棍还有这种用处?
莫非她看走了眼,这货实际上是一部隐藏的百科全书?
华妩腰酸背疼地回到院内,一进门就看见叶琴的脸。
大热的天,青衫白裙的侍女脸上半点汗渍都没有,周身透着一股幽幽的兰花芬芳,让人一眼看去立刻就觉得浑身清凉。
“小姐,宋贵妃今天赏了件东西下来。”
气温太过于燥热,华妩有些心烦,不耐地挥了挥手,“你处理就好。”
叶琴摇了摇头,“这次的不太一样。”
华妩有些诧异,叶琴是华夫人一手教导出来,为的就是替想华妩之所想,急华妩之所急,不可谓不全面,有什么是她都
“给我娘看了?”华妩停住脚步,打算试一试华夫人亲手指派下来侍女的能力到底如何。
“夫人让奴婢来前曾交待,先由小姐做主,不合适之处再禀给她。”叶琴不卑不亢地回答。
这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华夫人倒是真心打算好好教导自己的女儿。
这个叶琴,恐怕在有自知之明不喧宾夺主的同时,也是打算暗暗看一看自己这个主子的能力。
虽然就算她真的一无是处凭借叶琴的忠心也不会弃她于不顾,但这也就不是华妩的所作所为了。
房内四处摆放了冰块,华家在华妩的待遇方面从来都是不遗余力的娇养。华妩有时候不得不苦笑,华夫人也不想想,在家就娇养成了这般模样,嫁出去要嫁到多好的人家才不至于让华妩受委屈?
但无论如何,扑面而来的清凉的确让人心神愉悦。
叶琴服侍华妩沐浴换了衣服之后,这才把一个檀木镂金的匣子碰了上来。
华妩漫不经心地伸手打开,却在看清楚其中东西的第一眼僵在了当场。
怎么会是这个?
一只纯白的玉镯,其上一点殷红的玉眼让整个玉都泛着微微的红色水光,明艳不可方物。
华妩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这是摆在匣子里衬布上的结果,如果一旦把玉镯拿起,镯身的红色光晕会迅速褪去,只余一片纯白。
她怎么不认识,她怎么会不知道,这分明是她的旧物。
“小绮,你看这是什么?”
那个她一直避而不及的少年声音如跗骨之蛆般忽然穿透了时光而来,华妩的心跳骤停,眼前情景飞速后翻,停在甄府后院她十岁生日的那一日。
粉妆玉琢的小姑娘看了看少年手中的玉镯,微微皱了皱眉,奶声奶气道,“这种玉镯子我那里有好多,阿泽你拿这个干什么?”
连伸手都懒得伸手,脸上的期待也变为显而易见的失望。虽然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恰恰是童言无忌才最伤人。
那时候夏泽不过是一个落魄皇子,能拿来这个玉镯恐怕也已经是极限,可那时的甄绮并不懂这一点。她自幼娇生惯养,甄家又是豪门巨富,就算是羊脂玉的饰物也不过是讨大小姐欢心的玩意,区区一个纯色玉镯她还真看不上眼。
夏泽的笑容微微一僵,伸出去的手也有些勉强,但依旧强作欢笑,“小绮,再好好看看。”
是不是从那时起,夏泽就已经开始记恨?
“有块红斑。”甄绮眯起眼睛看了半晌,虽然口上没说,但心中却更加不以为然。
白玉无瑕,有瑕疵的玉拿来给她庆祝生日,这算什么?
第91章()
华庭走后;甄绮的心依旧在狂喜地剧烈跳动。
定西华家,居然是定西华家。
定西华宜,定疆唯卿。
华庭之父华宜的一生堪称传奇;他以军功官拜一品,却在最鼎盛时期退隐;甚至全族离京。此人极为狡诈;权谋心计无一不是上等,如果不是当年他锋芒太盛,辞官又太急,甄家一直不曾将目光从华家周围收回;她还真像天下人一样被彻底瞒了过去。
宫闱旧事,天纵奇才;帝王的左膀右臂,所有一切的灿烂言辞加诸其身都不过分,他突如其来的陨落成就了一个不灭的传说。
作为华宜唯一的继承人,华庭的名字在她耳中并不是第一次听闻,只是由于华家行事太过低调;这才没在第一时间想起来。
刚才华庭看过来的眼神……似乎另有深意。
久未下床的腿虚软无力,甄绮一个趔趄,险些摔了个嘴啃泥。她费劲地扶着床沿,许久才慢慢吞吞挪到妆台前坐好。
人总得做某一方面的妥协,即便有华家作为助力,但容貌依旧不可或缺。美貌从来不是附属品,但在某些特定的场合它比必需更必需。
当看清镜中那张脸后,甄绮的心先是一沉,随即自嘲地笑了起来。
不能不说是老天开的一个恶意玩笑,漂亮是漂亮了,但可惜华妩竟然是夏泽最喜欢的娇弱天真长相,和宋瑶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就算她侥幸能够重生,也要顶着这种她最讨厌的面相过一辈子。
提到宋瑶,又怎能忘了夏泽,恨意从骨髓里一点点漫上来,几乎让她窒息。
手下意识抚上小腹,那里似乎还隐约能感受到上辈子那个无缘的骨肉,她瞒下了这个喜讯,打算作为夏泽登基的贺礼,没想到却在太庙祭祖的那晚,看见那对狗男女无耻地在庙里苟合。
她从来不知道夏泽也会如此的情迷失控,而宋瑶的娇媚□更是她前所未见。男人的喘息声,女人的呻吟声,那两人如此的迫不及待,甚至连礼成都不愿再等,庄严肃穆的祖庙中,做着最原始下流的勾当。
丈夫和姐妹,双重的背叛。
甄绮手中端着那碗为夏泽特意熬制的补身汤在门外站了一夜,第二日,宋瑶跪在她面前请罪,她还没来得及甩出一巴掌,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夏泽已经震怒地把她挥开,一把将宋瑶抱起,轻怜蜜意的让她几乎彻骨生寒。
成婚三载,他从未这么对待过她。
怀疑终于成为现实,她跌跌撞撞回到寝宫,身下黑红的血已经浸透了亵裤,太医来的时候已经迟了,她的孩子流产,甚至还是一个成了形的男胎。
就这样,还被夏泽当朝下旨怒斥。
身为中宫,心量狭小,甄家教女无方,心怀叵测!
甄父身为历经三朝的元老,却被如此呵斥,一张老脸就此颜面无存,当即就告老还乡。夏泽却还假惺惺再三安抚,如果说甄绮当年还心存侥幸,抱着一丝希望,事后却才发现,夏泽如此作为,不过是想将甄家的最后一点价值榨尽,好给他的帝国铺出一条平坦大道罢了。
指甲深深的陷入小腹皮肉内,华妩强自静坐了片刻,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才被压制了下去。
从现在起,她是华妩。
华妩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想起刚才那个叫莫嘉的侍女似乎表现的有些古怪。她的欢喜虽然是实打实的,但看起来似乎对于华妩的清醒更像是一种解脱了的喜不自禁。
不得人心到了这种地步,还真挺稀罕。
把莫嘉叫进来之后,她的回答证实了华妩的猜想。
华庭和华妩的感情非但没有不合,兄妹间感情反而极好。
但如何这样,那华妩为什么好好的大家小姐不当,竟然和人私奔夜逃?先不说和那见鬼的书生如何相识,光是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姐如何计划周密,甚至于能瞒过华庭,据说还硬生生找了三天三夜。
可能么?
如果这背后不是有华庭的默许,这绝对是个天大的笑话。
华妩离家后是被华庭亲自带回,据莫嘉说,为了寻找华妩,华庭整整三日不眠不休。而华妩带回来时已经性命垂危,全靠华庭的内力在续命,一到华府内,所有天材地宝流水一般地上,这才险险钓回了一条命。
身为兄长的华庭先放任妹妹和人私奔,然后再又巴巴的把人追回来,这还不算。更令人无言的是,华妩竟然是被跟自己私奔的情郎一刀穿